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谢疾拿着这块木头看了很久,手指用力到泛白,指甲在上面留下刻痕,心中醋意翻涌,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到要对他好。
甚至死前,他的爱人心里想的都不是他。
最后谢疾把东西还了回去,重新放在江北书怀里。
棺材里,他给江北书穿上了当时婚嫁时的衣服,当日他不曾好好看过,现在终于能仔细端详。
夫人离世的时候是笑着的,表情端详,上了妆的脸看不出曾静遭受了什么,安静的像睡着了。
谢疾没打算把人把人埋在祖坟,他恶心,心想夫人也一定不会愿意死后还要和害他的人葬在一起。
他派人去问了江北书之前的丈夫被埋葬在什么地方,忍着心中的不舍,想着不如成全了他们。
出殡那日,他操办的盛大,结婚的时候没有告诉所有人他的妻子是谁,现在他便要让人都记住江北书的名字。
派出去的人没有打听到位置,谢疾便请人挑了个风水好的地方。
离得谢府远远地,怎也不要沾染上半点晦气。
封棺那日,他伸手去摸江北书的脸,贪恋的不想离去,也想留下点什么东西,忽然发觉自己没有东西可留,成婚以来,他竟不曾送过什么东西。
但是江北书给他留了满满一堆信件,用他那还不是很好的字,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写下思念,从开始密密麻麻整张的琐事,写他受什么委屈,被谁欺负,撒娇说等他回来两个人和好好不好,到最后一张纸上只剩‘愿君安好’四个字。
歪歪扭扭用尽了力气。
那天晚上他背靠棺材守了一夜,空洞的哭不出来。
墓地选在一处不太有人打扰的林中空地,依山傍水风景也好,旁边留出了自己的位置。
合葬的奢望他不敢有了,只盼着能离江北书近一点,哪怕是在地下。
江北书的墓碑上是他亲自提的笔,修修改改用了好多料子,不管怎么写都觉得配不上他的好。
谢疾自己的碑上的字,是用了他留下的信里的字拓上去的。
下面的人觉得不合规矩,谢疾哑着嗓子说:“这是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了,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宫里已经传了消息过来,要您承袭爵位,到时候您的牌位是要放在宗祠里的...”
谢疾头也没抬,“宗祠?那日我说的清楚,跟谢府断了关系,不管不知情的人怎么想,我是不会进的,何况已经烧没了...”
“至于爵位,我自请放弃就是了,为了这么个东西,生出多少祸端,没了更好。”
江北书入葬之后,谢疾整夜整夜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没有细究那场险些灭门的大火,大部分仆人已经被遣散出去,也没见有传言出来,这是他预料之外的。
锦安看得出来谢疾撑不住了,没了活下去的希望,自虐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身子一日日的虚下去。
身体上的病痛越重,他反而心里得到了宽慰,好像在一步步踏过江北书曾经走过的脚印。
后事他都已经处理好了,只求了锦安一件事,一定要把他的尸身安置到江北书身边,“如果有人拦着不同意,你用假的蒙混过去就是,我是一定要到他身边去的。”
“明白。”锦安回答。
谢疾是在交代完事情的第三天夜里走的,坐上他已经不用的轮椅上,摆放在院子里相同的位置上,好像连时间都是算好。
穿的就是寻常的衣服,江北书给他留的信被包在婚服里放在腿上。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安静静。
江北书脱离身体后是看着谢疾离世的,知道没人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还是在最后一刻搭上他的手。
在他脸失去支撑垂下去的时候,说了句“下次见”。
第44章
有了两段经历后,江北书揣测人心的能力有了长进,不会像之前的愣头青一样感受到什么就说什么。
明白感情是个很复杂的事情,数不清的线纠缠其中。
所以新世界开始的时候他做足了准备,一定要稳。
没想到睁眼就是一副美人摇曳的身姿,半脱衣服若隐若现。
看了一眼周围的装潢,立刻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无人在意的太子殿下。
空有一副好名声,却没有任何权利,坐上太子的位置也是因为历朝立嫡立长的规矩,不然怎么会轮的上他这么个没脾气的人。
不过现在的场景怕是好名声也要败尽了,朗朗乾坤之下在自己宫中白日宣淫,像什么样子。
美人儿注意到他身体的僵硬,细着嗓子扑到他怀里,“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奴婢是受命一定要教会您欢好之事的...”
