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我拿到登基剧本(科举) 第4节
一张小方桌,两人坐在挨着的一侧高高兴兴的享用美食。
穆砚看贺云昭先吃了两口菜,这才动手开吃,不过他没碰那盘子牛肉。
贺云昭吃着吃着就感觉到了,她喜欢吃牛肉,可在大晋是禁止无限制的宰杀耕牛的,只有老弱之后没有劳动能力的牛才能经过报备之宰杀,一般也很少出售,且价格昂贵。
她家虽然有两个庄子,但是耕牛还是很珍贵,自然舍不得为了口腹之欲杀掉,她干脆也不会和母亲提自己的喜好。
知道她喜欢吃牛肉的只有穆砚,这小子平日里比谁都好美食,不然也不会吃的圆滚滚。
如今一盘酱牛肉在面前,她伸了好几筷子都不见少,可见是穆砚让着她呢。
手腕一动,夹了厚厚一筷子牛肉放到穆砚碗里,“你也吃啊,别光顾着我。”
穆砚嘴硬道:“我可是哥哥,照顾你不是应当的。”
他说完话手上筷子却还是利索的把牛肉送进嘴里,看了一眼贺云昭鼓起的腮帮子又美滋滋的嚼起来。
心里雀跃道,还好听到消息叫人买了些牛肉来,能叫小昭高高兴兴的吃顿饭。
穆砚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家里尴尬,他家中排行第六,上头大姐和二哥是父亲原配所出,三哥和四姐是受宠的白姨娘生的。
穆母是继室,一进门就对着四个孩子,每一个都轻忽不得,好在她幸运,次年就生了穆砚的五哥。
大姐和二哥被父亲宝贝的不得了,生怕别人因为他们丧母欺负他们。
三哥和四姐被白姨娘护着,时不时还能哭几句可怜。
五哥是母亲第一个儿子,帮助她在穆家站稳脚跟拿回管家权。
穆砚自己就算不得什么特殊了,更何况他下面还有对双胞胎妹妹,连母亲自己也是更加重视大儿子和两个小女儿。
比起家里争的跟红了眼睛的斗鸡一般的兄弟姐妹,他更愿意认为小昭才是他弟弟。
他的眼神宛如春日暖阳一般轻轻落在贺云昭身上,两颊的小坑再次浮现。
感觉到视线的贺云昭扭头,“……”
“你怎么笑的这么恶心?”
穆砚收回笑容,冷脸把肉夹到自己碗里。
贺云昭无语,小胖子又抽什么风,不会是他几个黑心哥姐又开始闹了吧?
终于待到填饱肚子,嬷嬷把桌子收拾干净,丫鬟奉上两盏消食的陈皮水。
手指从茶碗上划过,贺云昭整理好思绪后扭头看向穆砚,“小砚,最近新来那个萧长沣,你知道什么吗?”
“萧长沣?”穆砚一愣,思考一瞬,“上次和你提过,你当时正练字呢我就没打扰。”
“萧长沣是冀州节度使萧将军的长子,其余的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穆砚的父亲也是武官出身,倒是比贺家更了解武官的信息。
贺云昭努力在脑子里翻了一下,萧家……萧?
她脑子一清,“那不就是丁院长的女婿?”
她看向穆砚,两人对视一眼,终于把一件事从记忆里翻出来了。
学院学生不算多,但也有三十多个,人多就容易分帮结派,为了一点小利益勾心斗角,男人堆里这种斗争尤其厉害,甚至会自发的形成具有阶梯性质的小团体。
上次两伙师兄温和的讽刺对方时,贺云昭依稀听了一耳朵,其中一人是院长女婿的表侄,另一人指桑骂槐的说了几句。
听说是院长的小女儿当初嫁人时被骗了,一进门才知道竟然有一个庶长子等着自己。
“那……萧长沣就是萧家那个的庶长子?”
