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表哥 第8节
与其这样,还不如觍着脸去问一句。
从贤福院出去,程瑾知满怀心事。
到自己院中,丫鬟暮烟正在烧水,见到程瑾知,不由夸道:“娘子簪花可真好看!”
程瑾知一愣,想起一早秦谏给自己戴的杏花。
她笑了笑,进屋去,见到一旁镜子,便站到镜前去看了看,那一团花开得很好,簪在头侧,的确鲜艳好看。
看着这花,想起那戴花的人,不由有些出神。
今日开始看侯府账册,这些比那些人员花名册还繁复,看个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
到晚上,秦谏照旧过来了,来时她还没沐浴,发髻也没拆,他还问:“你头上的花呢?”
程瑾知轻笑回答:“杏花容易蔫,中午就戴不了了。”
秦谏这才明白,恍然大悟:“那什么花不容易蔫?”
“蔷薇吧,或者小菊花。”程瑾知说,“但都很难保持一天,所以最保鲜的还是绢花,簪子。”
只有假花才永不枯萎。
秦谏也笑了,回答:“那回头去做个杏花簪子。”
两人随意聊两句,各自去沐浴了过来,到床边,程瑾知主动问他:“表哥闻得惯这熏香么?我母亲让人给我制的,说能安神。”
秦谏看着旁边袅袅升起的轻烟:“还好,我不挑香味,只不习惯太浓的。”说完问她:“那你沐浴呢?是什么香?”
程瑾知认真回答:“普通澡豆,水里加了一点茉莉花露。”
秦谏凑近她闻了闻:“我怎么觉得不是呢?我那里也有茉莉花露,不是这样。”
“嗯?”程瑾知也很纳闷,“或许是京城和洛阳的工艺不同?”
过一会儿他道:“我知道了,是你身上的香味,体香混着茉莉花露的香。”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她,目光中带着柔情与撩拨。
她脸上发热,便低下头去。
他朝她吻过来,在她唇边道:“明天不用茉莉花露,我闻闻你身上原本是什么味。”
程瑾知不好意思:“还能是什么味,汗味。”
“就算是汗味也不是普通汗味……形容不上来,但挺香。”他说。
程瑾知觉得他此时心情是好的,然后突然就想起姑母交给她的事。
可是,这时候提起来,未免有些太突兀了吧?
再说从直觉上,她还是觉得这时候提不合适。
所以犹豫很久,最后什么也没说。
而他已经一件件褪去她身上衣服,在烛影昏昏中将她细细探索品尝,最后再完全纳入腹中。
第9章 枕边风
一连三天秦谏都早早回来到她房中,折腾半夜后睡去,少年夫妻,年轻男女,几日欢娱下来也觉得熟络了许多,倒真有一种新婚的如胶似漆。
程瑾知早先隐隐知道,这种事多了不好,似乎女子无所谓,但男子却会伤身,叫纵|欲过度,但他看着精神抖擞,她就忍着没说。
这日太阳大,晚上也比平常热,又是半晌缱绻,连她身上也沾了许多汗,便稍作喘息后要去沐浴。
他在她背后将她抱着,问:“怎么了?”
“去洗一洗。”她答。
他仍将她抱着:“急什么,等一下再去。”说完在她耳垂边亲了几下。
她忍不住笑起来,一边推他,一边娇声道:“痒……”
秦谏将她翻转过来对着自己,低声问:“今天这样,喜欢吗?”
一问她就脸红了,垂下眼说不出话来。
今天他换了样式,很折磨人。
她没回答,他不放过她,继续追问,让她不得不点头,烫红了脸答:“喜欢。”
于是他便低低地笑,将她揽入怀中。
“过两天我沐休,初到京城,有没有哪里想去玩的,我陪你去?”他问。
程瑾知却没有踏青或是闲逛的心思,只回道:“母亲还交给我许多事,不一定有时间出去玩,表哥忙自己的事就好,不用管我。”
秦谏知道她懂事得过分,但她越这样,他就越觉得自己连新婚都没陪她,回门也迟到,有些过分,又问:“那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买给你。”
程瑾知突然就想起表弟的事,而且今天一早姑母还问她了,她知道不能再拖。
眼看着他此时的温柔,便开口道:“有一件事……”
“你说。”他饶有兴趣。
“因禹弟没能考中无涯书院,母亲日日心烦,这几天心悸头疼都严重许多,母亲说柳山长十分器重表哥,表哥是不是能开口让柳山长开一条门路,让禹弟……”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没了声音。
因为她亲眼看见他脸上的温和慢慢消散,最后无影无踪,只剩一片陌然的冷。
她没能说完。
直到床间安静许久,他也看她许久,最后突然坐起身,朝她道:“是你姑母让你来说的吧?”
他竟没用“母亲”,而是“姑母”,明显摆出二人姑侄的身份。
程瑾知也坐起身来,没说话,态度却是默认。
秦谏道:“这事我已是第三次拒绝了,我不想再说第四次,不可能。”
“书院之所以严苛,正是因走门路的人太多,老师没办法,才规定所有人一律考试,誊抄糊名之后由书院老师评级录取,我既为人学生,又何必去让老师为难?”
