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两件事混合在一起说,让黄庭轩胸口堵上了一团郁气。
别人即将洞房花烛夜,而他间歇性被前妻拉黑。
这种血淋淋对比,让他的心情莫名烦躁。
叮——
一条消息弹出:黄庭轩,你再发消息过来,我就告你领队,没收你手机。
瞬间,黄庭轩的心情更加阴郁,他沉默了一会儿,病急乱投医向长平寻求建议,参考他的宿敌在爱情方面的秘笈,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启示。
还未等他支支吾吾说完。
突然,窗外的嘈杂打破宿舍里的宁静。
哗啦一声,隔壁宿舍的窗户在滑轨上滑动,成风的大嗓门格外嘹亮:“张队!你又去抓猴崽子们上网打游戏?哈哈哈。”
估摸是棋院那波小年段的孩子,趁着夜色想要偷偷溜出集训地去网吧放松一下,却被领队抓了个正着。
这种事在棋院中并不罕见,年轻的棋手们在紧张的训练之余,会寻找一些释放压力的方式。尤其小年龄段的孩子,正是爱玩的年纪。
长平走到窗户前,拉开看下面的热闹,回头问:“黄庭轩,你们以前出去打电脑被抓过吗?”
黄庭轩从手机上抬起视线,回答得干脆利落:“我从来没被抓过。”说完,不舍地放下手机,去看电脑上的棋局。
这倒是出乎长平的意料,他还以为小时候的黄庭轩起码被抓过三四次,“厉害了,我记得你以前打游戏很凶啊。”
黄庭轩滑动着鼠标,面无表情地陈述:“他们出去都是一群人一起出门……我自己单走,和他们约定好,在网吧汇合。”
“思路清晰啊。”长平竖起大拇指。
那时,领队一般在门口守株待兔。成群结队,最容易被抓。
思至此,黄庭轩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迅速起身,拿起手机就朝门外走去,同时对长平说:“帮我打掩护,我去找我媳妇。”
“好,领队来了,我就说你在厕所。”长平没有多问,甚至已经为黄庭轩找好借口。
过了不久,成风像一阵旋风般推门而入,大声喊着,“我黄哥呢?赶紧滴,领队让我们现身说法教育小孩子呢。”
对于这种贸贸然不敲门闯进来的家伙,长平依旧保持着他的沉稳,手中的棋子举在半空,目光紧紧锁定在棋盘上,思考着下一步的棋路。
许久之后,眉眼不抬,回答:“他违反纪律当爬墙的罗密欧去了。”
成风无奈地挠挠头,琢磨了一会儿想明白了。对长平的回答表达深深不满,“长平老师,你真的有点抽象。就不能稍微拦一拦我黄哥迟来的青春期。嫂子现在烦他,烦得要死,这不是凑上去挨打吗?”
这样的话语没有让长平有一丝愧疚,他保持着那副超然的姿态,落子于棋盘,才说:“挨打和打光棍,总得二选一吧。”
提子,还是定死在棋盘上,全在一念之间。
显然,黄庭轩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一边挨打一边当光棍。
成风被长平的回答逗乐了,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长平七段!”
第45章 双眼活棋(下)
冷静地守住空位,缓缓威胁对手,关键时刻果断出手,这是衣晚宁的信条。
她不太喜欢用这一套去苛责身边亲近的人。
但是她一定会用这样的方法去对待自己的敌人,以及黄庭轩。
尤其本该在集训地,却出现在她公寓门口的黄庭轩。
拎着两大袋生鲜的衣晚宁,盯着黄庭轩一秒,然后艰难地掏出手机,拨出那串号码,“喂,张领队,我是衣晚宁……”
话音未落,手机便被黄庭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过去,他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的红色按钮。
黄庭轩低头踢了踢脚下的木架箱,委屈巴巴地说:“晚宁,你好凶。”
“再说一句,我喊保安。”衣晚宁不为所动,说出的话比冰还要冷。
黄庭轩收敛了玩笑,认真地应了一声。
门关上时,谁都没看见。连鼎文站在应急楼梯口那里,看着那两人熟稔的互动。
下午接待完那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连鼎文和晚宁喝了薄酒,路上聊得很开心。
送晚宁回来的路上,她坚持要去蔬菜小超市里买鲜肉,说是要今晚腌上,明日请他和佟瑶吃一顿便饭。
夜里不安全,车驶出一段距离后,他让司机折返,看着她开心地挑选着生鲜。从她离开超市到她回到家,他一直跟在她身后。
两人离得很远,他看见她无忧无虑的笑着和人打招呼,偶尔抚摸出来遛弯的小狗。立刻闪身到遮蔽物后,这把年纪,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笑容却在看见黄庭轩后,彻底冻结了。
香珠出现一道道裂痕,异香扑鼻。
他按下青筋暴起的右手,镇静地拨打电话给佟瑶,让佟瑶随便找个理由去衣晚宁家。转身走人。
屋内,衣晚宁处理好大肉放入冷藏室。
待她忙完这些,转身回到客厅,发现黄庭轩依旧四平八稳坐在那里,目光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那一箱东西放在茶几上,纹丝未动。
衣晚宁瞥了一眼黄庭轩,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你还没走?”
