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温宪去世,除了德妃、四爷以及十四阿哥难受,也没多少人想着他,最后还是四爷去为他讨回了一些公道。
  但这些也都没用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作为姐弟的你们一定要相互扶持,相互信任对方,不然你们五姑姑也不会...尤其尼是楚格,”李知婉拉着尼楚格的手,“你的性子强硬,有主见,你们之间不会是单方面的扶持,肯定是相互扶持,这其中便涉及到了权力,额娘希望你们不会因为这一点翻脸,永远不要因
  为这些外界因素而离心。”
  她看着一儿一女,“你们都是额娘的孩子,额娘希望你们一直并肩走下去。”
  尼楚格和弘昐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严肃,他们没想到李知婉会说这么严肃的话题,虽然心里觉得李知婉小题大做,但对于额娘的嘱咐,两人还是点头同意了,还在李知婉面前发誓。
  李知婉不信这个,但既然姐弟两有了表示,她也就直接信了。
  “行了,你们两各自去找人玩吧,等会儿你们阿玛就来了,你们又该被逮着学习了。”李知婉拍拍两人的脑袋,将人赶了出去,“尤其是尼楚格,去看看瑚图灵阿,这孩子自从来了这里都不怎么出门,别闷坏了。”
  尼楚格都走远了,还挥了挥手,“好。”
  和弘昐分开,尼楚格很听话地去了瑚图灵阿的帐篷,她们的帐篷就在一起,倒也很方便。
  “大姐姐!”尼楚格掀开帐篷帘子直接走了进去,她声音有些大,将里面的人吓得一哆嗦。
  瑚图灵阿放下手里的绣绷,抚了抚心脏的位置,“尼楚格怎么来了?”
  尼楚格大大咧咧地在瑚图灵阿身边坐下,一口将桌上杯子里的茶给闷了,“听说大姐姐你都不出门,我这不是来找你玩了吗?整天待在帐篷里,你这出来就和在家里有什么区别,换个地方绣吗?”
  瑚图灵阿看着尼楚格手里的茶杯欲言又止,这是她喝过的。
  但很明显尼楚格不在意这些,还在盯着她等回答。
  瑚图灵阿:“...我不喜欢出门,本来也不想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帐篷里挺好的。”
  提起这件事情瑚图灵阿也很郁闷,她都没准备跟着出来,她在府里挺好的,这一出来反而还受罪了。
  “要不是我额娘逼着我出来...”
  尼楚格噤声了,她没怎么见过宋韵妍,但也听过不少关于这位宋格格的事迹,并且因为偶尔会和瑚图灵阿一起玩,还知道她私底下的一些行为。
  在外人看来,宋格格不争不抢,在贝勒府里孕有一女,每天吃斋念佛,可谓是贝勒府里的一大善人,但少有人知道,吃斋念佛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也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情绪,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发泄在了瑚图灵阿这里。
  尼楚格还听李知婉说过,这位宋格格喜欢吃醋,还喜欢酸,别人哪里比她好一点都要酸很久。
  这些年府里过得好的只有李知婉,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孩子都过得好,还没有人能分薄这份宠爱,可想而知宋韵妍心里能有多酸,而这些酸产生的负面情绪都压在瑚图灵阿这个没有十岁的孩子身上。
  瑚图灵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额娘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瑚图灵阿没弄懂的地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瑚图灵阿还算了解宋韵妍,但还是不明白这次的原因。
  “可能是讨好阿玛?”尼楚格猜测道:“阿玛一直很想将所有孩子带出去玩一玩。”
  瑚图灵阿摇头,“阿玛才不会这么幼稚。”
  在瑚图灵阿的眼中,四爷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他最尊敬的男人。
  尼楚格挠了挠头,不幼稚吗?
  尼楚格一直觉得阿玛很幼稚来着,不过大部分都是她额娘幼稚,然后阿玛跟着一起,但她相信,只有同样幼稚才会一起做那些事情,不然依照她阿玛的身份直接走了就算了,还陪着额娘干什么?
