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日天还没亮他就醒了,缓了一会侧头看向安稳睡在身边的人。
  纪褚睡觉板板正正,从躺下到第二天起床头发都不会乱。
  也不知道自己睡着后是什么样的,乱不乱?
  毕竟之前都是干躺着不闭眼。
  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不怎么有疲倦感。
  江北书只能等着天亮,闲来无事就开始想活动活动。
  要抬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袖子被纪褚握着一角。
  用了点力也没抽出来,再用力就要把人摇醒了。
  江北书看着他眼底下的乌青,那是为了他熬夜熬出来的,有点于心不忍,想抓着就抓吧,他自己忍一会就得了。
  纪褚睡觉很有作息,他等了没多久身边开始有了动静。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视线相撞让他愣了几秒,随后猛地坐起。
  江北书看着他不是很清醒的样子问:“再睡会?还没到时间呢,外面都还没有动静。”
  纪褚深吸了两口气,摇头道:“不睡了。”
  他说完披了衣服就往外跑。
  江北书在后面喊着问他干嘛去,对方头也不回的道了一声:“去拿点东西。”
  有些纳闷他这是要去拿什么,两人所有的行李都在这了,也没丢什么东西。
  脚后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昨天晚上纪褚刚缝好的衣服,旧的那件应该是被收起来了。
  还有一套是崭新的裘衣,他脑海里回忆起方才纪褚的惊慌,突然明白了什么。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挺整齐的啊,什么也没露出来,至于跑的那么慌张吗?
  换好衣服的空间纪褚已经回来,他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应该是害怕自己还没有穿戴完整。
  江北书无奈,亲自过去开门。
  只见纪褚捧着一包东西正手足无措。
  “什么东西?”江北书问。
  纪褚侧身进门,把东西塞进了另外一个小包裹里,一切都安顿好才开口解释:“军中的饭你吃不惯,这里面包了点心,我知道你不需要吃东西,可总有要用上的时候,解解馋也好。”
  江北书道:“贵不贵?花了不少钱吧。”
  说不贵他才不信呢,进到这里面再想和外面联系就难了,更何况他都看到包装上的牌子了。
  清一阁的,他虽然没吃过,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一般的糕点铺子。
  他从身上翻了翻,把自己的钱袋一并交给了纪褚。
  “用不了这么多,到了那边之后就花不着了。”
  江北书:“怎么花不到,以后打点关系有的是花钱的地方,而且钱在我这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花出去。”
  来这一趟军营里除了给口饭吃,几乎是没有俸禄的,美其名曰能改了贱籍就是最大的赏赐。
  最后还叮嘱一句:“只能给自己花,尤其是...”
  “我明白!”纪褚立刻表态,眼神坚定,拿出了绝无二心的姿态。
  江北书他们是早上启程,比大部队提前大半天时间,原本有人给他备了一匹马,但是想着不能太招摇的原则他给拒绝了。
  走路的行程时长不短,他们这次去的只是中间的一个过渡营地,按照他们的速度,应该在行至一半的时候就能被纪褚他们赶上来。
  最后在赶了七天路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都没有碰上。
  这不符合常理的现象让人不安。
  在他们安定下来的第二晚江北书就有些按耐不住,分别的时候忘记了给他留个能联系的东西,现在就算是写信时间都来不及。
  江北书夜里睡不着坐在外面吹风,暗自打算着要去亲自找一趟,行踪不被人发现就是了。
  他身后传来枯枝落叶被踩碎的声音,回头看去是一个蒙着脸的小孩,看年纪似乎还未成年。
  江北书在这支队伍里可谓是不受待见,优待是优待,可周围人鄙夷的目光也是赤裸裸的不加遮掩。
  在这里几个人人愿意和他接触,更别提说话,他也落得个清净。
  倒是这个小孩把他当做新奇的人时不时的在他身边问东问西。
  荒郊野岭的风大,吹到山谷里声音像鬼哭狼嚎似的,他现在还没睡着估计是被吓得,身边没有可依靠的人,害怕了也没有地方可以躲。
  “你也是在担心亲人吗?我听别人说他们说不定没了。”那小孩缩着脑袋,屁股坐在另一半石头上。
  “听谁说的?”
