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纪知鸢趴在酒桌上,脸颊微侧,闭着眼。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中,她半睁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连连摆手,“不……不行,我喝……不下了。”
  “不是让你继续喝酒。”听见她的这番回答,桑瑜不禁哑然失笑,“鸢鸢,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
  沉默几秒,纪知鸢似乎在脑袋里加载桑瑜说的话,并尝试理解。
  “噢,好。”
  “走吧。”
  理解完毕,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还不忘拿起搭在一旁沙发扶手上的burberry风衣外套。
  凌晨时分。
  京市褪去了白天的繁华熙攘,沉浸在寂静夜色之中。
  今年秋季比往年来得早,才九月初,昼夜温差便已非常明显。
  处于醉酒状态的纪知鸢很乖,桑瑜扶着她走到路边,等待开车来接的人。
  夜风不时从身旁拂过,杂糅了几丝凉意。
  纪知鸢下意识地交叉抱臂,醉意散去了一大半,思绪重新回笼。
  “还没来吗?”
  “这个点都没几个人在大街上晃荡,更不可能堵车呀。”
  桑瑜一边探出脑袋望向马路前方,一边冷到不停地跺脚,默默在嘴里吐槽。
  霎时间,汽车引擎声由远而近。
  黑色的库里南仿若一只蛰伏在暗夜之中的猛兽,由内而外散发出孤傲的王者气质。
  不是自家的车。
  期待再一次落空,桑瑜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转过身。
  纪知鸢呢?
  刚才还站在她身边,怎么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最后在三米开外的路灯下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人。
  纪知鸢背靠路灯杆,拎着奶昔白kelly的手臂自然垂在身侧,神情恹恹地盯着脚下的柏油马路。
  路灯下不止她一人,还有之前在酒吧遇上的胡搅难缠的男人。
  “小美女,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时间点可不好打车,我的车停在旁边,我送你们回家。”
  纪知鸢没有理会,只当他是一团空气。
  眼见情况将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桑瑜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准备伸手阻拦。
  但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步走到路灯下,把纪知鸢牢牢护在身后。
  纪知鸢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黑影便笼罩在了她身上,视野被宽厚坚实的肩膀占据,仿佛在周围筑起一层坚固城墙,安全感满满。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不要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
  “对你和对你的家人都没有好处。”
  齐衍礼一如既往地恭俭温良,劝说着眼前半醉的男人。
  或许是被他周身气质震慑到了,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几步,表情流露几分畏惧。
  嘴上却不肯退让半分,竭力维持淡定的语气,“你以为你这样说老子就会怕吗?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男人节节后退,齐衍礼步步逼近,找了个身后两人看不见的角度,睥睨着眼前心怀不轨的人。
  先前的温柔礼貌不复存在,眼神里尽是没有温度的狠厉。
  他故意压低声线,似警告,又似威胁。
  “不怕吗?”
  “尽管去试,试试看你能否承受这个后果。”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敢当着我的面觊觎我老婆,你是当我死了吗?”
