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我要搞钱 第7节
她怎么想都觉得钱家这样挺亏。
“商量过了。”章斌道，“他们也是没法儿。钱厂长瘫痪后心情不好，医生建设不要老关在家里，要时不时推他出来走走，晒晒太阳。钱大妈背不动他，钱刚那边住的也是楼房，还是五楼。本来想换到他们那幢楼的一楼的，但楼房里邻居吵吵闹闹，小孩子上楼下楼叮铃咚隆，钱厂长住着心烦。所以干脆跟咱家换。”
他这么一说，章敏就能理解了。
这些楼房楼板薄，不隔音。她家那幢楼一楼的王春觉轻，叶东盛晚上回得晚，上楼的声音就能把王春吵醒。
过几天要搬家，要收拾的东西可不少，章家人就商量起搬家的事儿来。
章敏则心神不宁，时不时看一下挂钟。
章外婆跟章斌讨论着叫人来帮忙，还不忘掂记女儿女婿的事儿。
眼看着九点半了，叶东盛还不来，章外婆道：“东盛估计忙，今天都没回家。要不你们娘儿俩在家里住吧。”
吴晴芳也忙道：“让宸子到我们房间里打地铺，你们住他那个房间。柜子里有干净被褥，我前几天才洗晒过的，拿出来用就成。”
这小院儿一共三间房，章外婆住中间那个屋，还隔了一半出来做客厅和餐厅。剩下的面积就只够放一张一米三的床，再在脚边放一个小衣柜。这张床自然睡不下三个人，打地铺都没地儿。
所以要让章敏母女住下，就只能让章宸去父母房间睡。
“那就委屈宸宸了。”章敏挤出个笑容来，心里很不好受。
她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回想，今天的事是不是特别出格，才惹得叶东盛太生气了，不来接她们娘儿俩。
叶嘉宜洗漱回来，看章敏紧皱的眉头，没有出声安慰或提示什么。
这种事，得让她自己慢慢看清楚，想明白。旁人提及，她不光不信，没准还会起反作用。
章宸这间房也是一米三的床，挨着床头的是一个书桌，旁边还有一个书架和一个衣柜。
叶嘉宜在书桌前坐下，把买的报纸和杂志都翻了一遍，又看了几篇文章。直到章敏再三催促，她才上床睡觉。
现在才十点钟不到，对在后世不到十二点不睡的她来说为时尚早；而且这一米三的床要睡两个人，连翻身都不方便。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上床没两分钟，她就陷入了黑甜乡。
第8章 你爸打算买下隔壁鞋厂的地盘
第二天起床，她就看到章敏眼下有青黑，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叶嘉宜也没问她，洗漱过后坐下来吃早餐。
吴晴芳四五点起来做的包子，留了五个在桌面上，她一早就出去了。
章外婆另外又煮了一锅白粥，炒了一碟萝卜干佐餐。
章敏给章宸递了一个包子，问叶嘉宜：“你等会儿去上班不？”
“上啊。拿着工资呢，哪能无缘无故就旷工。”
章外婆一听这话十分赞成：“对，就该这样。哪怕这工厂是你爸开的，你也得遵守纪律，免得坏了规矩，你爸再难管束别人。”
章敏思忖着自己的去处。
叶东盛不来接，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她不甘心，叶老太也不会放过她。
章外婆很了解自己女儿，给章敏夹了一筷子萝卜干：“你留在家里帮我。家里零零碎碎要收拾的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章敏顿时心安了：“好。”
她转头问叶嘉宜：“你中午过来吃饭吧？”
“回的。”叶嘉宜点头。
章敏脸上露出了笑容，给叶嘉宜夹了一筷子萝卜干：“那我一会儿跟你外婆去买菜。妈给你做红烧排骨。”
“好的。”叶嘉宜笑着点头，显得很高兴。
章宸也很高兴。
姑姑做饭比奶奶、妈妈好吃。他中午虽然在学校里不回来，但姑姑做了好吃的，一定会给他留点到晚饭时吃。
