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二撂子开了门锁,只见楼枫秀被捆着双手双脚,神智有点不清,麻沸散药效大约刚过,他力不从心挣扎着捆住四肢的绳索,捆绑处摩擦破皮,血迹沾染了绳索。
老杜千叮咛万嘱咐,警告二撂子,绝对不准放走楼枫秀。
二撂子答应的坚定不已,但是眼见他这副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于是闭着眼给他喂饭。
“......”楼枫秀无奈道“你帮我松绑,我自己吃。”
“不行,杜爷说了,你会干傻事的。”
“我不会,老杜误会了我,我知道阿月在哪,只是那里有些远,老杜不许我去接。”
二撂子双眼一亮,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去接阿月,怎么会是傻事?”
“哦,他怕路太远了,我会和阿月一起留下,不会回来了。”
“可是,那里是在哪里啊?”
“京师。”
“啊,真的好远啊,那秀爷,你会回来吗?”
“不知道。”
二撂子沉思片刻,下定决心道“那我跟你一起去找阿月吧!”
“......好。”
“我得先去和杜爷说一下,再跟大厨大哥告假,你要等我啊!”
“你先帮我解开绳子。”
“哦,好!”
二撂子麻利为他解开绳索,楼枫秀活动着手腕,趁他不备,迅速迈腿离开房间,重新上锁,将二撂子反锁了进去。
码头拥挤,人声鼎沸,外客络绎不绝登岸。
楼枫秀找了艘即将启航,直达京师的客舟。
刚登上,船家便来收银。
他身上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行囊被老杜收走,身上根本没有一文钱,正思索怎么不被发现的挤进去,便听到身后传来呼哧呼哧喘气声。
“秀爷,你把我落下啦!”
第83章
今时不同往日, 二撂子也能随随便便拿出一锭银两,豪气付账。
“你怎么,出来的?”
“翻窗!我叫你好多遍你都听不见, 你是不是急着去接阿月啊!”他满心欢喜, 期待不已“杜爷去年包了一百亩地, 种青枣树呢,今年树上已经开满了花,等我们一起接回阿月, 就能一起摘青枣吃了!”
楼枫秀对吃的丧失兴趣,虽然不得已带上二撂子同行,但已经在暗暗思忖, 找个机会将他半道丢下。
只可惜,这个机会一直没有找到。
二撂子虽生在定崖, 却晕海船,每天吐的死去活来,随船的大夫开的药帖,对他效用不大,一路下来, 瘦了起码好几斤。
楼枫秀不光没法丢掉他,还得一路照顾他。
直到上岸, 转乘马车, 二撂子才从晕船中得到缓解。
一夜奔波,清晨甫入京师城门。
六月京师, 烈阳如火。
京师市集干净宽阔, 可容起码五辆马车并辔通行,没有就地摆起的地摊,没有乱七八糟的走卒小贩, 一切井然有序。
定崖与此一比,犹如蚍蜉撼树,此地规章制度何其之多,条条框框无穷无尽。
楼枫秀路过无数州郡,所经过仰无暇门驻扎之地,都有强烈不安的同感。
那是永远被排斥在外的惶恐。
只是比起寻回阿月,这些还不算得什么。
他们率先走进一家早点铺,二撂子尝了口早点,叫道“秀爷,真的有甜的豆花!很好吃,等回了定崖,我要给萍姨贡上一碗!”
楼枫秀愣了一下,尽管他走遍大别,可对当地口味一无所知。
用了早饭,他在铺外等待二撂子结银,等了半天,迟迟不见他出来,转身进铺子找人,却发现他在跟人争论。
“可我给你的是银子,你也要找给我银子!”
“这位小兄弟,我说一百遍了,在我们京师流通都是银票,你到底是哪犄角旮旯来的乡巴佬,有完没完?”
“那你以后也别收银票了,甚先说了,银票继续加印下去,就成废纸啦!”
早点铺的掌柜猛一拍案,怒道“那什么姓甚的,算个什么东西?他比满朝文武聪明还是比国教圣莲道智慧!我就问你你要不要,不要就去敲碎银锭子再过来付账!再拉三扯四胡搅蛮缠,小心我带你去见官!”
二撂子还欲张口,楼枫秀径直将银锭推过去,道“不用找了。”
说罢便生拉硬拽将人带了出去,出了门,伸手不轻不重朝他后脑勺裹了一巴掌。
“秀爷你为什么打我呀!”二撂子不解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是甚先告诉我的,真金白银永远比废纸值钱!”
