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嫁表哥> 嫁表哥 第57节

嫁表哥 第57节

  秦谏听了出来,问她:“那孩子是他的?”
  秀竹点头:“是……”
  “你们这是无媒苟合,冯妈妈当时没劝你?你说她偷东西跑了是怎么回事?”
  被这么一说,秀竹又哭起来:“我当时太难过了,冯妈妈说家里有事告几天假,就走了,她常这样……那天下雨,有人来家附近东张西望,我很害怕,好在小韩大夫来了,他陪着我,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就……”
  显然他们就是那时候好上了,她说不出来,秦谏问:“那他人呢?”
  “上个月我和他说我怀孕了,他就不见了……”秀竹哭得越发伤心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秦谏问:“你有没有去济世堂问过?”
  “问过,他也不在药铺……”
  “他可有婚配,家住何方,你是否知道?”
  秀竹似乎才想起来还有
  这事,又懵懂又难过地看向他,最后嗫嚅道:“他要是成了婚,怎么还来找我……”
  秦谏叹息一声,自己推断后面的事:“所以是你怀孕了,告诉了那小韩大夫,小韩大夫便不见了人,冯妈妈也知道了你的事,就偷了宅子里的东西也不见了人。你找不到小韩大夫,也找不到冯妈妈,便又想起我,这事被你哥嫂知道了,他们得知你怀孕,自认这孩子是我的,而你也什么都没说,就由他们带你来了?”
  秀竹点点头,小心道:“我不敢和他们说,他们一定会骂我,哥哥还会打我……”
  “那你来我家算怎么回事呢?”秦谏忍无可忍,“竟还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让我家里人怎么看我?”
  “我不知道你是真不在家,我之前自己来找过两次,他们说你不在,我以为你就是不想要我了,让人骗我的……”秀竹解释完,垂着泪小心翼翼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把孩子打了,可以吗?”
  秦谏深吸一口气,但又想,这确实是他的责任。
  他知道她哥哥嫂嫂对她并不好,一心想利用她的容貌攀附个有钱人,而他一时气盛置了个宅子养着她,除此之外,再没有关心过。
  那冯妈妈当着他的面老实,背着他可能偷奸耍滑,而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曾使过下人,又怎么会对付一个经验阅历都强过她的妇人?
  和那小韩大夫在一起时,她想必已对自己这里死了心,本想找个体贴的男人,谁知却又是个没担当的骗子。
  想罢,他无奈又直截了当道:“不可以。云姑娘,之前是我错,义气用事说要娶你,失信于你,我愿补偿,无论是给钱,还是替你找好的媒人说亲都行,条件任凭你提,但孩子我不会认,我也不要你打胎,我会和家中说我和你没关系,最晚明日你就搬离我家。”
  秀竹泪如泉涌,连忙道:“为什么这样,秦公子我求求别赶我走,你让我在这里,我一定乖乖的绝不再犯这样的错,姐姐她也愿意收留我,为什么你要这样……”
  “姐姐?你叫谁姐姐?”
  “就……程姐姐,你母亲很凶,那天要赶我走,是她让我进来的,她人很好。”
  秦谏发现她头上戴着只眼熟的簪子,似乎曾见程瑾知戴过。
  一种无力与气郁涌上心头,他肯定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会同你哥嫂说清此事,也会派人去济世堂寻人,不管孩子生父能不能找到,总之我这里不会收留你。”
  “你是嫌我不是清白身了……可是,我只是做妾,又不是做妻……”秀竹小声辩解。
  秦谏立刻否认:“不是,和那个没关系。”
  他想了想,意识到这件事终究算自己始乱终弃,便认真解释道:“我当初说娶你,更多是和我继母赌气——也就是你说的我那个很凶的母亲,我也觉得她凶,所以我不愿娶她给我安排的妻子。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所说的程姐姐是她舅侄女。我觉得我和她成婚会是数不尽的头疼和厌烦的日子,有你在身边也挺好的。
  “但成婚后我的想法变了,我想和她好好过,只是一直以来我确实没想到怎么安排你,所以耽误了你,没想到却弄成这样。
  “于你,我只能尽力弥补,但却不是纳你进门,我们原本也没这个情分不是么?”
