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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那我要是不跟你走怎么办?”
  “已经晚了。就是明抢,我也会把你抢到手。”
  付迦宜搂着他笑了好一会,捂住胃部突然喊饿。
  程知阙带上手电筒,回了趟车里,拿来了烧水用的碗具,用事先备好的燃料在炉内拢起一团火,在帐篷里煮泡面。
  条件有限,能吃点热食着实不容易,付迦宜平常不怎么碰这类速食,这次却觉得特别好吃,顾不上吃相,用最快的时间吃完了。
  她突发奇想,他们在结婚纪念日这天被困在这里,孤助无援,算不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回。
  夫妻做到这份上,日后无论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大概都会平静地携手共度。
  也算是因祸得福。
  填饱肚子,又烤了会火,总算觉得没那么冷了,付迦宜心静下来,抱着他眯了一会。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一记吻落在额头上,他语气似低喃,对她说生日快乐。
  付迦宜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抱他抱得更紧。
  天亮以后,两人收拾好车里的行李,背上背包,徒步在沙漠里穿行,一步一个脚印。
  好在白天没什么风,沙尘不是很大,付迦宜摘掉墨镜,起初走得还很顺利,渐渐体力不支,被他拉着又走了一段路。
  程知阙看她一眼,示意她跳上来,“背你。”
  付迦宜弯着腰,双手拄膝盖,呼吸起伏几下,“不用,我自己可以。”
  程知阙挑了下眉,也就由着她。
  大学有一年假期,付迦宜被周怀净和叶禧拉去里瓦沙漠探险,原以为那条是她走过的最长的路,属实没想到日后还会有今天。
  她问程知阙,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程知阙扫了眼光照方向,说还要十几公里。
  付迦宜差点绝望,但还是咬牙坚持下来。
  或许是生日buff的加成,天终于遂人意,又走了十几分钟,一辆suv由远及近驶向这边。
  主驾和副驾坐着一对中年男女。
  车子缓缓停在他们面前。
  起初用英文交流,发现对方也是中国人,直接改成了中文。
  在异国他乡遇见同皮肤的人,付迦宜简直欣喜若狂,听程知阙和他们交流,得知男人叫冯巍,和妻子来这边度假,也是沿途开车去看日出,刚从地平线那边回来。
  冯巍和妻子徐静都是非常温和的人,谈吐不凡,载他们回程的路上,主动找话题闲聊,从天南聊到地北,最后定格在工作方面。
  付迦宜讶然,没想到这对夫妻也是做医疗器械行业的,且是大隐隐于市的佼佼者。
  冯巍笑说:“现如今各行各业都不大好做了,努力奋斗了十几年,我现在只想当个甩手掌柜,把机会交给你们年轻人。”
  付迦宜笑了笑,“听口音,您是上海人?”
  冯巍说:“是啊,不过我老婆是苏州人,我们目前在苏州定居。”
  付迦宜了然,“这样啊。”
  徐静顺势说:“能在这遇见是缘分,等回国了,有机会一定来苏州做客,我和老冯招待你们。”
  付迦宜含笑称好。
  临近晌午,车子开进开罗的哈利利集市。
  冯巍和徐静来埃及有段时间了,在开罗长租一间中式民宿楼,听说他们过两天启程回国,便热情邀请他们过去留宿一晚,一起吃顿践行饭。
  程知阙问她想不想去。
  想着人多热闹些,付迦宜没拒绝,直接答应了。
  冯巍和徐静有过一个孩子,瞧着付迦宜,怎么瞧怎么喜欢,得知她今天过生日,徐静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苏州菜给她庆生。
  吃饭时,徐静偶然提起:“我女儿也是三月份出生,如果还在世的话,比你要小上几岁。”
  付迦宜一顿,出声安慰了两句。
  徐静笑笑,“没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伤感能伤感到哪去。”
  饭后,徐静安排他们在楼上客房歇息。
  白天出了一身汗,外加浑身是土,付迦宜身上黏腻得厉害,却没急着进去洗澡。
  程知阙不用猜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说:“知道希冀基金会吗?”