贺云昭点点头,“应该就是了。”
……
另一边,‘被迫’要教导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的丁翰章老爷子也是烦躁的厉害。
当初这桩婚事是丁家的姑奶奶作保的,任谁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坑,丁姑姑回家哭了好几次,恨不得自己上门去骂那萧将军。
当初说的好好的,家中没有长辈操持,于是请了同僚的母亲帮忙提亲,当时的萧将军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肉眼可见的前程已经到手一半,唯独婚事还没定下来,这么好的一个金婿自己撞进了丁家的大门,丁姑姑高兴还来不及呢。
甚至自己添了些礼物拿回娘家,笑呵呵的提了亲事。
萧将军年纪轻轻就备受重用,人品贵重,头脑清楚,配丁家姑娘是天作之合,过来当媒人的又是自家姑奶奶,丁家安心的就把事定下了。
谁能想到六礼都走了两年的庄重婚事一进门就栽进了大坑里,好大一个儿子凭空就跳出来了 。
丁姑娘是咬着牙把血往肚子里吞啊,三朝回门时脸色都是灰白的。
万幸萧将军对这个庶长子一直冷冷淡淡当人不存在,勉强算是平了丁姑娘的这颗心。
丁翰章自然对骗婚的女婿没什么好感,更不可能对突然冒出来的外孙有什么慈爱之心,如今捏着鼻子教导全是那位萧节度使十几封信恳求的结果,请求老爷子能够帮忙教导一二。
无耻!厚颜无耻!
若是没有骗婚那一遭丁翰章真不见的会对这个外孙有什么恶感,从礼法上讲,萧长沣的母亲就是丁氏。
且他自己母亲不详,据说是萧将军从前的风流事惹出来的,这般难堪的出身就更应该讨好嫡母才是。
萧夫人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也给自己的父亲写信请求父亲教导一二。
老爷子气的半宿没睡着。
如今一大早看到院试前辅导小班的弟子们一一就位,尤其看到眉眼含着笑意的贺云昭将自己提问的问题信手拈来,老爷子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贺云昭靠着书桌凑到丁老爷子身边,笑的好奇,“先生,听说今日有个新师弟来同我们一起上课,从前没见过呢。”
她一身青灰色圆领长袍,方便磨墨写字不容易脏,这样的简朴干净反衬的那张浓墨一样眉眼更加风雅,举手投足满是潇洒意气。
放肆是好学生的特权,丁翰章没计较这小子的不规矩,顺手还把她腰上歪的荷包扭回原来的位置,皱眉道:“认真念你的书,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老爷子沉默片刻,瞄了眼外面还在背书的其他弟子,又偷偷抬手挡住嘴小声叮嘱道:“那小子来了你可离远点,莫叫人耽误你念书,院试在即,就属你最有把握,可不能叫旁人影响了。”
贺云昭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乖乖的点头,惹得老爷子忍不住笑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的座位在屋子第一排靠窗,丁翰章根本没想过等一下那未到的外孙,人齐了就开始从去年院试的题开始讲起。
“ 今之选才,科举之外,有无他图?其优劣若何?”
贺云昭认真听着,视线中蓦然出现一道身影,安静的立在门口等待。
丁翰章烦躁的一挥手,“去后面坐着。”
屋子不大,人也不多,加上先生才五个人,其中八只眼睛都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同贺云昭想象的嚣张跋扈不同,同丁翰章想象的顽劣性子也不同,这位‘庶长子’很沉默。
沉默的几乎像是一盆干枯的树,面容浅淡,眼眸沉静,一身黑衣半新不旧,脚下轻巧安静。
他低着头走到最后面的位置,轻轻将桌椅摆好,坐下,整理好衣摆,低着头看桌子,桌面上空无一物,他也不曾抬起头听先生讲课。
贺云昭的好奇只是一瞬,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先生身上,她念书时总是格外沉静,不为外物干扰,这是丁翰章最欣赏的一点。
这大概是脑袋角度最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了。
丁翰章用力的挥手大声道;“所以!言之有物的同时,千万不可大力抨击现有的考试,但必须写出一二可以改善的地方,还有!那个姓李的写的东西不能照搬到考场!听明白没有?”
