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表哥 第74节
秦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问的是他和表姐。
他回答:“也……也没有,偶尔通信,不多。”
姚望男嘟起唇,又问他:“她信里有没有提起过我?”
第70章 决心
秦禹想到上一封信表姐并没有太提到她,这封信自然主要是问大哥,于是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姚望男就已经知道了答案,问他:“没提起过?”
秦禹只好回答:“以前也提起过,这次主要是因大哥的事,她好像也知道大哥去了岳阳。”
姚望男也知道岳阳出事,而秦谏正好去岳阳,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就不争了,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秦禹不知说什么,站了片刻,只好又低头写回信。
写完,晾完正准备装信封,姚望男又过来了,和他道:“你在信尾加一句,我问她,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问得理直气壮,怨气满腹。
秦禹想了想,问:“你要不要自己写一张纸,装一起我一道送过去?”
姚望男准备去拿笔,伸了伸手,却在将碰到笔时缩了回来,拒绝:“不行,这样她会以为我和你关系很好,我不写。”
秦禹完全没想到她顾忌这个,半天说道:“可是……你让我问,她也会以为我们关系很好。”
姚望男这才意识到,还真是这样。
她气鼓鼓地站在书桌边,似乎没想好怎么办。
秦禹低声道:“之前表姐到京城,主动找过我们,我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都没怎么理她,可她自己也并不好过。后来她去了江州,虽然跟着表哥,但一个和离的女子在外面,舅舅也不一定会体谅她,她却还是给我写信关心过我,但我信回得很敷衍,至今想来也后悔,大概她被我弄伤了心吧。”
姚望男的确是到现在才能慢慢平静下来。
之前她恨秦夫人,恨秦禹,很身边一切,也不想理所有人,连带着瑾知。
后来清醒了,她也以为瑾知能理解她的恨,却没意识到那个时候瑾知刚死了姑母,又和离,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场大动荡?她又怎有余力去安抚别人、讨好别人?
自己又怎么理所当然要别人来迁就自己呢?
想通之后,她朝秦禹道:“我借你的笔纸用一用。”
秦禹连忙将笔纸递给她,又要让位,被她阻止,拖了把凳子坐到书桌对面:“我就在这里。”
说着坐下来开始写信,秦禹转过身去。
隔了一会儿,她突然问:“大哥名字里那个‘穆’左边是个‘禾’,右边呢?”
秦禹找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穆”字。
姚望男看了一眼,说道:“我原本会,就是突然忘记了。”
秦禹忍住那一丝笑,轻轻“嗯”了一声,说道:“这字平时确实很少用到。”
他说得平静且认真,姚望男撇撇嘴,继续写信。
她不爱写字,不过是质问程瑾知为什么连给秦禹写信都没顺带给自己写一封,上次的确是自己态度不好,但也不至于让她再也不理自己了,以及程瑾知为什么知道秦穆言去岳阳了,又为什么这么关心,是不是人离心还在。
虽然按道理她现在也该称秦谏为大哥,但她不愿叫。
最后这话她是有意问的,因为她突然想,自己这辈子大概是要耗在秦家了,如果程瑾知还和秦谏藕断丝连,那不如回来和她做妯娌,那还能一起做个伴。
写完,她将字迹吹了吹,叠好递给秦禹。
秦禹收好,和自己的信一起放进信封,和她道:“我这就派人去送。”说完就离去。
姚望男看向他背影,随后又低下头来看一圈他书桌,然后是这整个房间,里面的床、书桌、书架、衣箱等等一切东西都挤在一个小小的稍间,显得十分局促狭窄,这得亏是他那个厉害的妈不在了,要是在,非得吃了她不可。
进秦家一年多,她渐渐发现了好处,就是秦禹从来不管她,以及他将所有的责难与麻烦都扛了过去,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搬进来,因为公公发话了,但公公没来训斥她这个儿媳,只找了秦禹,而这些事秦禹一句也没和她说过,也没来逼她,她都是听三婶说的。
她回到自己房间,摸着桌上的骨牌发呆,也不知道瑾知什么时候能收到信,要是知道秦谏真去了岳阳,该要担心了吧?
程瑾知在半个月后才收到信。
秦谏果真去了岳阳。
他原本的确去了翰林院做事,是翰林院学士举荐让他去的,待了两个月,却不愿意了,索性递了辞呈,不去了。正逢沈夷清要
去金陵,秦谏便一道动身,说去闹了洪灾的岳阳看看。
秦禹在信中说岳阳的民变已具规模,朝廷正要派兵去剿灭,而等程瑾知收到信时,反贼已杀了岳阳知府,金陵援兵赶往岳阳还吃了败仗,如今反贼盘踞在一处叫黄龙岭的地方,易守难攻,于是朝廷又派新知府前往岳阳,准备再次赈灾安抚普通百姓,以免反贼成燎原之势。
程瑾知早已担心了一个多月,如今确认秦谏在岳阳,更是心如火焚,于是在听说江州知府将急赶往岳阳时,开始动了心。
她也想去岳阳。
实在是太担心,太想做点什么。
她没先和哥哥说,倒直接找到了江州知府许琦。
自从之前的宴席,她与许琦结识,一年多以来颇有些交情。
她将原由全盘托出,许琦问:“此事你是否有和你哥哥说?”