章斌抬起头来，和章外婆对视一眼，眼神有些凝重。
姐夫和他妈，现在是越来越不把姐姐放在眼里了。
但夫妻间的事，姐姐不开口，他还真不好插手。他放下碗筷，催促章宸：“快些，要迟到了。”
章宸三两口把粥喝完，拿了剩下的半个包子在手上：“奶奶、姑姑、姐姐再见。”一阵风似地跟着章斌出门了。
叶嘉宜也吃饱了，塞了一本杂志在包里，跟章外婆、章敏道了声别，也骑着自行车，去了东盛服装厂。
看到叶嘉宜进门，李玉燕和刘红惊愕了一下。
昨天上午快下班的时候，叶嘉宜倒是来了厂里一趟，但只去了厂长办公室打了一转就走了，这边办公室都没进；昨天下午又没来。她们以为她堵气不来上班了，至少不在她们手底下做事了，心里还暗暗高兴。
没想到叶嘉宜今天竟然按时来上班了。
不过李玉燕很快反应过来，笑吟吟地迎上前道：“嘉宜，你来了，快坐。”
说着，她亲自去倒了一杯茶放到叶嘉宜桌面上：“昨天都是李姨跟刘姨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
叶嘉宜看看她，又看了刘红一眼，鼓了鼓腮帮道：“我爸让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她顿一下，“接下来我要看看你们的表现，才决定原不原谅你们。”
“行，那我们一定让你看到我们的诚心。”李玉燕又坐办公桌里掏出一板巧克力，放到叶嘉宜面前，“这是托人从s市买的，你尝尝。”
叶嘉宜接过来，拆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李玉燕给刘红使了个眼色，施施然转身出去了。
刘红不像李玉燕这样八面玲珑，能屈能伸。
她自觉自己是叶嘉宜的半个师傅，就算自己有错在先，刚才也已经赔过礼了，她拉不下脸来再去主动跟叶嘉宜说话。
叶嘉宜如果知趣的话，倒应该主动来给她服软才对。
所以李玉燕走了之后，她也没主动找叶嘉宜说话，低着头打着算盘，假装自己很忙碌。
叶嘉宜根本没理刘红。
她先翻了一下自己抽屉和桌面上的资料，又起身去了文件柜旁，翻看里面的一个个文件夹。
见叶嘉宜貌似认真看文件，刘红不由在心里嗤笑一声，根本没把她这举动当回事。
这丫头脑袋空空，又不能吃苦，否则也不会连个中专都考不上。来厂里后说是跟她学财会，但心思浮躁，根本不认真努力，半年了连个算盘都打不好。这些文件放在文件柜里那么久，她根本没碰过。
现在倒是装模作样起来了。
东盛服装厂重要的文件也不会放在敞开的文件柜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能看得出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叶嘉宜去了隔壁找销售科科长马升兴聊天。
刚才她在文件柜里看到了市政府下发的拍卖鞋厂的文件，文件是在一个月前下发的，竞标拍卖则是半个月前。
东盛服装厂租用的就是鞋厂车间和仓库。如果鞋厂被拍卖给了别人，叶东盛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稳，肯定得火烧火燎地四处找地方搬家。
倒是前段时间叶东盛天天在外面请人吃饭喝酒，半夜三更回来时总烂醉如泥。这情况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前，这半个月他气定神闲，再无原来那种焦虑。
从这种种迹象推测，应该是叶东盛把鞋厂拍了下来。
但他在家里一个字的口风都没露。
章敏从不管东盛服装厂的事，原主又是个傻白甜，谁都没往这方面想。
结果原书里闹离婚时，叶东盛拿出了购买合同和贷款合同，说东盛服装厂刚买了两条生产线，他不光没钱，还背了一屁股债。如果章敏要东盛服装厂的股份，不光分不到钱，还要帮着背债。
