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凄凄的猫声从草丛堆子传来,又急又尖,一听就是没断奶的幼猫。
  李解荣锁车轮子的手一顿,借着低头的掩盖,眼睛瞄准斜前方的草堆子。
  “哇,有小猫诶!”
  宋思年也不怕错乱横生的枝杈,惊奇的低声惊呼,看到始终蹲在地上没回应自己的李解荣,只能自己猫着身子,模仿猫喵呜喵呜的叫,一边叫一边找着小猫。
  车轮已经锁上了,猫也找到了,李解荣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摆着嫌恶的样子,避开宋思年要抱过来的猫。
  “脏死了,你快放下。”
  “不脏的不脏的,小猫很干净的!”宋思年兜起衣摆,将小猫裹住。
  小猫是黑白色的,白色占多,黑色少,只有背上有几块黑色的小斑点。
  “奶牛猫,神级兮兮的。”
  李解荣被那喵喵的声音叫唤的心痒,强绷着一张嫌弃严肃的脸,用指头戳着面前的小东西。
  “兮兮,那你就叫兮兮吧!”
  宋思年捧着小猫,眼尖的瞥到被小猫吮|吸的泛着水色的指头,心里不大痛快的抱着小猫远离。
  惩罚性的捏了捏小猫还在踩奶的软垫子,嘀咕着:“兮兮你要乖,那只能我来吮,没有你的份。”
  脑子被喵呜声叫清醒了,这才想到自己说了多么不要脸的话,害臊的捂着嘴,观察着李解荣没有听到,才缓缓的放下手。
  “他的妈妈呢?你抱回去养不活的,你把他放回去给它妈妈。”
  指尖还是湿漉漉的,李解荣不大自然的摩挲着手指,劝诫着让人将猫还回去,眼睛隔着密密的浓睫,盯着衣摆里的小猫看。
  “我看了,那里有个简单的窝,但是猫妈妈不在,其他小猫也不在,它的妈妈不要它了,那就是我的。”
  宋思年害怕李解荣强硬的将猫放回去,两手臂围着猫警惕的瞅着人,唯恐对方来个强取豪夺。
  妈妈不要他了
  那就是我的
  向来对外都是吊儿郎当的神色此时染上了几分苦涩和暖意,甜和苦不能共存,交织着李解荣心里难受。
  小猫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氛围,叫的更是凄凄,嫩的没骨头似的小爪子扒拉着衣服,朝李解荣伸出柔软的脚垫子。
  李解荣微微上前,弯着药,与那黑黑的猫眼对视,食指和拇指捏着冰凉的软绵绵的脚垫子,像是正式的与人握手一般,上下摇动。
  “你好,兮兮。”
  “哦你好呀,叔叔!”
  知道对方放软了态度,宋思年提着小猫的软热胳膊肘上下移动。
  充当起小猫来,又是回答,又是回应李解荣的握手。
  “你高兴什么?我同意你养,又不是同意和你一起养。养猫多费钱多累啊,你可别想我帮你。”
  李解荣支起了上半身,毫不留情的泼着冷水。
  “没关系,你不讨厌它就好了,我养的。”
  宋思年像是被迫离婚带娃的小媳妇,那一脸逞强,让人看了心酸。
  李解荣扯了车僵硬的嘴角,没在说出冷冰冰的话,冷哼了一声跨步走开。
  脚还没有踏上楼梯又插着兜倒退回来,食指点了点小猫毛茸茸的下巴,轻轻的上台,声音也轻的快要听不到:“那个,如果有特殊情况,你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李解荣说完脚步也快了起来,没多久就隐入了楼道,只留下一人一猫同时望着黑黢黢的门口。
  宋思年嘴角洋溢着甜甜的笑,两个梨窝盛着裹了蜜的毒药,甜的噎人,骨骼还没有完全长开的青葱的手抚着小猫突隆的脊背。
  “小猫,叔叔心软收留了你,那早晚也会收留我的,我也很可怜,不是吗?”
  一辆黑的发亮的商务车停在角落,沈钰山失了神一般坐在驾驶位上,盯着已经没有人的空地。
  小男生也许和野男人住一间屋子,他看到两个人一起进去了。
  两个人还捡了只小猫,也许拿回去一起当儿子养。
  现在野男人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有儿子、有一个漂亮的小男生陪着,却还要勾搭着自己好友。
  太不知羞耻了,不行他一定要和好友讲这件事情。
  亮起的手机屏幕印着自己那张面色暗沉的脸,可眼底浮现的确是那野男人又苦涩又温情的笑,捏着小猫的爪子的手是那么温柔,晦涩的情绪闪过,沈钰山本能的将手机放下,转动方向盘,落荒而逃般驶离。
  “我发你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没接,门口等你半天了,你哪里去了?”
