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指尖紧捏着宣传单的边缘,指节微微泛白,脆弱的纸页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响。
长睫低垂,在苍白的脸颊上落下两片颤动的阴影,将眸中的情绪尽数掩藏。
‘叮咚——’
门铃陡然响起,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纪知鸢猛地回头,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把宣传单藏在身后。
几秒后,心脏跳动的频率趋于正常。
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转身朝门口走去。
香山樾的私密性极好,一层一户,不会有外人闯进来打扰住户清净。
如果有客人想要前来拜访,也必须提前得到业主的同意。
所以此时出现在门口,按下门铃的人只能是齐衍礼。
纪知鸢也是最近才发现他的这一小癖好。
自从表明心意之后,齐衍礼变得越来越依赖她。
哪怕是抬手就能解决的小事,他也总要撒娇似地赖着她。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只要知道她在家,他一定会按响门铃,等待她来开门,绝不伸出手指,用指纹解锁。
……
纪知鸢曾不满地向齐衍礼埋怨道。
“为什么每次都要等着我来给你开门?”
“明明按一下指纹就能打开的事情,非得让我从床上爬起来,真是麻烦死了。”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攥紧的拳头又在他肩上捶了两下,这才稍稍解气。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便一把抓过他的手,捏着他的食指按在了指纹识别区。
‘滴滴’冰冷的机械提示音插入两人之间。
纪知鸢面露无奈之色,像哄小朋友似的放柔声线,“喏,你看,这样就可以解锁开门了。齐衍礼小朋友学会了没有?”
齐衍礼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修长的手指向里面收拢,将女人纤细的手包裹在掌心,指腹若有似无地抚过她手背细腻的肌肤。
“纪老师都亲自上手教学了。”他压低嗓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若是我还学不会,岂不是辜负了纪老师的这番良苦用心?”
话音微顿,紧接着倾身凑近,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耳畔。
“不过,我更想麻烦纪老师给我开门。”
“我想尝尝……”
说到一半,齐衍礼突然噤声,仿佛在刻意留白,等待身边女人的追问。
纪知鸢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狐疑地挑起眉梢,“想尝尝什么”
“想尝尝下班之后,心爱的人打开家门迎接我的滋味。”
“老婆,答应这个小小的要求好不好?”
齐衍礼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听见他的回答,纪知鸢彻底没了脾气。
“行吧。”她瞥了瞥嘴,终究还是接下了这份甜蜜的负担。
……
手掌心搭在门把手上,冰凉的触感由肌肤穿透心脏,瞬间将纪知鸢从记忆的漩涡中拽出。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她推开门扉的瞬间,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
熟悉的高挺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捧着一个点缀着缎带的粉色蛋糕盒,正静静地在玄关等候。
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刻,齐衍礼眼底骤然漾起温柔的光晕,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习惯性地伸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的身体向她靠近,在她唇角落下极轻的一吻。
“阿鸢,我回来了。”
纪知鸢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
其实在齐衍礼俯身凑近的时候,她本能地想要躲开。
躲开他身上那缕让她沉沦的乌木香,躲开他的亲吻。
但是犹豫几瞬,终究是忍住了躲开的冲动。
对于纪知鸢的内心纠结,齐衍礼一概不知。
他拎起蛋糕盒在她面前晃了晃,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还有你最想吃的草莓蛋糕。”
“也不知道某只小馋猫有没有原谅我?”
纪知鸢对他的玩笑置若罔闻,脸色突然变得正经严肃,表情平静到令人害怕。
“没有。”
“齐衍礼,你过来。我有事情问你。”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客厅。
第67章 从始至终都是你……
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
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因为自己吗
一连串的问号从心底冒出,却寻不到答案。
面对纪知鸢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齐衍礼顿时有些儿不知所措,捧着蛋糕的双手悬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客厅里回荡着拖鞋摩擦地板的声响。
见男人仍杵在玄关处不动,纪知鸢回头催促:“你还愣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呀。”
听见犹如命令般地催促,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轻手轻脚地换上拖鞋,像只温顺的大型犬般地跟在女人身后,不时用余光偷瞟,观察她的表情。
客厅沙发很长,也很宽。
但齐衍礼却刻意挤进了纪知鸢身旁那方狭小的空间,裤料不经意间擦过她的小腿,细微的摩擦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把蛋糕捧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阿鸢,要不要吃草莓蛋糕?”
纪知鸢没有说话,悠悠地瞥了一眼蛋糕,又将目光落在蛋糕后面的男人身上。
刻意沉默,周遭的空气骤然凝滞,呼吸声清晰入耳。
得不到回应,齐衍礼又唤了一声。
“阿鸢?”
开始催促他进门。
这会儿又默不作声,盯得他头皮发麻。
“不用,先放在桌子上,我等会儿再吃。”
纪知鸢轻轻推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半分情绪。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吗?”
她淡漠的回应像一盆冷水浇下,齐衍礼心头蓦地一紧,神色间透出几分无措。
大脑疯狂转动,自我反省。
真的是在生他的气吗?
应该不会吧。
今天除了上班之外,他也没有做其他事情,更不可能惹她生气。
不对。
今天不只上了班,还有……
忽而,指尖传来微微的灼热感,像是一种无声地谴责。
他确实撒谎了。
他今天没有加班,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下一秒,满室的寂静被纪知鸢打破,她声音在齐衍礼耳边炸开。
一字一句,在心间重重敲击。
“齐衍礼,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听完,齐衍礼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她灼人的视线,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难道被她看出来了。
真是要命。
他还没有做好在她面前展示的心理准备。
纪知鸢又问:“你刚才是在公司加班吗?”
齐衍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正在做心理建设。
“不是。”
“我今晚没有加班,也不在公司。”
他心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硬着头皮上吧,大不了就是在她面前出丑。
“为什么要骗我?”纪知鸢的平静表情终于产生了几分松动,她嘟起腮帮子,气鼓鼓的模样活似只炸了毛的河豚,“我又没有拦着你,不让你去‘绘乐’。”
‘绘乐’两个字一说出口,齐衍礼心底的希望被彻底击碎,默默反问:“你……都知道了?”
纪知鸢不假思索地点头,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知道了,全部都知道了。”
没给齐衍礼回答的机会,她紧接着又说:“你去‘绘乐’干什么?找乔若宜吗?”
乔若宜?
和她有什么关系?
齐衍礼眉心骤然拧紧,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否认,语速快得像是怕被误解似的。
“没有。”
“我和她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为什么要去找她。”
纪知鸢环抱双臂,侧身背对着他,从鼻间挤出几声轻哼。她刻意拖长了语调,学着他先前的口吻:“为什么要去找她~”
还没完,她又垂下眼睫冷冷说:“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呀,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番话听得齐衍礼云里雾里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开始还好好的,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更莫名其妙的是,话题怎么扯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了?
“等等。”齐衍礼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困惑,“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纪知鸢不答反问,态度愈发冷漠,
“怎么会没关系?”
“你在日记本上记载了那么多与她相处的小细节,我们之间的事情怎么可能和她没关系?”
“既然对她念念不忘,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又在我面前装成素不相识的样子?”
齐衍礼的脑海中仿佛缠绕着一团乱麻,思绪纷杂如麻,无论如何也理不出个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