当时章敏想，她人不在东盛服装厂，东盛服装厂赚多少、赔多少可不都是叶东盛说了算？刘红可是做假账的一把好手。就算她拿了东盛服装厂股份，定期查账，怕是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况且离婚了，她不想再跟叶东盛有什么瓜葛。
所以章敏跟女儿、娘家人商量后，要了叶家存折上的四万块钱现金，以及他们住的那套房子。
当时家属区的人虽然谴责叶东盛出轨，抛弃原配；但在这方面，大家又夸他仁义大方。
现在看来，叶东盛在这方面撒了个弥天大谎。
叶嘉宜进销售科时，见里面只有马升兴一个人，直接问他：“马叔叔，我爸是不是把鞋厂拍下来了？”
马升兴满是兴味地抬起头来，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马升兴是叶东盛的好兄弟，两人以前在纺织厂时就是销售科的好搭档。因为他为人正直又有能力，叶东盛建东盛服装厂时，就把他请了过来。他可以说是看着原主长大的，对章敏这个嫂子也十分敬重。
原著里对他的评价十分正面。
叶嘉宜也不转弯抹角，把文件拿出来，又将叶东盛前段时间的种种迹象跟马升兴说了。
果然，马升兴“哈哈”笑起来：“聪明！果然啊，嘉宜长大了。看来你们老叶家后继有人啊。”
笑完他就点头：“是，你爸把鞋厂拍下来了。不过没全部拿下，他拍下了一半。从北门到第三厂房那里。他之所以不跟你说，是怕你们藏不住话。”
他示意叶嘉宜坐下，摆出长谈的姿势：“你也知道，纺织厂那么多人下岗，有些人饭都吃不上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让人知道你爸把鞋厂拍下来了，你爸和你们家肯定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别的不说，光是去你家借钱的人，怕是都能排到楼梯口下面去。不说你爸为拍这地掏空了家底，还得跟银行贷款；就是有钱，这钱也不能借。”
叶嘉宜满脸理解地点了点头。
“所以这事，不光是你，你奶奶、你妈都不知道。厂里除了我和李主任、刘会计，其他人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马升兴正色道：“嘉宜你猜出来，问到你马叔叔头上，马叔叔自然不瞒你。但这事后果你是知道的，可别再往外说，连你妈都别告诉。”
他表情异常严肃：“万一你妈告诉了你外婆，你外婆再告诉你舅舅、舅妈，一个传一个，这秘密就藏不住了。到时候你们家就陷入大麻烦中去，厂里也不得安宁。”
拍下了鞋厂，就意味着东盛服装厂要扩大。那些找工作的人都会拥到东盛服装厂来。还会无孔不入地找各种人走后门。到时候东盛服装厂的工人肯定受影响。
他们刚接了两个大订单，如果不能如期交付，损失可就大了。
担心叶嘉宜不知轻重，马升兴把这里面的厉害关系都跟她说了一遍。
叶嘉宜郑重点头：“马叔叔放心，我谁也不说。”
就算叶东盛是渣男，正在背叛家庭。但东盛服装厂受损失，她和章敏也要受影响——她的事业启动资金还指望着叶东盛，章敏就算离婚了也还会继续持有东盛服装厂的股份。
更何况，东盛服装厂出事了，小三可不会嫁给叶东盛。到时候叶东盛死活不离婚，那不是恶心人吗？
叶嘉宜郑重答应不算，她还反过来叮嘱马升兴：“马叔叔，这事您也别告诉我爸。免得他以为我藏不住话，分神来担心我。我跟你保证，今天这番谈话，除了你我，谁也不会知道。”
马升兴笑了起来：“好，那咱们共同保守这秘密。”
得到承诺，叶嘉宜又一脸好奇地问马升兴：“这鞋厂就算一半面积也不小，还有厂房有机子，我爸哪来那么多钱买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