  温司年甩了甩蹲的发麻的腿,一时没察觉好友诡异的面色。
  “你怎么在这?”
  像给好兄弟带了绿帽子一般发虚,沈钰山开了合金做的大门,先一步进门。
  “东西落你这了,还担心你不回这里,想着明天来,没想到正巧我要走,你就来了。”
  温司年摸黑往沙发里掏,疑惑的看向站在玄关却没有移动的人。
  “开灯啊,怎么今天十万四用了,连个灯都不舍得给我开了?”温司年打趣着,从缝隙里摸出一把钥匙才缓步的走向灯的开关。
  “没,怎么可能。”
  十万四这个巨大的数字好比泰山,压的沈钰山喘不过气,连一点多余的念头都没了,只有赤果果的心疼。
  现在有钱又这么样,兜着上百亿的钞票,活的还不如手底下一个普通的职员。
  舍不得,多花出去一块都是钱啊。
  沈钰山自嘲的捂着眼睛瘫在纯牛皮的黑色沙发上。
  十四万,沈钰山摸着手底下细腻的纹路默念着。
  从手指缝隙里望着头顶的挑高中空水晶灯,一百万,镶着钻的。
  侧头看向从来没有打开过的大屏电视,这个便宜五万。
  这些虽然贵,但都是自己的,别人分不走一分一毫。
  就像长在骨头里的一样,要是有天沙发被人划出一道口子,钻掉了一颗就是打断了沈钰山的骨头,疼!疼啊!
  周身充斥着金钱的味道让沈钰山的心安定下来,有钱了,就不用穷了。
  他穷怕了。
  温司年知道对方又开始犯病了,他也理解,毕竟谁没有点病呢。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含了一口慢慢吞下,走到沙发边宽慰道:“钰山啊,现在不是以前了,没必要那么省,该花还是花,不花钱是追不到姑娘的。”
  “我知道。”沈钰山一个挺腰坐了起来,被手压的略显迷蒙的眼望着好友的胳膊。
  丈量了一番发现还没有自己的肌肉大,暗暗松了一口气。
  温司年敏锐的顺着对方的视线停留在了自己大臂上,一道闪电从左耳贯穿到右耳。
  嘴巴张合着,说出没过脑的话:“阿荣的肌肉比我大,好看。”
  喉咙里的应和即将脱口而出,沈钰山滚着喉结,最后化为了模糊的散乱的音节。
  “哎呦,你看我,和你说这么干什么。”温司年猛灌了一口冰水,颇有借酒消愁的意思。
  清冽的天山泉水润了喉 ,温司年才靠着沙发望着灯火通明的窗外,落寞的消愁满上那双温润的眼,嘴角抿起咸苦的笑。
  “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没想到不喜欢男的,天意弄人啊,掰弯直男不道德,放过他也是放过我自己吧。”
  沈钰山听到了这,不由的那根筋错了,语气都呛了起来,仿佛隔着好友和某个人犟嘴一样,“他还直男,我看他男女通吃,逍遥快活着!”
  说完,手指抠着平时珍惜的牛皮,凤眼盯着黑色电视屏不知道想着什么。
  “啊!他男女通吃!”
  听到好友惊讶的语气,手指松了力度,沈钰山以为好友终于认清现实了,只想着倒豆子的把野男人的缺点拿出来细数了。
  “男女通吃好啊!好啊!”温司年激动的扑到沈钰山的身上,兴奋到眼镜歪斜了都来不及调整。
  “你快说说,你哪看出来的!真的假的,他真的男女通吃吗!这么说他也喜欢男人哦!”
  指甲抠着牛皮,整齐的白边甲缝里塞了几节黑色的皮屑,沈钰山推开了和二哈一样在身上拱的人,被炽热的眼神盯着,薄薄的两片唇张开。
  “我看到他和一个小男生一起…一起骑摩托,他接小男生下班,小男生坐他的后面。”
  温司年忽略了话里的一点停顿,脸上的喜悦慢慢褪去,修长的指节扶着眼镜,一脸沉思,忖度了一会儿严肃着脸问旁边的人:
  “小男生几岁?很年轻?”
  “不知道成年了没有。”沈钰山也回忆着,没法把18岁的标签贴在对方身上,大致估摸了年纪在16和20之间。
  “钻石男高,有点手段!”
  温司年全然没了一点儒雅的样子,愁的额头上立马冒了一颗豆。
  “什么钻石男高?”
  沈钰山下意识的仰头盯着头顶亮如白昼、闪亮璀璨的灯,眼睛看的发花才挪开视线。
  “你不懂,你和我都过了这个阶段了,市场竞争力弱了一半!”温司年咬着指节回应着,手里的山泉水瓶被捏的嘎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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