  付迦宜微愣,“当然知道,是一家专门救助病患儿童的机构,我印象中还挺有名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冯巍夫妇是这家基金会的创办者。”
  “那他们的孩子……”
  “先天性心脏病,小时候发病没抢救过来,离世了。”
  付迦宜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有次我去苏州出差,考察过一个医疗项目,里面有他们夫妻的介绍。”
  付迦宜惋惜之余,只觉得无巧不成书。
  洗过澡,明明很累,她却迟迟没入睡。
  程知阙问她:“有心事?”
  付迦宜支起身,趴在床上看他,忽说:“程知阙,我们要个孩子吧。”
  程知阙迎上她的目光,笑问:“认真的?”
  “嗯,非常认真。”付迦宜说,“我觉得是时候了。”她工作越来越稳定,而他也不像前几年那么忙,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刚刚好。
  他注视她几秒,温和地说:“等回国了,我们先去做个检查。”
  付迦宜说好,安心躺下了,又说:“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健健康康,不需要有多功成名就,只要开心快乐就好。”
  白发人送黑发人究竟有多绝望,她没经历过,但共情能力太强,多少能感同身受。
  追求太多反而无益,能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已经是莫大幸福的事。
  程知阙说:“如果是儿子就严加管教。”
  “那女儿呢?”
  “女儿正相反。”
  付迦宜笑出声,打趣地说:“怎么还区别对待?”
  程知阙搂住她的腰,鼻尖蹭过她脖颈,闷笑道:“女儿像你,我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疾言厉色?”
  付迦宜嗔道:“儿子也得宠着。”
  “好好好,那就都宠着。”
  “这还差不多。”
  过一会,程知阙收敛了玩味语气,认真地说:“迦迦。”
  “嗯?”
  “我今年36了。”
  付迦宜抬手,轻轻勾勒他的眉眼,“你的样子和前几年相比,其实没什么变化。”
  程知阙亲了亲她的手心,自顾自说:“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孩子。”
  印象里的程知阙讲情话的技能一直是满分,却鲜少亲口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付迦宜懂他虔诚直白的表达,粲然一笑,坦然接受他的感谢,“不客气。”
  -
  从北京回来后,趁着周末,两人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于是把备孕一事正式提上日程。
  备孕要做的第一项任务是,勒令程知阙戒烟。
  其实谈不上勒令,程知阙这人一旦自律起来,意志力可比她坚定多了,等付迦宜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抽过烟,甚至连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打火机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颗水果糖。
  付迦宜一直以为戒烟是件多么轻松的事,直到后来才发现,这阵子程知阙吃糖的频率越来越高,向来喜怒从不形于色的一个人,情绪突然有所起伏,但这种起伏不是对她,而是对外。
  最近一段时间,过得最辛苦的莫过于程知阙手底下的一群主管们,各种预案修修改改无数次,没一版是合格的,基本都被原封不动打了回来。
  程知阙在公司向来温和,很少跟人使脸色,突然变得阴晴不定,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和婚变有关——程总新婚不久,难道这就要离了?是不是有了外遇对象?
  程知阙的助理陈北听了,第一个坐不住,偷偷联系付迦宜,义愤填膺地同她说起这事。
  陈北研究生刚毕业便跟在程知阙身边,一晃已经过去了三四年,对老板的忠心程度可见一斑,之所以和付迦宜越来越熟,真要说起来,也是源于她阴差阳错的一次善念。
  去年年底,陈母从老家来北京看病,付迦宜无意间从程知阙嘴里得知这事,帮忙安排了vip病房,亲自下场跟合作医院沟通,免除了绝大部分的仪器治疗费用。
  陈北至今感激在心,主动请缨,背地里成了她的“眼线”。
  说是“眼线”,其实付迦宜从没动用过这层关系。一方面是因为,她和程知阙无条件信任彼此,没有任何猜忌,也就不需要多此一举;至于另一方面,她不想拿人性测试人性,没必要也没意义。
  综上,当接到陈北打来的电话时,付迦宜属实意外了一下,暗叹他这助理当得的确尽职,不仅在事业上为老板添砖加瓦,还要关心围绕在老板身边的流言蜚语,一旦发现不妙,本着舍我其谁的大无畏精神,及时向她这个老板娘请示对策。
  陈北跟她年龄相仿,为人严谨,又是一副热心肠,付迦宜和他还算聊得来,便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说:虽然人言可畏,但有些人的话可以不用理会,我和程总最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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