程瑾知摇头,坦白道:“大人知道,我哥哥不喜欢秦家表哥,若知道我又与他藕断丝连,他定会不高兴,也不会同意我去岳阳。”
许琦笑了起来:“我就说当初看夫人和秦公子的模样,当真是一对璧人,怎会突然就和离,果然有缘之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断的。”
他语气里颇有些打趣的意味,程瑾知不好意思道:“让大人见笑了,从前愚钝,想逃离那时的一切,便想舍弃一切,后来才发现那想逃离的也有我眷恋的,我只怕苍天笑我,要我追悔莫及。”
许琦安慰道:“夫人放心,秦公子毕竟曾是朝中重臣,又是侯府公子,若真落到反贼手中,反贼当不会含糊要其性命。”
的确有这种可能,但程瑾知觉得多半还是许琦对自己的安慰,反贼连岳阳知府都杀了,还有谁不敢杀?
真在混乱中,刀剑无眼,什么都有可能。
她道:“求大人让我随行,我可扮成男子,自己雇车马,绝不拖累大人,哥哥那里也由我去说。”
许琦道:“此行仓促,路上定是日夜兼程,辛苦自不必说,我只恐夫人体力不支。”
“有劳大人关心,我赶路回过洛阳,体力上无防。”她说。
许琦便点头道:“我明日就出发,夫人若同行,卯时正在我家门前会面即可。”
“多谢大人!”程瑾知立刻说。
已经和许琦说好,其他的事好办,哥哥那里就算不同意,却也管不着她。
不过几天,姚望男就开始问秦禹,江州有没有回信。
回信自然没有那么快,姚望男次次失落而归,秦禹也爱莫能助,直到过了近一个月,秦禹终于在外院接到回信,当时便想到姚望男,立刻快步走到院中,往正屋中去。
“来信了,表姐的信到了!”秦禹说着跨入房中,却见姚望男坐在次间榻边,竟没穿鞋,他连忙背过身去,语无伦次解释道:“我……我不知道,表姐的信到了,我先出去。”说着就急步出去。
姚望男好一阵无言,她也没干嘛,只是试试新鞋而已,怎么就让他吓成这样?
随后穿上鞋出去,秦禹果然已经退到了屋门外,整个人都紧绷着。
“信呢?”她假装没看到这些,问他。
“在这里。”秦禹说着将手上信封递给她,她一看,这信还没拆封,他收到信竟是先拿给自己看的。
将他看一眼,她又将信还给他:“这信写着你收,你来拆吧。”
秦禹便接过信,将信封拆开。
里面有两叠纸,他打开其中一叠,发现行首是写给自己的,又打开另一叠,果然写着“望男别来无恙”。
他没往下看,立刻将信递给她:“这是给你的。”
姚望男接过那叠纸,又看看他手上的,笑道:“我是两页纸,你是一页纸,我比你多。”
秦禹沉默无声,他可没想过和她比这个。
姚望男打开自己的信开始看,秦禹也打开自己的信。
没一会儿便听她道:“她说她之前给我写过信,就去年八月的时候,给你写了一封,也给我写了一封,一起找人稍过来的,但你给她回了信,我没回,她以为我不想理她,可我根本没收到信!”
“若是找人稍带,兴许是弄丢了。”秦禹说。
姚望男道:“她也这样说,那人怎么做事的,信丢了也不说一声。我要去给她回个信。”说着就往屋里走。
秦禹马上道:“她说她要去岳阳。”
姚望男回过头:“啊?”
秦禹道:“她在信里说她要去岳阳,眼下只怕已经到了,你给她写信她估计收不到。”
“她为什么要去岳阳?”姚望男问完才知道为什么,因为秦谏。
她竟然为了秦谏跑去岳阳?可岳阳现在不是兵荒马乱吗?连他们商队现在都不去那边了!
“她对你哥……情深义重到了这个地步?”姚望男有些吃惊,毕竟程瑾知很少表现出来,而且两人都和离了。
秦禹回道:“我哥又何尝不是,他当初本不愿和离,和离只为成全表姐,后来父亲说过好几次让他续娶,他都拒绝了,想来,这次去岳阳之前他是先绕道去了江州。”
姚望男想了想,问:“你父亲是不是让那个谁……陈将军去救你大哥了?”
“是有关照过,还是祖父亲自关照的。”秦禹说。
姚望男一拍掌:“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最好他平安回来,再把瑾知给接回来,这样我就可以一辈子和瑾知在一块了,倒也挺不错!”
听到一辈子,秦禹便想到,这证明她会和自己做一辈子夫妻。
意识到这点,心中不由豁然开朗。
长久以来,他觉得一切都似梦境,似浮云,母亲不在了,他人不人鬼不鬼,没有了未来,读了十多年的书也不必再读了,和姚望男成了夫妻,却也成了仇人,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知如何去面对,那样悬浮,那样缥缈,不似真的,他只能过一天是一天。
但有一天他脸上的伤痕渐渐淡去,他也觉得打理族中事务并没有母亲说的那么凄惨可耻,以及姚望男开始和他说话了,而且还说要一辈子在秦家。
他还以为她时刻想的都是离开秦家,就像表姐一样。
“信我拿走了,什么时候她回来了,你得到消息了和我说,我要给她写信。”姚望男说。
秦禹点头:“好。”
第71章 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