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看着面前抓耳挠腮对他的话宛若未闻的少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悟。”
“老师～”五条悟发出一声小猫撒娇一般的叹息，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一样跟班主任撒着娇，“我实在是想和澪澪一起坐啦！而且你看，我还可以和澪澪一起学习！”
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夜蛾正道扬起神乐澪桌面上的书，结果拿起来的瞬间暴露了书下的神乐澪的游戏机。
五条悟：“······”
神乐澪：“······”
夜蛾正道：“······”
在五条悟的豆豆眼中，神乐澪狠狠瞪他一眼，然后举手说：“老师，我不要跟他做同桌！”
谁知道那个家伙又会搞出什么事来？她才不要啊！
夜蛾正道对学生的反应很满意，刚想让五条悟“滚蛋”，结果就看着这人相当没有节操的抓着神乐澪的手，一副被抛弃的泫然欲泣的模样：“澪澪，你别不要我啊～呜呜～”
神乐澪甩了甩手，刚想把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就听见夜蛾正道毫不留情地说：“悟，全班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做。”
“那又怎么样啦老师～”五条悟完全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表情，“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是也有25%；再加上澪澪，就有50%；再把杰和硝子放一起，就有100%。”
面对他的胡搅蛮缠，夜蛾正道说：“那我呢？”
“老师9%！我们加在一起就是涩谷109！所以老师，我们可以去涩谷玩吗！”
“······悟！”
看着被叉走又溜回来的五条悟，神乐澪有点无奈地扶额苦笑了一下，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一旁正用手撑着头的夏油杰身上。
她最近是心情不好，但她不至于连同期的朋友这么明显的状态不在线都没看出来。
夏油杰，最近怎么了？
每次见到他都是这副阴暗潮湿男一样的表情，听灰原雄说，他们私底下已经给她和夏油杰组了个阴暗男女组合。
但是理性上来说，神乐澪觉得自己目前仍然处于可控的状态——虽然她开始觉得自己的生命大概会很早就完蛋，但还是能活的。
不像夏油杰，完全一副，嗯，不好意思，但真的很像萎了。
讲台上的夜蛾正道看着面前的四个学生。
五条悟把神乐澪的游戏机抢走，此时正在游戏里面战斗爽，那家伙的战斗欲都快爆表了；家入硝子昨天晚上去治疗了，现在趴在桌上补觉；神乐澪单手撑着头看上去在看书，果然是矮个里面出类拔萃的高个；夏油杰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黑板，似乎很认真听课的样子——这孩子最近倒是安静了不少，是长大了吧？
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指着黑板上的“束缚”二字继续说道：“对于咒术师来说，‘束缚’是一种不可逆的存在。两名咒术师以咒力为契约结下‘束缚’，自此无法违背，否则会承担极大的代价。因此，‘束缚’在咒术界相当于是——”
“《哈利·波特》里的‘牢不可破的誓言。’”夏油杰说。
夜蛾正道愣了一瞬，没想到这个学生会想到这一层。
但很显然，他说的没错，所以夜蛾正道没有纠错，反而是点头道：“是的。束缚就是一种‘牢不可破的誓言’。即使再强的咒术师，也不能违背束缚。”
“即使再强的咒术师，也不违背束缚······那，悟呢？”
夏油杰走在咒术高专的长廊里。
这条长廊上长满了紫藤萝花。夏日的光芒顺着花与树的影子影影绰绰地投了下来，找在地上，看上去精致又漂亮。
他轻轻闭上眼眸，感受着紫藤萝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高专独有的香味。
夏天真的很热，热到他甚至没有机会对朋友们好好说上一句两句心里话，就这样沉默地、平静地把所有心情都埋在心底。
恍然间，夏油杰突然觉得自己越发和神乐澪相像了——
他们都习惯了压抑自己，也习惯了对这种情绪沉默。
不过，大概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吧？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神乐澪，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还是找过来了啊。”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察觉他的不对劲——两个相似的人，总是能彼此共鸣的。