  小孩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道:“里面那些人,他们说只有后面的队伍遇到敌袭才会这样,就算绕路也不会三五日追不上,只会是出事了。”
  “你要去找你的亲人吗?能不能带上我?”小孩仰着头祈求他,眼里满是天真。
  “......”江北书不想回答,带上他只会是个累赘,没什么用。
  仿佛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小孩主动说道:“我不会缠着你的,我只想知道哥哥还在不在,如果他死了,我就留在那...不走了。”
  江北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拒绝的话是不是有些残忍。
  在犹豫之际,一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天际,他看着头顶盘旋的熟悉身影,顿时有了希望。
  金源直接冲着他的脸俯冲下来,江北书眼疾手快在靠近眉心几厘米的距离处抬手握住。
  手里黏糊糊的感觉让他嫌弃,看清是沾染在羽毛上的血迹后一颗心又跌落谷底。
  掌心里的小东西艰难地正了正身子,断断续续道出:“遇...袭...三日见。”
  第11章
  江北书纵使着急也没有办法,金源自己不会乱说,这话只能是纪褚交代的。
  手上的血迹大概率是纪褚,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人能碰到金源。
  身边的小孩见到这一幕早就被惊得瞪大了眼,又惊又怕的后退了几步,指着他手里的小鸟哆嗦的问:“你是妖怪?”
  江北书已经没有心思管他,随便回了一句“不是”,用手捂着金源的身子快步离开。
  他的住处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管事的安排他自己一个人住,应该是考虑到要给中郎将制药的缘故,不方便被人看见。
  为了清洗血迹,他打了温水把金源泡进去,检查后身上没有发现伤口,完全是太劳累了导致这样。
  可他本质上是妖,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
  方才的话里也听不出纪褚有没有事,只让等他三天,甚至此刻身处何处都不知道。
  他只能盼着金源能早点恢复再说点什么。
  江北书守了一整晚,按时做出调理,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掌心里传来动作。
  只见金源扑棱了两下翅膀,跳到前面的桌子上,四处看了看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江北书伸出手做出了“嘘”的动作,确定了外面没人才返回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人怎么样?”
  金源晃了晃脑袋,看上去在努力回想,也不知道他那点脑仁到底能记住多少东西。
  “受伤了?”江北书迫切的靠近了问。
  “有点,应该不重,我可是帮完忙之后才来送消息的,离开的时候他还能说话能站着,严重的都被分开了,向我之前的脑袋一样。”
  听上去他自己还挺骄傲的。
  金源继续说道:“他既然说了三天后到这里应该就能做到。”
  “位置在哪儿?”江北书冷淡开口,“我亲自去一趟,你留下假扮我的样子抵挡一下耳目。”
  “不不不,还是我回去吧,我不会当人,做不了替身的。”金源伸着翅膀活动了几下,不管不顾的就要出去。
  “有事瞒着我。”江北书侧目眼神中透露着危险。
  金源被他这恐吓的直哆嗦,一边努力往外蹦一边努力把纪褚渲染的一点事都没有。
  “我保证见面后是能跑、能跳还能和你拥抱。”
  至于身上有没有伤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怎么隐瞒那是纪褚的事,反正当着他的面应该不会受到惩罚,挨两句骂就过去了。
  跟了江北书那么多年,现在一下子倒戈站到纪褚那边去了,虽然才相处了几天,感情不深但待遇好啊。
  金源离开后他独自在房间里发呆,没有心思出去,外面的无论如何吵闹都与他无关,也没有人来打扰。
  直到连续待了两日后的一个夜晚,那天见过小孩从门口给他往里面塞吃的东西。
  江北书打开门帘的时候他正蹲在角落里,还知道观察四周。
  看了看脚边的干粮,外面还刮着凉风,他最终还是把人喊起来带了进去。
  那小孩面对他始终有些拘谨,站在中间不敢乱动,眼神都不乱瞟。
  昨晚又看到了那样的话事情还有胆子来见他已经算好的了。
  “你还去找人吗?”他问。
  江北书叹了口气,“不去了,他说了会来找我,让我等。”
  听到这话那小孩明显失落,“我哥哥也是这么说的,都是哄人的,你不怕他骗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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