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除非得到星月权柄,拼合成传说序列,用女巫权柄化虚为实的权能让他重新拥有形体,否则你永远不可能再和他相见。”
“和一个不存在的人相爱,你能甘心吗?”
“——猜错了。”
牧糍说。
不见寒一怔:“答案居然不是俞尉施?我还以为对你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为什么总是想着用猫猫鱼来要挟我呢?你也好,其他人也好,似乎都是这么认为的。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浅薄又容易被看透的人吗?”牧糍左右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算了,看你猜得这么艰难,我放放水,给你一个提示吧。”
“我的确很喜欢俞尉施,但你也别忘记了,在身为他的恋人之前,我还有另一重身份。”
“我首先是一名独立而高傲的创作者。”
不见寒微微一怔,这的确是他的疏忽。
牧糍一直以来的表现得单纯耿直,而且沉溺于恋情,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他也经常忘记,牧糍本身是一个在战争剧本中留下过恐怖威名的高玩。
虽然她时常说自己不爱动脑子,在行动中一切对俞尉施言听计从,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不聪明。
一个完全不聪明、没有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人,有可能创作出在世间评级达到七星的故事作品吗?
一个毫无心计、除了战斗毫无长处的人,真的可以成为俞尉施那种人的恋人,并不动声色地和他维持这么久的稳定关系吗?
一股寒意从背后涌上来,不见寒隐约感到,自己认为白衣人不好对付、俞尉施无懈可击,唯独从牧糍这边下手能有机可乘,实在太过于想当然了。
“好,那么第四问。”牧糍说,“你的答案,是提笔造世的能力吗?”
已经极其接近,几乎踩中正确答案了。
不见寒摇头否认:“不是。”
牧糍叹气道:“我还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了呢。”
不见寒:“什么时候了解的?”
“爱慕瘟疫,在镜像迷宫中,”牧糍耸肩,“苍行衣可是对我透露了很多有关你的事情呢。”
不见寒苦笑:“原来是有备而来。以我对你的印象而言,我还以为你会猜是苍行衣?”
牧糍:“只有恋爱脑才懂恋爱脑,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我为什么要猜一个自己明知道错误的答案?好了,不要转移话题,你的第四问是什么?”
不见寒在思考。
这已经是倒数第二个问题了。是再猜一个答案,还是用这个问题重新划定答案的范围?
但是没有方向的话,再凭空猜测答案,也是没有意义的。
不见寒最终问道:“那是一件抽象的东西,或者说一种概念吗?”
牧糍张开双手,做出一个烟花绽放的动作:“答对啦,是。”
一种价值高昂的概念,那会是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必须要给出笃定的答案了。不见寒面色不改,脑子里无数念头飞转而过,庞大的思考量甚至让他在梦境中都隐隐生出头疼的错觉。
她刚刚问了创造世界的能力,所以是全知的能力,或者无所不能的力量吗?
不,不对,虽然感觉很接近,可如果真的是这个答案,刚才她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他的邀请,而是要玩这样一个游戏呢?而且游戏要求是“自己拥有的”昂贵的东西,这一定不是标准的正确答案。
那会是什么呢?一生一次的执念……
对了,还有一个更稳妥的答案!复苏市暴雨引起的病异,都是由患病者的执念衍生而成的,牧糍的病异是……
牧糍催促道:“我看你已经有想法了,没有那么多好纠结的。不如我倒数三二一,我们同时说出自己的答案,如何?”
不见寒:“好。”
“三。”
“二”
“一!”
