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的直觉告诉他,在厉家会找到剧情偏移的线索。
只是还没等他调整好路线,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黝黑发亮的皮鞋。
他的手一下子顿住,莫名的阴冷感顺着脊背钻进骨缝,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
顺着鞋面朝上瞧去,是顺滑高级的西装裤,白衬衣,白手套,深黑色的燕尾服。
庄重规矩的仿佛从墓里挖出来一样,不带丝毫人气。
不似人的男人带着一副银边眼镜,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此时正安静且礼貌站在他的面前。
两人对视。
透过轻薄的镜片楚青琅可以看见男人眼尾的几缕细纹。
阴影下,那张瘦削的面庞朝他露出标准温和的微笑。
“夫人,少爷请您回去主持老爷的葬礼。”
第31章
他?夫人?
楚青琅脑袋断线了一瞬。
虽然原身是准备上位当继母的, 但是这不是还没有领证啥的,除了反派旁人几乎都不清楚,所以他现在顶多是一个“情人”的身份。
什么时候轮的上他一个情人,在继承人还在的时候去给人主持葬礼了?
楚青琅默默站直了身子, 被框起的蓝眸仿佛大海一般, 里面翻着惊疑的波涛。
“谁的葬礼?还有, 我不是你们夫人, 您认错人了吧?”
男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侧身。
一辆黑车从不远处开来, 正正好停在他的面前。
车门悄然打开,男人上前一步,摊手恭敬道:“夫人,请。”
楚青琅却只是站在原地。
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男人的面上没有丝毫烦躁的神色。
就连凝着他的眼珠子,都像机械一般死气沉沉。
莫名的, 他又产生了一种, 先前面对丧尸时被盯着的感觉。
楚青琅蹙了下眉, 将这种感觉压下,心中冷静的分析着。
既然剧情异常出现在厉家, 就说明此行是必不可少的, 他需要过去探查情况,以免日后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出现什么差错。
并不需要全程严格按照剧情来,他的目标只有那三个任务,而那三个任务都和厉屿交织在一起。
所以,死的不是厉屿就行。
最终, 黑发蓝眼的青年妥协似的将手机收回,迈步走了过去。
在坐进车里时,他还语气柔和的说:“希望您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男人收回轻护车顶的手,表情纹丝未变。
“当然。”
*
别墅区,厉家。
镂空雕花铁门缓缓打开,高级轿车从外滑进,沿着平坦道路来到房子前。
楚青琅抬起头,看着沉默一路的男人从副驾驶上下来,恭敬弯腰将车门拉开。
镜片反射着微红的阳光,微笑依然。
楚青琅将手机放回兜里,没有再朝他问一句话,便下了车。
先前在车子上,他不是没有试图询问一下厉权的死亡原因,或者厉屿的消息,却都被男人圆滑的推了回去。
气的他把车里的一盘桃子都给吃完了。
阴影从头顶传来,为他打伞的男人站在一旁为他引路。
面前喷泉里面是圣母抱子雕像,再往后是一座三层的欧式建筑,圆拱形的玻璃嵌在四面墙体,彩绘的图案显得格外精美。
再朝里面走去,小道两边是绵延开来的各色花朵,那些花朵并不像楚青琅印象中的任何一种。
他只发现其中几颗勉强像印象中的紫罗兰,但是相比起正常的柔软绽放花儿来说,眼前的这几颗花瓣蜷缩,淡紫色的花瓣外还蒙着白色的霜状的东西。
那是,病菌和孢子?
楚青琅跟着朝前走,心中做了判断。
就在他想要仔细看时,那萎缩的花忽地无风摇晃了一下,随即被裹于里面的蕊部仿佛有一颗肉眼生长出来,随着垂落摇晃的花朵朝他盯来。
脚步刚一停顿,一直在身侧领路的男人就悄然后退了一步,切断了他的视线。
阴影重新笼罩在头顶,标准的微笑仿佛刀刻,就这样映在楚青琅的眼中。
这个地方先前厉权从未带他来过,之前他去的地方也都是在市中心的房子里,不过他倒是听厉权提到过,要是他真的成了他法定的“妻子”后,会带他回去。
原来,就是回这里。
眼前,暗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楚青琅静了静,回头看了一眼那在阳光下泛着虚幻光芒的花朵和雕像,迈步走了进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男人微笑着关闭了房门。
夕阳下,他缓缓抬起手。
骨节弯曲顶起镜框,指尖深入眼眶,便传来胶质搅动的声音。
等声音彻底平息,摊开的手掌上一颗染血的眼珠赫然存在。
光秃秃的眼珠翻了个身,黑色虹膜正对着那暗红的大门。
“你在看什么?”
