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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表哥 第82节

  愣了半天他才道:“你……你说。”
  姚望男说道:“去我那边吧,你这儿冷。”
  他这里已经撤了碳火,她那边还燃着。
  他从椅上起身,她转身回去。
  等到她卧房,她到床边坐下,秦禹端正坐旁边的椅子上。
  姚望男看向他道:“我们这夫妻关系,你怎么想的?”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她便接着道:“我回去被我娘说了,说我没事干,不好好过日子,一个人跑娘家去,让以后要是没带着姑爷,就不必回去了。”
  “那下次我……”顿了一会儿他才道:“和你一起回去。”
  姚望男抿抿唇,露出几分高兴来:“这可是你说的。”
  “嗯。”
  姚望男又道:“所以你怎么想的?你后悔没拗过你母亲,成了这婚,打算着以后找机会和离?”
  这些话他早已想过无数遍,只是现在换了她主动,他便很快回:“对我来说自然没有,我是知道你不愿意。”
  姚望男却立刻怒道:“我不愿意那是因为你们侯府太欺负人,想轻视就轻视,想娶就娶,当我是阿猫阿狗!”
  秦禹也知道母亲当初做得狠厉绝情,回道:“对不起,母亲一辈子强硬惯了,到最后也是为了我,一切都怪我。”
  姚望男道:“我也没怪你,我只是……”
  她叹了一声气,秦禹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说要和离是想找机会弥补,但大哥和我说和离不是什么好办法,于你于我都不好,不如好好过,做一个好丈夫。”
  “你和你大哥说起这个了?”姚望男问。
  秦禹解释道:“是大哥主动问我。”
  姚望男猜测,他们分房睡的事只是长辈不知道而已,下面丫鬟婆子再清楚不过,秦谏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她略有些别扭道:“我没有不喜欢你,我觉得你还不错。”
  秦禹蓦地看向她,见她偏着头看着别处,没与他对视,想了一会儿,他说道:“我母亲会对你不敬,是因为那时她在给我议亲,我和她说我不愿意,我想娶的是你,她才会……”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正面表达过事情的起因是他先对她动心。他继续道:“我这辈子多半没什么出息了,就是打理族中事务,拿些月例钱罢了,但我会好好做这个丈夫,你说的瑞儿什么的,没有那回事,我不会那样。你想回洛阳,我就陪你回去,你要打理那些铺子,你就去打理,总之你按你喜欢的样子过,我虽说愿意为了你和离,但你如果不想,我更欢喜,更愿意。”
  “那行啊,谁没事想和离啊!”姚望男一副大方的模样,顺口道。
  秦禹不由笑了出来,随后想起什么来,又问她:“那你是被逼的吗?因为无路可走。”
  姚望男又露出几分别扭来:“为什么你总要这么问?”她撇嘴道:“我说了是因为你们家欺负人啊!谁愿意被按着头罚酒?”
  秦禹连忙解释:“但你之前说过,对我没有任何想法,如果不是因为表姐,不会和我多说半句话。”
  姚望男深吸一口气:“你可是侯府公子,我是什么?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
  说完又委屈嘀咕道:“没想法就被敲打了,有想法还不知会怎样呢!”
  秦禹立刻到她身旁,在床边坐下,停了停,突然拉住她的手:“对不起,我替我母亲道歉,但如今……我感激你愿意和我一起。”
  姚望男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觉得他虽清瘦,手劲却不小。
  她有些脸热,不由低下头去。
  秦禹迟迟没放开她的手。此时此境,似乎他就不该再回到自己那边去,但巨大的惊喜前,又有些不敢相信。
  他倾身靠近她,她突然开口:“等一等,我——”
  “我不是不愿意,是今天才回来,有点累……我听说那个……不是什么好事,特别疼,所以我想先休息一天再说。”她说,然后认真地看向他,以示真诚。
  秦禹笑了,轻声道:“好。”
  待要起身离开,又忍不住问:“那可以我今晚在这边睡吗?我……不做什么。”
  姚望男想了想,同意了,毕竟两人已经说好了。
  等到第二天她才陡然惊觉,这人看着老实,其实蔫坏!
  ……
  秦谏回京没多久,一首诗在江南传开,是程瑾知写的,名为《寄秦郎》,写的就是两人在江州错过,她回来,他已离开的怅然愁绪。
  秦谏见到诗,回了一首长诗,题名竟是直白的《瑾知》,从两人相识,到含恨分离,到再次交心却已姻缘不再,足足一百五十句的长诗,堪称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秦谏
  本身是自小的神童兼状元,曾经做过重臣,现在却因意外失了前程,迎娶多才美貌的表妹,又迅速和离……大起大落的人生加诗中之文辞华丽而情致哀婉,让这故事、这诗迅速在京城传开,乃至与那首《寄秦郎》都被编了曲,成为秦楼楚馆弹唱的热门曲目。
  如此一来,无论秦家还是程家,都不会有人上门说亲了,毕竟两人思念到了这地步,程惟简竟成了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秦谏趁这机会,再一次前去程家别院拜访、送礼,表决心,终于让程惟简松口。
  秦谏的确暂时没了官职,但他年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他日做个七八品官应该是可以的,加上秦家的侯爵,其实也依然不差。
  最主要是这么一搞,女儿也只能再嫁他了。
  程惟简一点头,秦谏一天不等,马上到洛阳提亲,也就将亲事定了下来。
  秦谏的意思,自然是越快成婚越好,程家便开始摆架子,秦谏于是开始伏低做小,一边频繁送节礼,一边和程家谈聘礼,大笔绸缎田庄往上面加。
  这聘礼单子传到江州,程瑾知坐不住了,从书画院请辞,回到洛阳来。
  她回来时正是盛夏,秦谏一听她回来,马上就从京城过来,当下又不是什么年节,只好拖了批布料过来,说是绸料轻薄,给程家人做夏衣,属于有事没事过来跑一趟,却都不空着手。
  与程家叔伯寒暄了一番,程瑾知才找到机会,请他到后院坐下喝茶。
  直到两人坐上后院的凉亭,才相视一笑,程瑾知和他道:“这么热,来做什么,路上都要中暑。”
  秦谏在桌子底下拉住她的手,她下意识往周围看去,又想到看到就看到,不必在意,这才安了心,没抽回手。
  秦谏说道:“你回来了,我怎么能忍得住?路上累吗?”
