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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苏颦几乎抓狂了:“但是小师叔你可就这么一个!”
  秦琢探手去摸半空中的浓厚云烟,一摸之下,顿觉摸到了什么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东西。
  他的动作顿了片刻,紧接着心一横,五指用力一握,抽手将那物体拽了出来。
  随着他的动作,高大的虚影剧烈抖动起来,不多时便溃散了。
  光华渐收敛,四周的空间也陷入了凝滞的昏暗里。
  还没等秦琢定睛去瞧,就听到苏颦急吼吼地大声问他道:“你没事吧?是不是抓到什么了?”
  秦琢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掌心:“不,什么都……”
  突然,他的掌心里冒出丝丝缕缕的烟气,紧贴手掌汇集成一小团,烟消云散后露出一片白玉,外形像是半根断裂的竹简。
  为什么和众帝之台一样,会有一种万分熟悉的感觉……
  心念急转,秦琢在一瞬间就已经做出了抉择。
  “……没有。”
  借着转身的动作,他不动声色地将玉片藏入袖中。
  苏颦也不在乎秦琢发现了什么,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公主下落不明,对她这个亲卫而言,别的事都无关紧要,都是浪费时间。
  于是她催促道:“我们快走吧,白帝留下的话也没说让我们帮他干什么,我们还是不要过多打扰先祖的安宁了。”
  秦琢深深地看了祭坛中的巨石一眼,转身走下了台阶,方才还表现得相当冷静的秦思悯快步冲上前来,死死地拽住自家小师叔的袖子,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执拗。
  “别担心,我没事。”秦琢轻叹了口气,宽慰地拍拍秦思悯的手背。
  大阵的核心四通八达,除却他们来的那条走廊,还有许多通向别处的小路,但只有一条能让他们与长定公主相遇。
  苏颦绕着此地转了几圈,问:“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联系长定公主。”秦思悯靠在小师叔身旁,开口道。
  苏颦愣了愣,想了想,才意识到秦大小姐是在跟自己说话,她插着腰皱着眉:“要是我能联系上公主,那还……”
  她本想说“那还用得着你们吗”,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忙生硬地改口道:“那还会急成这样吗?”
  秦思悯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瞅着低眉沉思的秦琢。
  秦琢负手缓缓踱步,往鹦雀图腾的方向走去,最终在那面墙前站定,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在鹦雀的眼睛上按了一下。
  鹦雀执掌秋天,对应的是西方。
  那鹦雀的眼睛是用上好的水玉镶嵌的,在秦琢突然的一按之下,鹦雀的眼珠爆发出一道璀璨的金光。
  轰隆一声,整个空间震动了起来,隐隐传来一声高昂的鸟鸣,摄人心魄。
  那面雕刻了鹦雀以及一众鸟类图腾的墙发出嘶哑的摩擦声,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随即向一扇厚重的大门,朝内侧打开了。
  “这里竟然还有一条路!”苏颦看得一愣一愣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琢淡淡道:“只是一个尝试罢了。”
  实际上他也不知为何要这么做,只是心底突然有个声音对他说道:
  “决定不了往哪里走的话,就摸一摸鸟儿们吧。”
  他看了近旁的鹦雀图腾好半天,发觉那块嵌入墙体的水玉应该是可以动的,便试探性地按了一下,谁知竟然真的成功了。
  只是……
  秦琢略有些忐忑。
  心底响起的那个声音,究竟是谁呢?
  他隔着袖子捏了捏从烟雾中拿出的半块玉简,想到,是因为这块玉吗?那么提示他的存在不就是……
  秦琢又忍不住回头望向了祭坛,用目光勾勒着巨石的轮廓,借着那些粗糙的、已经在岁月冲刷下变形的线条,想象着昔年白帝少昊的身姿与风采。
  却见苏颦侧了侧头,脸色兀的一变,化作一道旋风冲到秦琢身边,急切地朝打开的通道唤道:“公主!”
  末了,她匆匆向秦琢解释道:“就是这条路,我刚刚听到公主的声音了!”
  话音未落,她便头也不回地冲入了通道中。
  “苏护卫——”秦琢没能叫住她,只好招呼秦思悯跟上,自己抬脚先追了上去。
  但秦思悯没有立刻就走,她左顾右盼,挪到代表夏天的伯劳图腾前,指尖触及鸟眼,微微用力压下。
  毫无动静。
  她又按了一下,依然如此,于是加快速度,接连尝试着按下了装在燕子和锦鸡的眼珠处的水玉。
  还是没有任何异动产生,这三面墙都没能像秦琢操作的那面一样打开。
  秦思悯眸光闪烁,不知在思考什么,没有多做停留,就跟上了苏颦和秦琢的脚步。
  当她追上小师叔时,就见秦琢持剑站在一边,苏颦护着一个明媚爽朗的女子,与一个中等身形的老者对峙着。
  老者嘴中还骂骂咧咧:“说了多少次了,我真的是刘玄德!”