“既然是废纸,不要就是了,咱们不缺银子,凭你还想跟谁讲道理?”
“可是杜爷还说了,咱们做生意不容易,凡关乎银子,都得精打细算不能吃亏!”
“哦,他们就没告诉你入乡随俗,在不熟的地界上少惹是生非?”
“没有啊。”二撂子笑呵呵道“他们不知道我出门嘛!”
楼枫秀知道跟他多说无用,无语半天,只好交代让他多吃多看少说话。
京师已经很少有人用铜板了,二人穿过集市,找了家店面敲了几块银锭子,便开始串走街巷。
二撂子眼花缭乱,处处倍感新奇,不一会双手提满,直往背上扛去。
楼枫秀没旁的要买,只进了间商铺,挑了一把短匕。
京师之地,除了皇宫御卫,抑或权贵镖局商贾,普通人禁止携带武器,商家售卖的多是一些未开刃的装饰品。
买了短匕,楼枫秀又寻摸到另外一间商铺,挑了块磨刀石。
二撂子实在没地方扛东西,才心满意足道“我买了好多好东西,保管杜爷雀雀他们都没见过!你看,我还给阿月选了一样莲花座,这在当地最热销啦,能消灾解厄的!哎呀,我们现在就去见阿月吧!”
“今天不行。”
“那什么时候见他呢?”
“明天。”楼枫秀随口应道。
“行!”
随后,楼枫秀在泰安大街上一条直路横通莲火宫的大道上最华贵的客栈里,开了两间上房。
楼枫秀没再出门,留在客房磨了整日短匕。
入夜后,他打算混进莲火宫。
道宫巍峨,墙壁高耸,潜入并不是件易事。
何况京师森严,巡街侍卫密不间错,他在道宫墙外滞留不久,便有巡视的侍卫上前问话。
楼枫秀随便找了个借口脱身,不得不暂时放弃,另做打算。
他避开侍卫,回了客栈,就坐在窗台前,遥望着莲火宫门,留意巡视侍卫的同时,信手雕琢手中新木。
他寻找阿月途中,手中闲暇,便会雕些玩物。
迄今为止,雕的出最好的,就是圆润脑袋。
躯干部分,不是太瘦就是太长,四肢粗细不一,总不得其法。
虽然他雕刻差劲,但已经成为习惯,做起这样的事,往往可以压制他的焦躁。
又是一夜未眠,天际发白,街旁开始出现行人。
他整夜没能找到入道宫的机会,于是靠窗雕了整夜木头。
手中玩物脑袋圆润,身躯娇小,仍旧拙劣粗糙。
不过这回,头顶成功削出了两只对衬耳廓。
晨日初升,沉寂的宫门一朝大开,便有不间断的权官车辇陆续引入。
他将玩物塞进怀中,将短匕藏在袖里,离了客房,再度走近。
为掩人耳目,逆行半里,寻了辆宽大车辇,看准赶路方向,遂藏身辇车轿底,随着车辇潜进莲火宫。
侍从服侍辇车主人下了轿辇,门生便引马,带到马厩。
他听见引马门生离去声响,待四周只剩下马匹咀嚼草料声,遂自车辇下滚出来。
刚滚出半个身子,却与折返门生撞上了目光。
门生讶异,正欲开口,楼枫秀迅速绊住他的脚,勾倒在地,横手捂住了嘴。
门生拼命挣扎反击,二人在地上滚了几滚。
双方争斗间,无意撞上马腹,马匹受惊,蹬蹄乱踩。
楼枫秀挨了几蹄,迅速扯着门生往外滚,抽身前,马蹄一脚蹬上后脑勺,门生直直晕厥过去。
楼枫秀爬起来,剥掉门生外衫,套在身上,而后拖起门生软绵绵身子,藏在马槽底下。
刚藏完,马厩外马蹄声又起,又一名门生引马上前道“你动作快点,今日见君宴,长老早有交代,相国不时将至,万万不能怠慢。”
他背着身子,低眉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门生栓好马,见他仍然僵身不动,上前斥道“怎么回事,你今日衣衫不整,束发不端,玉冠也不带,像什么样子?”
门生扣住他的肩,楼枫秀无可躲避,只好回过头来迅速出手,在他后颈猛的一劈,将人劈晕。
他拖着人,跟另外一个门生一同藏在马槽底下,终于起身要走,谁知却看见二撂子大摇大摆从马厩走过!
二撂子往里张望,一眼看见楼枫秀,喜道“秀爷,这里真难进啊,阿月到底在这里在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