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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不夜侯 第1197节

  赵惇一看心中大喜,这不是打瞌睡遇枕头,正合朕的心意嘛!
  第878章 乱世纷扰
  杨沅生病,不能视事,这便少了一个重大阻碍。
  小皇帝和大臣们真的相信杨沅染了恶疾,卧床不起吗?
  未必。
  他们认为杨沅是有意撂挑子。
  之前你们不是一意孤行,非得出兵吗?
  好,现在大败,难道要我去帮你们收拾惨局?
  我杨沅乐得袖手旁观,看你们的笑话。
  往轻里说,这是闹情绪了。
  不过无所谓,他们还是坚信,凉山州土蛮之乱,只要朝廷认真应对,是很容易弹压的。
  你杨沅想看我们的笑话?
  真是个笑话!
  没有你拖后腿,且看我等谈笑间便平了土蛮之乱,弹指间便除了这芥癣之疾!
  播州安抚使府,杨选。
  杨选布设香案,十分隆重地跪接了圣旨。
  “臣杨选,接旨!”
  杨选双手接过圣旨,恭恭敬敬地供奉在香案上,再转身时,已经是满面笑容。
  “天使远来,一路辛苦,必须在本官这里歇上两日才可以走。
  来人啊,摆酒,设宴。”
  没多久,丝竹歌乐声起,且颇为少族风韵。
  席间唱跳的少女,也是穿着僚、苗少族服饰。
  闪亮亮的银饰、蜡染的鲜艳的小短裙、线条优美的小腿、惊鸿一现浑圆玉柱一般的大腿,还有那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溪水一般澄澈的眼神儿……
  传旨的枢密院宣旨院副院长薛和顿时眯起了眼睛。
  这等风情,在临安可不多见啊。
  杨选坐在主位,殷勤劝酒,几曲歌舞已毕,更是让那短裙苗少女,左右伴侍在薛副院长身畔劝酒。
  杨选笑眯眯地道:“播州久不用兵了,前番还是在时任潼川路经略安抚使的杨相公指挥下,赴大理小试了一番身手。
  这一次要我播州用兵,某心中惴惴啊,却不知杨相公于我播州,可有一些更具体的安排?”
  薛副院长一手持杯,一手在几案下,惬意地摸索着少女粉嫩光滑的大腿,笑答道:“杨相公偶染腹疾,一时不能视事,此番出兵之策略,实乃朝廷诸公众议之策也。”
  杨选微笑颔首:“原来如此,某知道了……”
  于是,当薛副院长准备返回临安复旨的时候,便看到杨选命令集结的播州土兵正从各峒各寨各府各州陆陆续续往播州而来。
  但是,薛副院长都回了临安了,杨选的兵马还没集结完成,更遑论出兵了。
  ……
  叙州城内,临时充作伤兵安置之所的一些府库、大车店等所在,散住着千余名伤兵。
  沈虚中亲自赶到叙州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
  但是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一切已经太平,伤兵们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模样。
  恰恰相反,城中一片混乱。
  天气已经热了,当地蚊虫肆虐。
  而伤兵们不仅缺医少药,还要受蚊虫叮咬,伤口更易溃烂流脓。
  沈虚中赶到叙州时,许多伤兵倒比刚逃到这里时,病情更加的严重。
  一些发了疟疾的伤兵神志不清地哀号声,让沈虚中听的不寒而栗。
  朝廷有军医,还有惠军药局什么的,但那都是在大城大阜。
  叙州这里,基础配置本就相当简陋。
  而没有人敢说给沈虚中听的是-——
  朝廷对凉山州之战,绝的也是叙州百姓的生路。
  叙州三蛮被杨沅灭了一蛮,勒令其他两蛮尽数出山,沿官道驰道而居。
  务农的本就是其中的极少数,因为这儿山多田少,本也安置不下那么多的百姓。
  其余百姓不管是开店还是跑运输,全都严重依赖凉山州的这座金铜矿。
  而现在朝廷对凉山州的种种举动,就是在绝他们的生计。
  试问,他们怎么可能欢迎这些朝廷官兵,不故意拖后腿、搞暗杀,那都是他们善。
  因此,叙州地方官府是完全指望不上这些地方部族和百姓的。
  杨沅用兵,不但从不吝赏赐,而且特别注意后勤辎重。
  他用兵,哪怕是大军杀去了天水的山间古道时,供给都没断过。
  不管是吃食、药物还是甲仗,不仅供给充足,而且还尽可能地提高供给质量。
  可这支南征的兵马有什么?