远方的贵族学院,穿着西式制服的少年疑惑的看着忽地出神的同伴。
“没什么。”
同伴收回视线,浓黑眼眸在夕阳的照耀下仿佛岩浆流动,只是一眨眼,那抹红就仿佛幻觉般不见了踪影。
少年蹙了下眉,但是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们接着朝着校外走去,“你这段时间怎么这么沉默?是生病了吗?”
同伴只是勾唇笑了下,说:“没有,只是在期待一场好戏。”
少年好奇道:“什么戏?你什么时候去看那些无聊的东西了?”
同伴并没有回复,只是盯着前方。
惨白英俊的面庞上一只眼眸咕噜地偏移了一下,泛出粘稠杀意。
*
楚青琅左右瞧了瞧。
出乎意料的,这个房子里面还蛮正常和明亮的。
水晶吊灯,宽阔客厅,成组的皮质沙发,以及玻璃桌子上开的艳丽的花束。
只是很安静。
安静过头了。
而且也没有丝毫有人死亡即将举办丧礼的装饰。
楚青琅抿了下唇,小心开口:“有人吗?”
无人回应。
他便只能朝前走去,直到来到一处旋转楼梯前,他仰头,瞧见楼梯旁的相片,还有二楼相同的装饰。
那是全家福。
冷漠严肃的男人,秀美温柔的女人,以及在两人中间的笑得开心的孩子。
楚青琅辨认出来,男人和女人厉权和他妻子,孩子是小时候的反派,厉屿。
越朝上走,相片就越多,只是女人不再出现。
孩子越来越大,仿佛是在楚青琅的面前生长。
从可爱精致的孩童,成长为优雅英俊的少年,那双眼睛的颜色也越来越深,直到最后的单人画像,那双浓黑眼眸仿佛在直勾勾的瞧着他,带着诡秘的可怖。
和杀意?
楚青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腰哐当一声撞到了栏杆,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一道轻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缓缓关上了走廊尽头的门。
门内流淌而出的浅淡微白雾气被切断,最终消弭于空气中。
老人同样看见了他,走过来后微微躬身道:“夫人,您怎么上来了?周经那孩子不是去接您了吗?”
周经?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吗?
楚青琅站直身子,带着试探道:“他在楼下,只让我进来了。请问,为什么称呼我为夫人啊?我和厉先生只是朋友关系,他帮助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还有,厉先生死了有报警吗?”
老人面上皱纹颤了下,他叹了口气,“夫人,请允许我先带你参观一下您日后的房间,这些问题,我都会为您解答的。”
给他安排的房间很大,并不像是客房。
楚青琅的视线从墙上原身喜欢的画像移到落地窗前的画架,还有靠墙的钢琴,柔软的奶白色沙发等等,一看就是一个文艺出尘的人的居所。
完全是根据原身立的人设来的。
他仿佛明白什么一般猛地转头,站在门前的老人对他露出和蔼的笑:“夫人,老爷早就做好了将您接过来的准备。”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老人示意他坐下,“在去找您的路上,老爷出了车祸,当时已经送去医院急救,可惜的是并没有抢救回来。”
楚青琅顺势坐下,老人则在身后仿佛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叠的纸张。
像是合同。
老人将其摊平,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老爷先前立下的遗嘱,只要您为他操持好丧事,今后厉家就是您的了。”
平整的纸面上有着鲜红的钢印,老人为他翻页。
“这些则是厉家的财产清单,望您过目,等到了丧事完成之后,这些也都将是您的。”
“因此,我们称呼您为夫人。”
楚青琅看完,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抬头看着坐在他面前的老人,却只是问了一个别的问题,“这里只有您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