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董长安并不懂。
董长安是不懂，哪怕江小白这样说了，他还是不明白。
娇娇是自己的蛊虫，陪了他已经有八年了，除了自己它再也没有别的主人，而江小白更是与它没有任何接触，可它为何会在今天突然毫无预兆的噬主！
“你……不是人……异类！”
董长安身体剧烈颤抖着，慢慢口吐白沫，最后在抽搐中安静下来。
剧毒让他的皮肤在极短的时间里泛青泛黑，而他的脸也犹为可怖，因为剧痛而变形扭曲着，还充斥着诡异的颜色。
但江小白却不会因此吓到，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董长安是她在这个世界直面的第一个死人罢了。
而且他并不是死于自己之手——
江小白目光下滑，看向董长安的身边。
他的婴蛊，娇娇，此时也僵硬的躺在董长安的身边，再无半点声息。
蛊虫的命是和主人绑在一起的，蛊虫死了可能主人不会死，但若主人死了，蛊虫是一定不会活命的。
哪怕再凶残的蛊虫也不会噬主，因为噬主意味着自杀，蛊虫虽没有人类的智慧，但是这一点却是印在天赋里的。
这也是董长安临死也不明白的地方，他实在是想不通，才会把这一切归结于江小白是异类。
“活着不好吗？我还没有对你动手，你倒是先一步想杀我了。”
江小白摇摇头，然后手就摸向口袋，拿出了一部十分小巧的手机。
这不是她关机的那一部。
要是董长安这个时候还活着，一定会把眼珠瞪出眼眶的。
江小白拨通了卫老的电话，但却一言不发，只等那边的反应。
“搞定了。”卫老只说了三个字。
江小白露出笑容，挂掉了电话。
“憨憨，关机是我提出来的，我敢说，肯定是因为我带有不止一个手机啊。”
江小白用鞋底踹了董长安的腿一脚。
对董长安来说，他敢关机，他敢开禁界，是因为这是他的地盘，即使有危险，他也能打开禁界喊人来支援，更别说他自己还做有好几手准备了。
对江小白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反而因为这不是她的地盘，她想的会更周到。
“咔。”
门被打开了，卫老和两个面容肃穆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而卫老手中提溜着的正是面无人色的董盛。
书房被锁，钥匙只有董盛才有。
看到房中的一幕后，本来就已经惊惧交加的董盛啊的一声就尖叫出来，“叔叔！”
“他是中了毒？”卫老问：“江小友，你有受伤吗？”
“我没事，他是死于自己养的婴蛊之毒。”江小白用指尖点了点那个丑东西。
经她这么一说，卫老还有那两个陌生男人才看到董长安尸体边的它，当即三人都脸色一变。
“婴蛊！”
“该死！”
“令人发指！”
与这三人不同，董盛则是整个人都呆滞了，他跌坐在地上看着董长安的位置，想要触碰却又惧怕他身上的毒。
“江大师，可否说一下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位陌生男人问。
江小白看向卫老。
“这两位是玄警的人，由我请来处理协会之事的。”卫老解释，“这位是卢警官。”
原来这就是卫老曾说的玄警啊。
听说过那么多次，在今天可终于是见到了。
江小白扯了扯嘴角，朝着他们点点头算是见礼，然后就问：“这里的事暂且放一放，原洪那边怎么样？”
“如你所说，他就被关在那个小院里，但那个小院里却不止他。”卢警官说着就嫌恶的皱起眉，“那里是他的一个实验室，他请了一些玄士在那里秘密研究蛊，还有些……别的。不过现在为止那些人已经全部被抓捕了。”
第1547章 不合理
江小白挑了一下眉。
屋里还有些别的东西？
想想也对，上次咚咚探路时见到的那些壮汉可不像是研究人员，如果说是“保安”那也未免太专业了些，也不知道董长安究竟还干有些什么勾当。
“董长安此人罪大恶极，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他为什么坏事做尽却一点也没有遭到报应？”江小白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如今董长安一死，他做的那些事情再无遮掩，早晚都会随着玄警的调查而水落石出，这一点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而原洪一旦被救出，董长安曾经的护身符，也就是那些上面的大佬们肯定会怒不可遏，到时候护身符就为变身尖刀捅向协会，所以依江小白看，协会倒台的事也是注定的。
她能做的已经做完，剩下的事就不用她管了，但江小白却还未解开心中的疑惑——
董长安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个问题我也同样不解。”