“更何况，我的术式本来就是共鸣啊。”神乐澪把手中的冰棒递给夏油杰，冲着他不咸不淡地笑了下，自顾自地拆开自己的冰淇淋，狠狠咬了一口才继续说。
“某些时候，杰的情绪波动很大，我也能知道的。”
夏油杰咬了一口冰棒，黑色的睫毛遮住了紫色的细长眼眸：“这样啊······”
“所以。”神乐澪看了眼身边的同期，半开玩笑地说，“又怎么了？大小姐？”
夏油杰：“······”
他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然后才无奈地笑开：“不过是苦夏罢了。”
神乐澪没有纠结他的答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着夏油杰把纸巾递给她。
她接过夏油杰的纸巾，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珠，换了个姿势看着窗台，任由夏日的微风顺着紫藤萝花的香气吹到她的脸上。
“理性上来说，你会怎么评价我？”
夏油杰愣了下，然后开始思考：“聪明、强大、克制、压抑。”
“我也是这样评价你的。”神乐澪说，“不过我的优点大概就是，我比你更多了一个无法割舍的东西。”
夏油杰眨了眨眼，“悟吗？”
“是哦。”神乐澪点头，“我当然知道我身体里住着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我觉得我好歹还能克制住——实在不信，也能让悟杀了我，是不是？”
她换了个姿势，靠在墙边，又咬了一口冰淇淋，“我从小就习惯了压抑自己，所以我知道，这还不是我承受的临界点。那么你呢？夏油杰，曾经与六眼神子五条悟齐名的的特级咒术师，强大而骄傲的天才少年，你真的有能力压抑自己吗？”
夏油杰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握着冰棒的手指忍不住紧了紧，直到冰棒粘稠的冰凉液体滴在他的手上，他才掏出自己的纸巾来擦拭。
但他擦的动作怎么都有些慌乱，像是心底的事藏不住了一样。
“怎么了？说你没能力就要破防啦？”神乐澪看着夏油杰，忍不住笑了一下。
夏油杰盯着神乐澪的侧脸，心中汹涌翻腾，但最后还是逞强地把话题停留在神乐澪身上：“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
“为什么？”神乐澪微微偏过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大概是因为······悟是最合适我的人吧。毕竟，我们是99%的适配啊。”
事情起源于两个人一起打游戏。
神乐澪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超级马里奥。前阵子她心情不是特别好，五条悟以一种保护欲过剩的态度对待她很久，几乎是有空的时候就来她的房间里找她。
一开始神乐澪也有些不适，但后来就逐渐习惯了有五条悟在的场景。
他陪着她打了好几款游戏，但几乎每一次打超级马里奥都让神乐澪特别不爽：需要双人同时跳跃的平台关卡中，两个人的节奏总是不一致，导致他们俩总是有一个人掉下去。
彼时神乐澪气得把游戏机放下了，心思千回百转地在心底过了过，又端出了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对着五条悟毫无生气毫无灵魂地笑：“没关系，悟，我们再来。”
坐在她身边的少年穿着普通的白t，墨镜下的眼瞳中带着点不一样的色彩，对她的话也没什么疑义，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投入到游戏中。
直到第无数次失败，神乐澪终于没忍住，把游戏机往沙发上一扔，对这五条悟破口大骂：“五条悟你是不是傻啊！这种程度都学不会吗！不是最强吗！你强到哪里去了？”
说真的，神乐澪都快气死了，偏偏五条悟这个人完全没有半点被骂的自觉，出神地盯着神乐澪看了两秒，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特别满意地凑到神乐澪面前，揉着她的头，“澪澪！你真是太可爱了！”
“你有病啊！”还在生气的神乐澪推开五条悟，刚想继续骂他，就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墨镜，漂亮的眼瞳一眨一眨的，看着她的眼神温和又关切。
“你终于会跟我生气了诶！”
他一边揉着她的脸一边笑：“你知道我想看你跟我发脾气有多久吗？”
拜托，以前那么鲜活的人变成现在这样，他真的会很担心好吗？
神乐澪：“······”
心跳瞬间停了一拍。
她从来没有想过五条悟会这样做。
她当然知道五条悟对她不自觉地占有和监控，但神乐澪某种程度上也放纵了五条悟这样——或许对于神乐澪来说，这是能够接受的。
实话说，她从小就闲着没事干就去撩五条悟。因为她内心深处就是觉得，他们俩就是天生应该被锁在一起的存在，没有人也没有东西可以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