他语气严厉,程瑾知没想到这事会让他这么生气,只好低声道歉:“我不知道有这原因,以为……”
她没说完,伸手拉了拉他胳膊。
他看着她云鬓披散,酥|胸半露的样子,不由收回胳膊,问:“这算是……枕边风?”
程瑾知娇红的脸变作纸一样的白,微低头没说话。
他说道:“我想你知道,一件事我已表过态,就不会再变,几日床笫之欢,还不至于让我昏头。”
说完他似乎厌恶极了这儿,径直起身穿上衣服,扔下她出了房间。
程瑾知坐在床上,许久未动,直到值夜的丫鬟听见动静进房来,她才将衣服披上,说道:“去备水吧,我沐浴。”
翌日一早秦谏上太子府。
太子府宫人本就在等着他,前几日见他神清气爽、光风霁月模样,不免多说几句话,今日不知为什么却沉着脸,莫非是已经知道这边的事?
宫人没多想,立刻上前,低声道:“秦大人,殿下有请,秦大人快随我来。”
秦谏露出疑惑,一边随他往前,一边问:“怎么了?”
宫人这才知秦谏并不知太子的事,简略道:“昨日傍晚殿下进了宫,回来就急着想见二位大人,被太子妃劝住了,让今天见不迟。”
秦谏大致有了了解,随宫人进寝殿去。
到殿门外,正好见到沈夷清,两人一同快步进去,太子周显已急得坐立不安,见两人来,立刻上前,叫人退下,关闭殿门。
沈夷清很快问:“殿下,何事如此着急?”
周显连声叹息,随后道:“昨夜已是傍晚,父皇却召我进宫,我以为是有什么要事,你们猜是为何?竟是让我看我那九弟的文章!”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焦急悲痛之色,继续道:“文章是《论忠奸》,虽说稍显幼稚,但平心而论,对一个十岁的孩童来说确实文采斐然,见解独道,连我看了也觉佩服。
“我不敢流露出别的神色,只敢夸赞,父皇便越发高兴,说我小时候比他是大大不如,还似开玩笑一样,同九弟说要不然封他个秦王……”
沈夷清大惊:“秦王?”
在诸王封号中,秦王与晋王为尊,地位仅次于太子,九皇子只是个十岁孩童,没有半点功绩,却一下子被封秦王,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我当时也吃了一惊,只敢说二弟三弟比他年长,怕他们心里不痛快,父王竟说谁教他们不中用。你们说,父皇这话是不是对我说的?
“他是不是已经下了决心要……”
他不敢再说下去,只喃喃道:“也许是真的,他是在说我不中用,不如九弟,他是对我说的!”
周显没讲出来的话,秦谏与沈夷清都知道,是“易储”。
太子周显是先皇后所出,生性仁厚,又是嫡长子,理所当然被封为太子。
如今周显二十岁,已做了十一年太子。
但之后,皇上宠幸宦官出身的王善,任命其为内府令,管宫中财政,王善引荐其妹入宫,得皇上宠幸,一路晋升为贵妃,兄妹二人风头甚至盖过皇后家族。
王贵妃运气也好,很快诞下一名皇子,便是皇上最小的儿子,九皇子周熙。
也许是爱乌及屋,也许是小儿子聪明伶俐,总之皇上对这小儿子极其喜爱。
皇后于两年前殡天,弥留之际告诉周显,皇上身边宫人透露,贵妃曾向皇上提及,自己怀孕时曾梦见苍龙出水,小皇子也天赋异禀,只可惜自己身份低微,连累了小皇子。
贵妃身份自然不低微,九皇子身为皇子何谈被连累?
贵妃的意思是九皇子只因非皇后所出,所以不能做太子。
而皇上竟没怪罪贵妃,证明他并非完全没有这想法。
这是皇后临终前所担心的事,说给太子听,是要太子有所防备。
但太子周显不知该如何防备。如今九皇子越来越大,贵妃仍然受宠,仍然天天伴于皇上左右,而自己在东宫,与皇上之间又夹杂着许多国事、成年太子与壮年君主之间的微妙关系,除了心焦,再没别的办法。
“要不然,我让我父亲劝谏皇上,不要封秦王,这事本就不合理,我父亲定会秉公直言。”沈夷清说。
他父亲是御史中丞,也得皇上信任,倒能说得上话。
周显神色一亮,正要说话,秦谏道:“我以为不用着急。”
两人知道他最有谋略,此时都看向他,秦谏先宽慰周显:“殿下不必着急,不过是一篇出自十岁小儿的文章,殿下堂堂东宫太子,怎能被这个吓倒?越是如此,殿下越要有殿下的沉稳持重,不可自乱阵脚。”
这样一说,周显点点头,的确,如果因为一篇文章,这边马上就有行动,当然显得心浮气躁,倒让皇上越发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