黄庭轩抬起头,“帮你拆开,我就走。”
快递箱子上写了三个国家的语言,这是从大洋彼岸漂洋过海而来的包裹,还用木条打着架子固定。
不是黄庭轩这种生活废物能打开的包裹。
说什么帮她拆开?是他拆不开吧。
“老汤送你的礼物。我没拆,一直等你。”
那是他们蜜月旅行时,认识的一对夫妻。
体毛发达的老汤操着一口北美饶舌音,自豪地炫耀,孩子五岁时,他和他的妻子领了结婚证。
衣晚宁不是很理解,难道国外流行结婚冷静期?
倒是老汤的那位华裔夫人说道,结婚后如果想离婚,按照法律,老汤要搭进去一半身价,支付孩子抚养费,如果她一直不再婚,老汤还得给她支付赡养费,一分别想少。
这样大的风险都愿意结婚,那估摸很难分开两人了。
爱你爱到我愿意后半生都为你做牛做马,无疑是最真诚的爱情宣言。就算以后离婚,起码婚姻证明文件,确定这两人真爱过。
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老汤一家子竟然对他们的婚姻方式羡慕不已。他们觉得黄庭轩和衣晚宁没有那些复杂的心理负担,这是多么纯粹的开始。
让衣晚宁笑出来。
哪里都是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来。
或许是衣晚宁拿着菜刀窃笑的样子,吓到了他,抬眼一看,黄庭轩躲得远远的。
“……我撬箱子,不是撬你天灵盖。”
衣晚宁白了一眼黄庭轩,顺利拆开那一箱快递外面的木架,东西有些沉,她差点被坠下去。
四段棋手终于有眼力见,跑过来帮忙接住箱子放一边。
衣晚宁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最上面的是一件手工编织的玉米叶编织的挂件。这件充满异国情调的艺术品异常有韵味,令衣晚宁爱不释手。
然而,当她拿起这个盘子大小的挂件,意想不到的惊喜呈现在她眼前——挂件的背后绘制了一幅画。
夕阳余晖下,男孩背着女孩在沙滩上嬉戏,远处点了一对海鸥。
写实画风让衣晚宁一眼认出,画中的人物正是她和黄庭轩。
作画人善于抓住那一秒的神韵,忠实记录下来,让衣晚宁感慨,“老汤不愧是苏里科夫美术学院毕业的画家。”
一张纸飘然落下,英文和中文写着:五周年快乐。
捡出箱子里的填充物,衣晚宁继续探索箱子里的宝物。
一条色彩斑斓的羊绒大围巾、两个精致的木雕小人、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冰箱贴,只是吧,冰箱贴角落,小小地刻着‘made in prc中国制造的另外写法,国外现在流行的欲盖弥彰’。
“看样子,那对夫妻最近在南美洲啊。”衣晚宁轻声自语。
老汤夫妇又开始他们的环球旅行了。
不过约莫是去的地方,基建不好,消息不灵通。不知道她和黄庭轩离了。
衣晚宁轻轻掸去围巾上沾到的泡沫粒,纷纷起舞的细软泡沫粒不舍地缠住了她的指尖,如同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强迫自己硬下心肠,转过身,对着黄庭轩淡淡地说:“木雕和画你拿走。”
“晚宁。”
“以后除了生死这种大事,我们不要联系了。”
这样的话,黄庭轩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幸好,他不是长平那种尊重规则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我说过,我想开始新生活了。"衣晚宁很讨厌多次重复自己说过的话,但是总有人假装听不懂。
黄庭轩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甘地说,"就那么喜欢连鼎文。"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他心中不安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