卢警官皱眉，“这个婴蛊现身后我有解开一些疑惑，这些年陆续有一些玄师中毒死去，死状很惨，但是他们中的毒却不是同一种，这些人的死要么是因为家产被掠夺，要么就是得罪了协会所以被灭口，只是奇怪的是杀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我们有暗中调查过协会，但却没有什么发现，现在终于是知道了，原来他们中的毒是婴蛊的。”
婴蛊的毒一直在变化，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位大毒师在背后操纵，偏偏他们又查不到这位毒师的踪迹，就连那些死去的人也好像是突然间就中毒的，尸体旁边毫无线索。
没有人往婴蛊上想，因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这么“作死”了。
“养婴蛊的人历来都没有好下场，这种东西的诞生就会遭到天罚，往往养它的人不过三五年就会死去，历史上曾有一个人活过了11年，这是最高记录了，这人是一直在用大补之物续命，但据说他的身体状态一直很差，是明眼人看到就知道他是有大病的。”卫老说道：“只是奇怪的是，董长安看着却不像重病的人。”
那就奇怪了，他养了蛊，身体还这么好，这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说蛊的主人不是他，他只是借用，那好说，但他死，婴蛊也死，这足够说明他就是主人了。
那他为什么能活这么久？
江小白则是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我记得婴蛊这种东西似乎并不是特别亲主的。”
蛊虫和主人往往十分亲近，但婴蛊却是个例外，大概是因为它的诞生和死婴有关，所以天生性情冰冷阴沉，对外人如冰一样寒，对主人也不是十分亲近，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但是她忽然想到董长安的这个婴蛊却是跟他非常亲近，就像普通的蛊虫一样。
“不错，确实是这样，婴蛊本身带有一种死婴的沉寂，跟谁都不亲。”卫老点头。
“但这个婴蛊却和董长安十分亲昵。”江小白说。
“这不可能！”卢警官立即否定了这一事实，“这于理不合，说不通。”
“确实是不合理，但事实又的确是如此。”江小白沉吟着，“那么就必然还有别的被我们忽视的细节。”
婴蛊这种东西江小白前世也只是见过一次而已，那是个毒怪养的，但那毒怪不常出世，江小白连他后来是生是死活了多少岁都不知道，不过想必他也不可能多长寿。
因为拥有的人少，江小白对婴蛊的所知不算太多，对于董长安这种情况也觉得很费解。
卫老凝眉想了想，也没有想出什么门道。
江小白好歹还亲眼见过两次活的婴蛊，但卫老却是一次也没见过，除了眼前这个已经死了的以外。
他知道的就更少了。
“你。”
忽的，卢警官伸脚踢了一下董盛，“你是他侄子，跟他一向亲近，你肯定知道一些，说吧，这个婴蛊从哪弄来的？”
董盛从发现董长安死后就处在一种呆滞的状态里，他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有些呆呆的看着董长安的尸体，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也是，董盛本身能力平平，全靠倚仗着董长安才能作威作福，而且董长安是把他当接班人培养的，只要董长安还活一天，那董盛就能多滋润一天。
然而现在董长安突然暴毙，董盛失了保护伞，接下来要面临的……不是地狱也相差不远了。
“我不，不知道……”
董盛眼珠子动了动，终于不再呆滞了，“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个婴蛊的来处，实际上我也很少见到它，这些年我见它的次数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而且这东西它太恶心了，每当它用那空洞的眼珠看着我时我都打冷颤，后来叔叔也就刻意不让我见它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不过说话的语气听着倒是认真。
董盛也不傻，从董长安死时他就知道他的天塌了，协会必倒，他以后只能交给这些玄警处置，现在表现的好一些，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保得一条小命。
这时候再反抗，那就是妥妥的犯傻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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