  苏颦一声嗤笑:“信你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第22章
  在僵持之下,秦琢抢在明媚女子开口前出声了。
  “你肯定不是秦始皇。”他指了指苏颦,又向老者微微颔首,“但这位确实有可能是昭烈帝。”
  双耳垂肩、双手过膝的老者笑道:“阿琢说的什么话,我不是刘玄德还能是谁?”
  秦琢绷直了身体,他一寸一寸地挪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老者看了好一会儿,艰难地张开了嘴,嗓音颤抖到有些飘忽。
  “昭烈帝如何知晓我名为琢?”
  老者面露诧异之色,突然如闪电般靠近秦琢,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得秦琢后退半步,全身都僵了。
  “没发热啊……”老者嘟嘟囔囔,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板起面孔,跳着脚骂道,“好你个诸葛琢,我们都白疼你了,这才过去多少年,你就连我都忘了!”
  自称刘备的老者骂得突然,在场的众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只见老者剁脚转了几圈,又猛地扭头瞪着秦琢:“你说不记得我,那你总该记得孔明吧?”
  “诸葛丞相,晚辈自然是知道的……”秦琢斟酌着回答,“可是,晚辈姓秦,并不是昭烈帝口中的那个阿琢。”
  他回忆了许久,也没想起历史上季汉是否有位叫诸葛琢的人物。
  不会又是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吧?一时间秦琢有些哭笑不得,先大禹后始皇,现在还多了一个汉昭烈帝刘备。
  自己这张脸真有那么大众?秦琢纳闷。
  听了秦琢的辩解,刘备正想说什么,忽而看到了秦琢身后不远处的秦思悯,就果断闭上了嘴。
  此时,被苏颦牢牢护住的女子站了出来,对刘备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晚辈东方介,拜见汉昭烈帝,敢问可是昭烈帝唤晚辈来此?”
  原来这位就是长定公主东方介,果然一见便知其不凡,秦思悯转了转眼珠子。
  谁料刘备的第一句话就让众人绝倒。
  “原来你叫东方介啊。”
  东方介怔了怔,道:“是,莫非并不是陛下……”
  刘备乐呵呵地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哈哈,是我是我。”又带了些责备的语气说,“你来得也太慢了,我叫了你多久,有没有二十年?”
  东方介哑口无言,在这位与她父亲截然不同的皇帝面前,平日的伶牙俐齿似乎失去了作用。
  秦琢俯身一拜,才问道:“晚辈在来时的路上看到了许多刻在墙上的画,那些画都是昭烈帝刻上去的吗?”
  长定公主东方介可以称呼刘备为“陛下”,因为当今的皇帝是她的父皇,而秦琢若是也称“陛下”,就难免有冒犯今上的嫌疑。
  刘备知道自己的画工不怎么样,但他面不改色:“不错。”
  秦琢立即接上了下一个问题:“昭烈帝为何会在此处?”
  “死后醒来,我就在此处了。”对于秦琢,刘备倒是有问必答。
  “昭烈帝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谥号的?”
  刘备看了目光锐利的秦琢一眼,并没有感到冒犯,他道:“现在的你可比以前敏锐多了。”
  被刘备慈祥的眼神盯着,秦琢愈发郁闷了:“晚辈不是那位诸葛琢。”
  刘备随意地嗯了一声,一副你说任你说、信不信由我的表情。
  “若是昭烈帝的那位故人还活着,如今都已经一千八百多岁了。”秦琢尽量委婉地提醒他道。
  刘备不为所动:“可是我也有一千八百多岁了。”
  秦琢深吸了一口气,将话题掰回了正规:“是因为在我们之前有他人来过,所以昭烈帝才能得知自己的谥号吗?”
  “不错,聪明,不亏是孔明教出来的。”刘备挑眉。
  面对油盐不进的季汉昭烈皇帝,秦琢已经放弃了让刘备分清自己和诸葛琢:“诸葛琢……我是诸葛丞相的子侄?”
  “不,你是孔明的书童。”刘备眼含笑意,“当年带二弟三弟去请孔明时,你还把我们拦住不让进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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