  ‘我老婆’三个字被他加重语气说出,是强调,也是在彰显自己的所有权。
  男人仰头望着拦住自己去路的齐衍礼,又看了看站在路灯下的纪知鸢,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扔下一句,“算你走运。”
  路灯下,纪知鸢愣愣望着突然出现的人,才被风吹散不久的醉意重新涌回身体中,脑海有一瞬空白。
  忽然,桑瑜拍了下她的肩膀,揶揄道:“鸢鸢,你老公来了。”
  “老公。”纪知鸢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称谓,机械般地开口,“什么老公,分明就是一个被法律允许,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
  纵使她的声音很轻,但在四下无人的寂静夜晚,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五米,按道理来说,听不见的概率很小。
  可是齐衍礼好像真的没有听到这句话,再次走到纪知鸢面前。
  他放柔声线,似乎怕惊扰了眼前人,“齐太太,该回家了。”
  转而又对一旁的桑瑜说:“桑小姐,我们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把鸢鸢安全地带回家就行,我有人接。”桑瑜礼貌地笑着拒绝,继续叮嘱道,“她喝得有点多,今晚辛苦你照顾了。”
  “应该的,这是分内之事。”齐衍礼点头,扶着纪知鸢上了车。
  目送两人离开之后,桑瑜猛然记起方才被自己忽略的一个细节。
  如果她没有眼花看错,当纪知鸢说出‘什么老公,分明就是一个被法律允许,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时,齐衍礼身形明显僵硬了一秒。
  与此同时,他眸底浮上了层不知所措的情绪,转瞬即逝,快到让人难以捕捉。
  第2章 “这里是我们的……
  车窗外街景不断切换,如正放映在白色幕布上的老电影,一帧一帧地从眼前闪过。
  梧桐枝叶繁茂,树影婆娑,落在斑驳的墙面别有一番韵味。
  纪知鸢不安分地扭动了下腰肢,无意间拉近与齐衍礼的距离。
  “好热呀。”
  “好想吃冰淇淋。”
  她轻声嘟囔,抬手扯了扯衣领,渴望能够汲取更多冷空气,散去酒精带来的热意。
  荡领款式的修身上衣禁不起几番折腾。
  轻轻一扯,衣领往旁边倾斜,十分顺滑地垂落。
  肩部线条纤细柔美,肌肤白皙如雪,映入眸底,分外显眼。
  早在纪知鸢移身凑近时,齐衍礼便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
  周身清幽的铃兰花香愈发浓郁,不由分说地占据他所有思考能力。
  下一刻,心跳似乎漏了半拍,身体不受控制变得僵硬,掌心冒出细汗。
  仅存的理智告诉齐衍礼。
  你现在必须拉开与纪知鸢之间的距离。
  你现在必须告诉她:“不要乱动,坐回自己的位置。”
  嘴巴张合几瞬,齐衍礼终究没能对纪知鸢说出这些话。
  最后淡淡道:“把车内温度调低一点儿。”
  说话对象不是纪知鸢,他在吩咐前排驾驶位中的司机。
  然而理智不断地给齐衍礼施压。
  结果却是失败。
  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亲手将纪知鸢推开,让她远离自己。
  车内暖光映亮了后座男人掌心留下的被指甲盖压出的红痕。
  是他竭力克制,为了不让自己理智退却做出的努力。
  保持这样的状态。
  她喝醉了,一觉睡醒什么事情都不会记起。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将今晚偷来的片刻亲密当成一场美梦?
  在梦里尽情放肆。
  齐衍礼暗自在心里说服自己。
  然而全部努力和克制都在纪知鸢下一秒的无意举动里崩析。
  细腻肌肤带着几分凉意,似有若无地擦过他单薄的衬衫衣料,仿佛微弱电流通过,留下的酥麻感迟迟未能消散。
  肌肤极白,衬衫极黑。
  给人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终究是没能忍住内心冲动,齐衍礼转过头。
  纪知鸢双眸半眯,仰头靠在椅背上,额前垂下一缕不听话的碎发,看起来并不突兀,反倒增添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脸颊泛上了层淡淡桃红,忸怩又不失可爱;红唇润泽饱满,像极了一只沾上晨露的红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占为己有。
  这番画面对齐衍礼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呢?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只有强劲有力撞击着胸腔的心脏能给出答案。
  ‘咚咚咚——’
  撞击声大到让齐衍礼产生了一种错觉,坐在车内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此刻,他再一次庆幸纪知鸢醉了。
  她不会知道这颗心脏曾为她多么剧烈地跳动。
  齐衍礼闭眼,深吸一口气。
  待心跳频率回归正常,他重新睁开双眼,沉声道:“纪
  知鸢,坐好,把衣服穿好。”
  嗓音比之前更加沙哑,却没忘了在纪知鸢面前维持自己风光月霁的翩翩公子形象。
  听完,纪知鸢红唇微微嘟起,用撒娇的口吻说:“不要嘛,人家好热。”
  似乎为了表示自己现在真的很热,衣领被她扯得更低,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也更多。
  胸前包裹着圆润的内/衣的蕾/丝边缘若隐若现。
  如牛奶般的白色,同她肌肤融为一体。
  “先生,现在是回老宅还是回香山樾?”
  齐家为齐衍礼和纪知鸢买的婚房在香山樾,也是他们婚后常住的地方。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