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话音刚落,恶魔之血又给他来了一波狠的。
魔血在他的血管里突突直跳,像深入他皮肉的水蛭,在皮肤下乱钻,将肌肉蚀出血洞。饶是忍耐力强悍如不见寒,也忍不住身体紧绷,发出低哑的惨叫声,握拳的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
“妈的,真的痛死了……牧糍真是狠啊……”
一阵令人崩溃的剧痛过后,不见寒浑身虚脱,嘴唇苍白,冷汗湿透了后背,也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疼得意识模糊,甚至开始说胡话:“苍行衣,看着别人的东西在我身体里乱动你都不会吃醋的吗?能赶紧想点办法,把它弄出去吗?”
苍行衣:“……”
他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被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抓着不见寒的手腕摇头。
“单纯聊天快不管用了,能换点别的方法让我别老想着会疼的事情吗?”不见寒用他虚弱的声音说,“整点新鲜玩意,”
苍行衣:“比如说?”
“比如说整对翅膀出来?说不定我光顾着玩,就忘记疼了……”
苍行衣一言不发,一对雪白的翅膀撕破他的衣衫,在他背后展开。翎羽伸向不见寒,宽大的翅膀将他们两人环抱在内,紧密地包裹住。
不见寒一抬手,摸到了他翅膀根部的绒羽。近似鸟类的翅羽温暖柔软,如绸缎般丝滑,在他掌心里流过。
“不是这一对……”不见寒双眼朦胧,喃喃道,“这个我看过了,在海底的时候……你的另一对翅膀呢?巨龙权柄的那个,那个还没有摸过……”
苍行衣倏地收起羽人的双翼,将额头抵在不见寒肩上:“那个太锋利,我怕把你划伤。”
不见寒:“没关系,现在你就算划伤我,也感觉不到疼的。”
恶魔之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压倒性的疼痛,足以让他忽视一切细微的痛觉。
苍行衣无声地叹息。哗啦一声巨响,风声震破空气,暗红色的龙翼在他身后舒展开,遮天蔽日。
与洁白温暖、带有抚慰意味的天羽不同,龙的双翼带有极强的压迫感,覆盖下来不像一双翅膀,反而像翅形的囚牢。
不见寒摸到了覆盖在翅根处坚硬光滑的鳞片,翅膀上光滑的薄膜,翼膜微微震动,其上汩汩跃动的血管同样温暖。他沿着血管一路往下抚摸,龙血在里面流淌,肌理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收缩,复而舒张。
“不……别摸那里,”不见寒似乎碰到了翅膀上对龙来说很敏感的地方,苍行衣的翅膀下意识地敛了敛,“那里有点不舒服。”
不见寒:“好色。”
苍行衣:“啊?”
不见寒:“嗯……听说龙好像是有两根。”
苍行衣愣了一下:“是说角吗?那个不能随便乱摸,对龙来说除了挑衅,就是求欢的意思。”
不见寒抓住苍行衣的翅尖,这个动作让苍行衣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我在想,两个一起塞进里面,一定会撑得很满吧。”
苍行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竟然比他想到的还要直白,顿时哭笑不得:“……我看你是痛得精神失常了。”
“要不要试试?反正就算真的很痛,我现在也感觉不出来。”不见寒趴在他肩头,咬了咬他耳垂,“听说忍耐剧痛的抽搐和濒死挣扎的痉挛,和攀上巅峰时的模样非常像……我到底是痛还是爽,到了那时,你还能分得清吗?”
苍行衣翻身将他按在墙壁上,咬住他的嘴唇,把他的胡言乱语全都堵了回去。
不见寒一开始还企图推拒,似乎是觉得自己还能支撑,不需要苍行衣在这时候就动用复刻的权能。但是他很快痛得没了抵抗的力气,被迫仰头承受这个深吻。苍行衣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他修长的脖颈暴露出来,喉结间或上下滚动,吞咽唾液,发出断续的呜咽声。
苍行衣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温顺的样子,尤其是在床上,不见寒往往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个。他双臂像柔软而坚韧的蔓藤,紧紧缠绕在苍行衣身后,在他感到阵痛的时候会骤然收紧,不吝让他们一同窒息,坠亡在这深不见底的雪渊里。
这一吻犹是饮鸩止渴,弄乱了两人的衣衫,让洞窟中的气温骤然攀升。不见寒在亲吻的同时扯开了苍行衣的衣襟,手钻进去抚摸他的皮肤。他的手比巨龙状态下的苍行衣还要冷,苍白失温,只能从苍行衣身上汲取零星温度。
接吻的间隙,苍行衣轻喘着问他:“好些了吗?”