  尼楚格又说了几句,瑚图灵阿还是不愿意出去,尼楚格也就走了,她对绣花之类的实在不感兴趣,看着都觉得头疼。
  “等我绣好了,这条帕子给你。”瑚图灵阿偷笑一声,也知道尼楚格不感兴趣,但她觉得女孩子还是要有精致的手帕。
  尼楚格惊喜点了点头,,“好。”
  她不喜欢刺绣不代表她不喜欢精致好看的东西,毕竟她也是个有正常审美的女孩子。
  -
  不同于女眷那边的一片祥和,康熙所在的帐篷里气氛凝结,鸦雀无声。
  许久,康熙动了,他招了招手,冷声道:“传旨三阿哥胤祉和八阿哥胤禩,迅速前往索额图圈禁地查明实情。”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十九日,内大臣索额图以挑唆皇太子之罪被宣布为“天下第一罪人”,随后又以索额图心怀怨尤,结党妄行为由将其拘禁于宗人府。[1]
  康熙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了,只等索额图认罪,没想到又得到密信,得知索额图虽然被关押,但依然有人为他“通风报信往来行走”,甚至还有人想救出索额图。[1]
  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情况。
  “查,查清楚。”
  “是。”
  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四爷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他以为太子和汗阿玛之间还会僵持几年,没想到今年裕亲王福全病了之后,汗阿玛便开始急了,先将索额图治罪,后又因为太子在南巡途中结交文人而生气。
  前者是确有其罪,但后者...四爷知道,那是汗阿玛安排的,本来是想让太子博得江南文人的好感,为日后继承皇位打下基础,哪知太子做的太好,汗阿玛反而有了危机感。
  四爷也知道汗阿玛这么做的原因,裕亲王福全和康熙是一辈人,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陡然这么个人病了,让他想到了自己,有物伤其类之感。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太子当了将近三十年的太子,尤其是在这后十年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岑承受来自汗阿玛的压力,他真的能够不崩溃吗?
  四爷将这些想法压在心里,太子暂时不会动,但索额图就不一样了,这一次汗阿玛明显对索额图不满,索额图只怕是活不成了...
  七月十五日夜三更时分,三贝勒和八贝勒带人带来宗人府后门,悄悄进入。
  “三哥觉得这次汗阿玛想要什么样的消息?”两人走在安静昏暗的走廊里,八贝勒轻声道。
  三贝勒扯了扯嘴角,“不管如何,索额图罪有应得。”
  两人来到索额图的关押处,往日里风光无限的索相,此刻脖子上和手上都戴着一幅铁索,脚上也扣着镣铐,披头散发,看着格外狼狈。
  “索额图!”三贝勒出声。
  索额图抬头看向两人。
  ...
  这次审问并没有问出什么,三贝勒和八贝勒对视一眼,他们不能就这么交差。
  “八弟,你觉得写些什么比较好?”三贝勒头痛地说。
  不管是从索额图还是宗人府,他们都没能找到异常的地方。
  其实两人也知道,这件事情很大可能只是因为他们的汗阿玛想让有这么一件事情而已。
  八贝勒思忖片刻,“那就让对索额图的看管更加严厉些吧。”
  七月十八日。
  康熙收到了两人的密奏,看过之后只是轻扯嘴角,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表现出失望。
  “让太子过来。”他向一旁的梁九功吩咐道。
  梁九功:“是。”
  太子走进帐篷里,看
  着帐篷里的布置却觉得有些讽刺,以前的他想跟着汗阿玛出巡都不能,但现在,汗阿玛南巡带着他,出巡塞外也带着他。
  这是汗阿玛对他的信任吗?不,是对他的忌惮,忌惮他再监国,增强自己手中的势力。
  以往的他想多学一些东西,也多见识一些外面的风土人情,但现在却只能被禁锢在帐篷里,走出帐篷都会有人禀报给他的汗阿玛,这样的出巡又有什么意思呢?
  “儿臣向汗阿玛请安,还不知汗阿玛让人请儿臣来有何事?”
  太子嘴里说着请安的话,实则有些恍惚,什么时候他和他的汗阿玛之间只剩下这么正式的话语了?
  “你看看吧。”康熙将手里的密奏递给了太子,“看完告诉朕想法。”
  太子接了过来,逐一查看密奏上的文字。
  ‘儿臣建议将罪人索额图严密看守,第一,原有的铁链不足,应以九条铁链禁锢。’[1]
  ‘第二,圈禁索额图,现在所在的宗人府屋子本是索额图旧部所有,儿臣担心有变。’[1]
  ‘第三,曹吏简奎五父子的口供不可轻
  信,请将索额图身边的包衣抓到后严审。‘[1]
  ...
  “儿臣...儿臣以为不应当...”太子知道怎么回答最好,但他实在是不忍心。
  索额图一心为了他,他不想已经年老的索额图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索额图已经年迈。”太子道:“可以将他圈禁,但铁链可以减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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