江北书没有感受过这柔软无骨的身子,不动声色的偏开,被扑了个空。
那美人儿娇滴滴的眼神看他,眼带泪光,放到寻常人面前还没反应足以说明这个人‘不行’,但是他是真的不行,守身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片刻间他端起架子,裹了裹身上被拉扯下来的衣服对她说:“你出去,这些东西我不需要人来教。”
那女子脸上尴尬,扭捏的换了衣服起身,离开前像是不怎么听他的话,而是看了一眼外室他的贴身公公,没得到回应后干脆离开。
房间里不知道烧了什么东西,熏的人难受,江北书猜想是什么催情的香料,一盏茶水下去浇了个干净。
他的内侍公公叫李炔,从小跟过来的,办事算得上贴心,但是能力算不上拔尖。
小李公公弓着身子小碎步的来到他面前,询问是不是对人不满意。
江北书回了声“嗯”,接着说:“以后不用送这些人过来,我不需要。”
他定了定心,严谨道:“谁送的都不要。”
“苏贵妃现在正的盛宠,她安排的事情还得到了皇上的执意,不好全部拒绝。”
“那就随便先安排到其他地方,别往我屋里塞。”他皱着眉头难掩生气,又碍于形势所逼,不好把人拒了,吃过莽撞的亏现在被迫学会了做事留一线的道理。
小李公公偷瞄了他脸上的还未消下去的红晕,小心开口:“那殿下您今晚可还要找陆公子?”
陆公子?那又是谁?
“陆公子前些日子陪殿下闹得凶,染了风寒还未痊愈,恐怕不能侍奉。”
江北书震惊,难道自己已经胡来过了?
这他想问和那人什么关系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能板着脸问怎么的得病,严不严重。
“额...前些日子殿下和陆公子在隐蔽处幽会,今时天凉,可能不小心就...”
江北书倒吸一口凉气,他可是以温润著称的太子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小李公公无奈的劝他:“殿下,陆公子的心不在您这儿,要不以后还是不要强求了,过些日子您也要成婚,不好再做这些事情...”
“是我强求的?”他有些不敢相信。
小李公公咬了咬唇,难以言语的样子:“陆公子也没有强烈反对过,但是您身居太子之位,陆公子又是落魄氏族,就算心中不愿,怕是也难以拒绝,殿下您之前克己复礼,从未越矩,怎么偏偏执着于一个男子。”
“现在多少人都在盯着殿下出错,好把您拉下太子的位置,还望殿下以后谨慎行事。”
他敢对自己说这番话,看得出是真心为他着想,心中多了信任。
方才那女子的一眼,他还以为自己宫里是宦官当道,没想到只是一心想要把自己‘掰直’回来。
不知道这是李公公自己的想法,还是上面传来的指令,后者倒还好,若是前者,权利也太大了些。
江北书后续了解,被他‘纠缠’的那位陆公子名叫陆文和,徐州的小氏族,某次途径徐州,机缘巧合遇上就一门心思沦陷进去。
“他现在在宫中?”
李公公摇头:“不在,宫中不得留宿外人,陆公子也不愿招惹是非,殿下多是亲自出宫去找,很少会把人带进宫来。”
听上去像是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占了人家的身子还无名无分不领进门。
“殿下不必自责,是陆公子不愿留在宫里,自请出去的,想来是要准备科举之事,在外能少些打扰。”
罪孽感更严重了,居然发展到因为那种事情耽误学业,人家还生着病呢。
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亲自去看望一眼比较好,若是他要找的人还好说,他会担负责任,若不是,那只能当一回无耻之徒,权利地位金银财产多给些以示补偿。
“你说他病了,那明日准备准备,我去看看。”
“这...“李公公面露难色,“陛下刚因此事训诫过,殿下又要因此事外出,怕是不行,况且陆公子现在病着,传染了殿下也不好,不如等形势好转再去?”
江北书冷着脸想了想,不想就这么拖下去,他想要尽快确认,若不合适,断的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