“不够,疼,多给我一点。”不见寒罕见地这样索取他,看起来简直像撒娇一样,“没有老婆吸我快要死了。”
苍行衣扯下已经落到他肩头的衬衫领口,在他锁骨上留下轻微刺痛的齿痕。
光羽的权柄断断续续地生效,深入不见寒的血肉,纠缠在恶魔之血上,约束并复刻对方的权能。
这个过程是一场漫长的折磨。不见寒蜷缩在苍行衣怀里,被他牢牢桎梏住,腰身一时因疼痛骤然绷紧弹起,一时又脱力地软塌下去。苍行衣紧紧抓住他的脚踝,压制他的挣扎,让恶魔之血无法从束缚中逃出。
光羽的权能终于探到了从未触及过的最深处,百无禁忌被成功复刻,反过来抵消掉本体的权能。不见寒被禁锢了许久的星月权柄,终于彻底释放出来。疼痛彻底消除的那一刻,他的声音甚至濒临崩溃,带上了罕见的泣音,在苍行衣手臂上抓出数道鲜红的痕迹。
他紧紧缠住苍行衣,在苍行衣耳边用近乎无声的气音,哽咽道:“……别离开我。”
第542章 剧本二四·恶夜牧魂·十五
苍行衣回答道:“我知道。”
“我好累,想休息一下……”不见寒的声音越来越轻,“让我睡一会儿就好,我很快就会醒来……”
他的指尖越来越苍白,白得近乎透明,能够清晰地看见皮肤下的灰青蓝色的经络和血管。苍行衣心头一紧,握住他的手,却被他从掌心里抽走。
“没关系的,不用管它。”不见寒垂下眼,睫毛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等我醒来就好了。”
近乎发白的浅蓝色冰霜从他指尖开始凝结,将他双手冻结,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将他的双臂也冰封住。
恶魔之血时时刻刻折磨着他,让苍行衣根本无法离开他身边。不断地使用光羽权柄去复刻反制百无禁忌也不是办法,他们不可能一直被耗在这里,总要有去收集生存物质和探索离开这里的道路的时间。
“我已经用时虫修复了身体,接下来会进入沉睡。”不见寒低声说,“我以女巫权柄制造幻境,冰封身体可以暂时禁锢住恶魔之血的躁动,就算它挣脱了冰封的束缚,再次暴动,持续的梦境也可以让我暂时遗忘它带来的疼痛。”
“应该可以应付一段时间,你抓紧这段时间……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就……”
冰霜已经将他的身体半数封结,他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难以为继。
“我明白的。”苍行衣抚摸了一下不见寒的嘴唇,柔软的嘴唇已经因为冰冻变得僵硬。
“别走得太远……”不见寒闭上双眼,“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你就在我身边。”
他彻底沉睡在严寒中。
巨大的冰簇宛如一座潜藏在深海暗流中的冰山,又犹如一座亘古不化的冰棺,将他冻结,封印在中央。冰块中层层叠叠,密布着丝络状的白色纹理,像鸟巢一样将他环护,也犹如寒蚕吐出的缕缕白丝,结成让他可以在长眠中蜕变的蝶茧。
苍行衣与他明明近在咫尺,却隔了一层厚厚的坚冰,怎么也触碰不到他。
苍行衣沉默半晌,最终隔着冰面,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说:“我尽快回来。”
说罢,他拢上被扯散的衣襟,转身离开。
洞口外,是长夜之下永无止境的风雪。簌簌飞雪落在苍行衣肩头,没有停留或者融化,都像从天而降的灰烬一样,在他身上摔碎成细腻轻柔的粉末。
淡淡的异香穿越扑朔风雪,来到他面前。
这股香味中,似乎存在着某种轻微的诱惑力,让人一嗅就能辨认出它企图将自己指引向何方。
苍行衣循着这股幽香,穿过风雪,看见密林深处的黑暗中,一缕幽绿色的火光在忽明忽暗地闪烁。
那是一盏白骨提灯,凭空漂浮着,燃烧在它的主人面前。
世界站在一棵堆满积雪的枯树下,正百无聊赖地逗弄着恶夜提灯中的火光,丝毫不惧灯芯中燃烧的火焰会灼伤自己的手指。
他听见了长靴踏进积雪中的扑簌声,终于放过了那盏提灯,望向苍行衣走来的方向。
世界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不见寒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
梦里,他在暴雨中奔跑,穿越陌生的长街小巷,最终来到红雾边缘。
这里是整座复苏市最危险的地方。无论什么怪物、无论哪个病态领域,都不及红雾来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