  秀竹只是哭,不说话。
  秦谏无奈,知道她也是无路可走,没有太多的谋算,也没有任何依仗,所以才将这里当作自己最后的退路。
  他看她一眼,最后出门,正好见到程瑾知进屋去。
  他连忙跟着,追上去叫住她:“瑾知——”
  夕露与春岚见这情形都退下,他立刻上前道:“瑾知,你听我说,我不知他们会找上门来,也没想过要接她进门……”
  程瑾知看向他:“我想这是你们的事,我不想听。”
  她态度十分冷淡,秦谏连忙道:“可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我和她没有关系,不信我让她进来向你解释。”
  “可我不想要解释,我姓程,不姓秦,孩子的血脉问题也和我没有太多关系,你自去与父亲母亲他们说清楚,他们才是在意的人。”她回道。
  秦谏满腔的解释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他看了出来,她说的不是气话,她是说真的。
  她不在意,不在意秀竹的存在,不在意人家是不是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她才能善待人家,还能和人家做姐妹……
  这是怎样一种想法呢?换了他,他无法想象自己和陆淮称兄道弟,他是看见陆淮就会心梗膈应的程度,因为他会下意识想起那些信件,想他们在她心里各占几分,他受不了那强烈的嫉妒。
  他此时的解释,不过是自作多情。
  也是啊,他自刑州回来,所有见过他的人都有关心他一两句,就算祖父不知此行凶险,也问了是否顺利,只有她一句话都没有,连一点点欣喜也没有。
  那天只有点弦月,他知道那少年的消息,连夜赶路去接人,然后马蹄打滑,就将他掀下了陡坡。
  尖利的树桩划伤了他,勾到了他的衣服,也就是因这一划,才让他免于摔下万丈深渊。
  那一刻他疼得整个腰背几乎失去知觉,他不知自己伤势如何,是普通伤,还是残了,他躺在坡上,久久不能动弹。
  那时候他望着天空,想到了未竞的出将入相的抱负,想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祖父和父亲,也想到了她。
  他觉得自己还有许多话没和她说,他觉得他们仍有没解清的心结和误会,至少……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和她阴阳两隔。
  可是,这只是他一厢情愿,她根本不在意。
  这时程瑾知道:“后天我和我哥哥一起回洛阳探望我母亲,云姑娘的事你自己处置吧,不必同我说。”
  秦谏看着她,只觉得悲哀,他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将自己的心意与尊严捧上去,她却全不当回事。
  他再也没说什么,转身离了绿影园。
  两日后,程瑾知与程瑾序一道离京去洛阳。
  这是程瑾知第一次回娘家,秦谏作为女婿理该相陪,可皇上诞辰在即,又有刑州之事,唯恐王善有什么举动,他不能离京太久,必须在皇上诞辰之前回去,只能送一段。
  一路三人皆是无话,日暮时分行到驿馆,当着程瑾序的面,程瑾知要了三间房,秦谏也未有只言片语。
  晚上在驿馆用饭,秦谏下楼,听闻下面人闲聊,说荥阳出了一伙匪徒,上月劫了一家金铺,几日前又劫了一队商旅。
  秦谏上前问驿卒:“官府还未将其抓获?”