  哪怕是住进了叙州城,他们的条件都没有什么改善,自然是怨声载道。
  而杨沅当初一手建立的两支王牌军,一个是火器营,因为其来源是团练兵,现在被打散了遣返各地了。
  另一个就是由山贼、亡命和死囚等组成的疯魔军。
  而这支兵马,现在就是驻守叙州的厢军。
  这些人一脸和善的时候,看着都叫人心悸。
  这个时候看着他们,只觉一个个的都像是逡巡不去的孤狼,着实叫人心惊肉跳。
  真的有人能驱策这些杀神吗?
  沈虚中心中不禁有些狐疑,他觉得,能驾驭这群恶狼的,只能是更加凶残的狼王。
  沈虚中亲赴叙州探望伤兵,本是收买军心之举。
  奈何他带来的那点药物,只是杯水车薪。
  而且,他事先没有做过充分的调研,许多药物都不是眼下急需的对症之药。
  结果导致,他不来,官兵们好歹还有个念想。
  他来了,官兵们一看,就这?
  心中反而更加失望和怨尤。
  叙州知府一天三遍的不断劝说安抚使大人速回潼川府。
  他担心有军士哗变,一旦殃及沈虚中,只怕就要连累了他。
  沈虚中哪知这知府的心中盘算,知府越是劝,他越不肯走。
  就在这时,朝廷的旨意追送到叙州来了。
  朝廷让沈虚中戴罪立功,集结兵马,再次征讨凉山州。
  沈虚中见没有把他就地罢官,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可是再伐凉山州,他可没有用的得心应手的兵马。
  潼川路的兵马并不少,只不过驻扎于各地的大部分兵马的将领,他不是很熟悉,也没有什么往来。
  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皇帝不是下旨让夔州路直接出兵支援了么。
  播州土兵最是熟悉土人的作战方法,一向骁勇,有他们助战,相信这次可以一举功成了。
  至于说对潼川路其他驻军不甚熟悉,都是吃朝廷俸禄的,况且他们也不可能希望打败仗,也只能硬着头皮做调动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沈虚中又以讨逆兵马大元帅的名义,给成都府路下了公函。
  这一次,他的经验丰富了许多,不但要粮,还要成都府路提供大量的药物。
  成都府,乔贞正在和新任安抚使谭天安进行交接。
  潼川路沈虚中的公函送到,乔贞很丝滑地就转递到了谭平安的手上。
  “谭公,乔某就要回临安去了,成都事务,全要拜托谭公了。”
  乔贞说罢,便挥一挥衣袖,飘然而去。
  他不失落,真的,一点都不失落。
  潼川路打凉山州,先乱起来的反而是成都府,你敢信?
  老乔根本不在意失去封疆大吏之权,兴高采烈的就回京去了。
  谭天安赴任成都府路,上任之初,众宰执便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要全力配合潼川府路的军事行动。
  可以说,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上任的,乔贞就是因为在这件事上配合不力才下台的。
  谭抚帅自然是不遗余力,竭尽所能地筹措粮食、药材。
  他以严苛的考核标准,勒令成都府路各州府县务必在他要求的时限之内,不打半分折扣地完成筹措任务。
  可是,成都府路因为钱荒,已经搞的民不聊生了。
  民间早已怨声载道,亏得乔贞东挪西凑、到处扑火,才能勉强维持。
  现在乔老爷拍拍屁股走人了,新来的谭抚帅又是个酷吏,丝毫不留情面地压榨地方官员。
  地方官员自然要把来自于抚帅的沉重压力分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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