不见寒:“是爱。”
牧糍:“是理想。”
他们同时向对方掀开了自己手边写有正确答案的纸条。
不见寒手里的纸条上果然写着“理想”二字。
而牧糍手里的纸条上,同样写着两个字。
“自由”。
第535章 剧本二四·恶夜牧魂·八
“真可惜,”牧糍对不见寒说,“看来你没办法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回答了。”
“……的确是出乎我意料,但是在情理之中的答案。”不见寒深呼吸,放松自己紧张的身体。
牧糍已经提醒过他不要拘泥于过去的固有认知,可他还是被刻板印象蒙蔽了双眼。
他对牧糍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她对俞尉施的盲从和依恋上,却没有深思这种追随的本质。明明他已经说出了那个故事,说出了她是为了追逐自由的风暴才跟随巨龙而去的,却因为急于求成,忘记了这是自己最先提出的话题。
“你想要说服我吗?可你连自己都没能说服,又怎么让我毫不怀疑地笃信,你是我的知己?”牧糍摇头道,“每个来到世间的人,都有一个舍弃一切也要实现的执念……不见寒,像你这样的人真的很好猜,答案都直接写在你的脸上了。可我不过是把问题换了一个方法提出,你就回答错了。”
她将纸条叠成雪白的方块,旋即松手,它坠入茶杯中,像方糖一样融化:“我的心思可远比俞尉施要容易琢磨。可你连我都无法成功洗脑,又要怎么去对付俞尉施呢?”
不见寒捏紧了手中的纸条,无法反驳。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最开始那个问题的答案了。”牧糍说,“巨龙本身就是风暴的一部分,所以你说小公主可以不必等待巨龙,独自去远航,那种可能性是不会存在的。”
“你说我原本就拥有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的力量,没错,可是哪又怎样?我甚至连荆棘和风浪的存在都看不到。像一个能目视千里的人被蒙上双眼,能聆听风声的人被遮蔽双耳,就算徒有翻天覆地的能力,又能做什么呢?”
她说着,歪了歪头,单手支撑着侧脸,看向凉亭外。
不见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凉亭外的花园四面八方,都伫立着鎏金雕花的大理石立柱。
娇艳的蔷薇花藤攀缠着高大的立柱,灿烂而浪漫,他一眼望过去,原以为是婚礼会场的花门。可是仔细一看,它们竟然那么长、那么高,沉默而充满威严地向天空延伸,最终在他们头顶聚拢,交织成一座华美的巨大鸟笼。
“说句实话,刚才你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一点心动,是不可能的。”牧糍说,“如果是现在的我能回到过去,我也愿意亲手为那个年少的自己,推开天窗。或者让我在十几岁的时候遇见你,我也会被你的乐园折服,因你的故事两眼发光。”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岁月不会倒流,你我也不能穿越时空相遇。故事已经被写完,巨龙带着公主飞向天际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不会再改写……而我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连风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的孩子了。”
与此同时,花瓣从他们头顶纷纷坠落。
大理石柱上攀织的花藤凋零了,花瓣像暴雪一样漫天纷飞,在他们脚下铺垫出厚厚的一层。巨大的鸟笼随着花柱的坍塌变得破损,在他们头顶上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狂风呼啸着灌入。
“我喜欢俞尉施,是因为在这条道路上,他是我的引领者。他曾为我开启天窗,带我见证自由的风从那里穿过。”牧糍接住大捧坠落的花瓣,它们变成了她裙摆上繁复美丽的装饰,“可是,并非他控制着我的心灵,而是我选择了他。我从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向往,是广袤的山川风月,新奇而令人惊叹的一切,高声放歌和旷野流浪。”
“爱不是我的束缚,它不会让我离之即死,也不会使我成为任何人的附庸。它只是一种让我成长、让我完善自己的选择。或许我的创作力和想象力,没有你们那么强。但我也有自己的双耳可以去聆听,有自己的双眼可以去观察,有自己的双手去书写自己的文字。”
“我来到世间,就是为了追逐这份自由。”
“自由地去认识万物,自由地执笔而书。自由地衡量我是否接受你的条件,也自由地选择参与你的故事……还是创造属于自己的传说。”
“我明白了,是我输了。事涉人心幽微变化,我的确不如俞尉施和苍行衣,这次是我棋差一着。”不见寒很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或许我不应该亲自跟你谈判,而是让苍行衣来。”
牧糍笑了两声:“苍行衣?可拉倒吧,你让他来,我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他。和俞尉施在一起待久了,我最警惕的就是这些聪明人,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在你的前路上挖坑下套。”
“以一个情场过来人的身份,我劝你最好对苍行衣也警觉一点。我能信任俞尉施,是因为我把能给的都给他了,他在我身上没有其他什么可以图谋的东西。但是苍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