  驿卒回答:“没呢,听说都是悍匪,手上有人命的。不过几位官爷放心,咱们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他们不敢来,这儿又是驿馆,不会有任何事的。”
  “什么样的悍匪?可有器械?”秦谏问。
  驿卒道:“听说是南方来的,有上十人呢,拿刀。”
  秦谏又细问了几句,上楼去敲开程瑾序的门,将在楼下听见的消息告诉他。
  “此去洛阳,必然经过荥阳,虽说一般劫匪不敢动朝廷命官,但仍须小心,二哥吩咐随从,让他们务必提高警惕,明日起休息时最好轮流放哨,不可大意。”他认真道。
  程瑾序也觉得需要注意,特别是他带着妹妹,劫匪会认为有妇孺更好下手,以及必然带了财物。
  他点头:“好,有劳你前来告知,我会注意。”
  秦谏想了想,继续道:“要不然我送你们过荥阳,到洛阳境内再返程。”
  “不必,那便又耽误你两日。”
  “不过是两日,却能心安一些,若等你们到洛阳后回信,又要等好几日。”秦谏说。
  程瑾序没再多说,朝他道:“那你自行算好时间,别因为我们而误了东宫事务。”
  “我知道的。”说完,秦谏顿了顿:“瑾知那里,二哥明日与她说,让她小心。”
  程瑾序点点头。
  他看了出来,妹妹与妹夫的关系现在已经很僵了,同行这一天,两人几乎没说话。
  可见这人之恶劣刻薄,妹妹那么好的脾气,嫁过去短短三个月就被他伤成了这样。
  谁又能看出来,外表如此心细稳重的人,却是个道貌岸然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55章 我在想你
  翌日程瑾序告诉妹妹因为荥阳闹劫匪,秦谏再继续陪他们走一段,妹妹只“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于是三人继续前行,用两日时间跨过荥阳,他们随从并不少,有官员才能乘坐的青帷马车,有带刀的护卫,再凶恶的劫匪遇上这样的队伍都得掂量掂量,不敢动手也是正常,一路倒十分顺利。
  直到傍晚,三人踏入伊阳县,算是进了洛阳境内。
  程瑾序停了马在路边等了片刻,等秦谏上前,和他道:“今晚我们不住驿馆,正好我家在此处有个庄子,里面有院子,可以住里面。”
  “好。”
  程瑾序又交待:“明日一早你回去,经过荥阳也要当心。”
  “多谢二哥提醒,我会注意的。”秦谏认真道:“母亲抱病,我本该去探望,奈何被公务所累,还请二哥向母亲解释,待他日得空,我定上门请罪。”
  程瑾序淡淡应了一声,回道:“无妨。”竟再无多的话。
  秦谏听了出来,这话里多少有些敷衍,舅兄对他不满。
  他趁机解释道:“那日二哥去看瑾知,却遇到那等糟心事,全是我的错。但我与那云家姑娘并没有太深的关系,我与她清清白白,她腹中胎儿的生父更不是我,其中另有隐情,二哥若愿意,我可将详情告知。”
  程瑾序问:“这话你同瑾知说过了吗?”
  秦谏黯然道:“说过,但她……她说不想听。”
  “那便说明你们的根结也不在这件事上,而我不过是外人,对这些事自然不便干涉。”程瑾序说。
  队伍已经走到前方,程瑾序打马向前,秦谏在后方看着他的身影,自然明白他语中的淡漠。
  他是哥哥,一定关心妹妹的事,他这样说不是因为不便干涉,而是因为他也厌恶自己这个妹夫。
  他对自己的成见似乎很深。
  日薄西山时,几人到了程家庄子上。
  这是一大片良田,里面种了大片的小麦和瓜果,有一处院落,房间也有七八间,足够住人,旁边种着一片柿子,此时正挂着青果,堪称硕果累累,住在此处幽静又闲适,有一种归园田居的惬意。
  几人一去,庄上管家让人备了酒菜送来,因时间仓促,没有大鱼大肉,却都是新鲜的庄稼菜,配上腊肉,倒十分鲜香。
  也有酒,程瑾序道:“这是伊阳名酒杜康酒,穆言尝尝。”
  秦谏回答:“我尝过,质地清透,甘冽爽净,我正好曾到过伊阳拜访友人,还去看过伊河,回京时带了两坛杜康酒回去。”
  “伊阳虽在洛阳,我却没来过几次。”程瑾序说。
  “二哥在淮安一待便是三年,政绩不斐,连家也不曾回过几趟,何谈伊阳。”
  程瑾序苦笑:“淮安待了三年,却还是没喝惯黄酒。”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