  “还好,那几天正好阴凉一些。”
  他问:“怎么就突然回来了?书画院再不去了?”
  程瑾知瞪他道:“你把聘礼上写那么多东西,好像家都快搬空了,你后面没俸禄了,只靠公中发那么一点月银,要用钱的地方多得是。我可不想到时候花我嫁妆度日。”
  按习俗,女方给的嫁妆是专给新娘子的傍身钱,要体面的夫家不会动;而聘礼则是男方给女方父母的,不必拿回去,秦谏好似疯了一样的砸钱,程瑾知实在忍不住了,哥哥前程可比秦谏好,程家也不差钱。
  听她这样说,秦谏笑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落魄,我母亲还留有钱财呢。”
  “那也不能坐吃山空啊,以后不得嫁女娶媳吗?”程瑾知说。
  秦谏看着她,认真道:“真穷成那样了,我也还是可以做官的,能挣一点是一点。”
  程瑾知明白,做那些闲散度日的官职非他所愿,他心气儿高,不在意那点钱,也不在意那点官职,宁愿什么都不做。
  知道他说得勉强,她另一只手也握住他,和他道:“你省着点花就行了。”
  秦谏温声道:“娶妻不同,这是大事,以后再节省。”
  这时一阵清嗓子的声音传来,两人一抬头,见程夫人往这边过来。
  程瑾知连忙将手抽出,坐端正。
  程夫人与程瑾知容貌相似,温婉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来:“穆言,她大伯问你有没有空呢,要请你喝酒。”
  程家大伯已经从远处过来,秦谏站起身,朝程夫人道:“那我先去了。”说完,看向程瑾知,眼含情丝。
  程瑾知说:“我待会儿去给你安排床铺。”
  她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舍,而他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安慰:反正不是今天走,后面还有时间。
  于是他笑笑,道了声“好”,离去了。
  程夫人将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
  没想到曾经闹到和离的两个人,现在竟然腻歪起来了,她叹一声气,坐到亭中道:“你们这,分分合合,闹得像过家家似的。”
  程瑾知回答:“虽然是反复了,但每一次也是深思熟虑,不是过家家。”
  程夫人问:“深思熟虑,这次是想好了吗?后面不会觉得后悔了?”
  程瑾知想了想:“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在,这是我最想做的选择。”
  程夫人发现女儿温和的外表下有一颗叛逆的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她执意不回秦家开始。
  然后要去江州,要和离,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亲事,又突然跑去岳阳,最后还是选择秦家这个表哥。
  每一次的决定都如此大胆,不顾一切。
  或许她一早便是这样的,因为察觉秦穆言对这婚事不敬,就要退婚,是因那一次惩罚,让她暂时收敛了。
  秦夫人担心道:“已是如此,你去了就好好过,如今没了你姑母,也没人能护着你,那公中的钥匙在他二婶身上,估计是轻易不会拿出来的,还不知你后面能怎么办。”
  程瑾知回道:“那就先让她拿着,我想过了,我也不是非要掌着那权力不可,反而清闲许多,往后我就作作诗,写写字,也不错。”
  “你这样想?可你毕竟是长房长媳啊。”程夫人叹息。
  程瑾知笑道:“也不一定嫁人了就要做当家主母,不当家有不当家的好,我写字还会更开心。”
  程夫人不是强劝人的人,只好说道:“那就趁这机会早些生几个孩子,好好抚育成人,孩子便是你后面的依仗。”
  程瑾知抱着极大的雄心,她想自己成为自己的依仗,但她知道,母亲有母亲的路——哥哥如今出息了,他向着母亲,的确是母亲的依仗。
  而她,她去了京城,会走进京城的书画院,会与宫中那位学生相见,她也想成为母亲的依仗。
  她只是笑道:“孩子会生,也会好好抚育的,表哥他闲着呢,他是状元,就让他教读书好了。”
  程夫人听她这样说,想到没了那高官厚禄,就这样闲赋在家确实也有好处,也就不会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故事了。
  两日后,秦谏回了京城。
  不是他想早点回,而是婚期终于敲定了,八月十六,中秋后一天,余下不过两个月,他不得不早点回去准备。
  待到八月,秦谏提前五六日从京城出发,在洛阳城中住了两夜,到嫁期,亲自上门迎娶。
  这对路途遥远的姻亲来说实属罕见,但亲友都知晓两人那两首诗,也不觉得奇怪了,只道是郎情妾意,难舍难分。
  路上走了四天,到京城,又等了一天,总算到婚期,这才拜堂行礼。
  直到进入洞房,揭开盖头,秦谏看着面前的新娘子,觉得她恍如四年前刚嫁他的模样,又觉得似乎变了模样。
  这一次与之前是同样的礼节,撒帐,结发,合卺酒等等,以前觉得繁文缛节,现在却觉得样样都有深意,都是好彩头,他做得格外虔诚。
  等到新房中的礼节结束,秦谏去前面宴宾客了,他坐在床边和她轻声道:“我去了,晚一些才回来,你在房中休息,吃点东西,不要饿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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