贺云昭认真点头,立刻回应,“明白了先生!”
声音太大,差点吓到靠着贺云昭桌子的丁翰章,老爷子当即一个瞪眼,“现在开始写六百字的策论,一会儿我挨个看!”
萧长沣终于抬起头,看着前面那对师徒欢乐的互动,眼中的羡慕一闪而过,在丁翰章看过来之前又连忙低下头。
而贺云昭已经开始磨墨,手腕轻垂捏着墨条在砚台上快速的磨两圈,加了一勺清水,用笔尖一试,浓淡正好,提笔落下。
……
一个半时辰后,众人速度慢下来,有位师兄已经收笔,贺云昭不是最快的也不是最慢的,卡在中间写好。
丁翰章将每个人的策论都细细查看了一遍,萧长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向身旁师兄借了笔墨写好了一篇。
老爷子眼睛利的很,又是多年的老学究了,眼睛一扫大致水平就明白了,其中最优为贺云昭,其次是甲字班的一位弟子,比贺云昭还大四岁,最次的则是……
丁翰章眼神复杂的看着这篇算不上出彩但并不太差的文章,陌生的字迹,是便宜外孙的。
罢了。
贺云昭知道了这位萧长沣的身世就不是很感兴趣了,她学业上正是要紧的时候,无暇他顾。
考前的蝇营狗苟并不少,她可不想平白惹麻烦。
第5章
贺云昭幼年时虽然已经自己的想法但碍于身体稚嫩只能是安生被母亲和嬷嬷抱着。
她闲来无事除了假装胡闹逗逗家人玩,便只剩下回忆脑海中的诗词这一件事了。
曾经在课堂上跟随语文老师激昂的语调短暂去往那些伟大诗人的精神世界,小孩们或多或少都曾经幻想穿越到几百年前的世界,若是这些诗句由我口中而出,那该是多么得意的事情啊!
年幼的小孩意识不到剽窃诗人的诗句也是需要极高的文学素养的,更何况那些最喜欢用典的诗人,诗句中典故数不胜数,能否解释清楚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万幸,贺云昭不是在念书作诗的过程中意识到这件事的,她是在回忆诗句的过程中才明白的。
满怀自信的她着《滕王阁序》是千古第一骈文,只要拿出几句足够扬名了,于是她开始念叨:“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一个磕巴都不打过于熟练背诵古文的贺云昭在几遍之后终于注意到了‘乃重修岳阳楼’。
贺云昭:“……”
想要剽窃诗词,经历契合吗?典故能解释吗?诗句的平仄规则懂吗?对子接的上吗?连句知道怎么连吗?
自己让自己跌了一跟头的贺云昭彻底收起了自己的傲慢,她沉下心,认真念书。
科举考试自诞生起就成为了朝廷吸纳人才的一种途径,不读书者往往对这种考试充满幻想,认为读书人都是谦谦君子,其德厚流光,为世人所憧憬。
但真的身处其中就知道品德高尚者为少数,大部分只是多读了些书的普通人,甚至有小部分卑鄙无耻者令人防不胜防。
在院试之前出意外的可能性很低,但绝不为零。
去年书院就有一位师兄出去参加婚宴,凑热闹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导致他右手手腕折断,休养大半年才重新振作,只是可惜一手好字化为乌有。
还是由刘师傅写了一封信推荐这位师兄去六库府司任小吏,虽说没有品级,但也是安身立命的一条路。
嘈杂声传来,学子们凑在一起讨论刚才写好的文章,刚要离开的萧长沣被一位看起来宽厚的师兄叫住,“师弟!”
“你方才写的策论如何,过来咱们一起瞧瞧,权当熟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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