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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几十号人一同入了席,莺莺燕燕来来去去,缠着人就要喝酒。
  楼枫秀被这厅阁里的暖香熏的头涨,方才打人的热血已冷,入席便开始神游。
  不妨被个女子猛扑上来,又灌了他满鼻子脂粉,还没来得及抽身,脸上便被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他蹭的站起来,那女子缠的相当结实,几乎挂在他身上,手里酒稳当的很,端着就往他嘴里送“爷,您怎能独自寂寞,月儿来陪陪您~”
  “滚。”他扭开头,想把人从身上撕开,却不想那女子尖叫了一声“呀,大庭广众,你往哪里摸呢,别着急呀!”
  嗓子腻的实在渗人,楼枫秀顿时不敢动手。
  “哎呀!脖颈红了一片呢,里头热,我帮你脱掉吧~”
  他一把抓住女人手腕,凶巴巴道“别碰我。”
  月儿瞧他满脸红晕,故作凶狠姿态,心生调笑道“头一次来啊?放心,别怕,月儿好的很,要是再赏点银钱,月儿一定使尽浑身解数,保您毕生难忘!”
  “我让你滚!”他捏着她腕子,提高声量威胁。
  风月场合,哪个不是见多识广,月儿丝毫没在怕的,只当是个纸老虎雏,贴在人身上,挑起指尖,点在他不怎么突兀的喉结上。
  “别害羞啊,你瞧它还小呢,哈哈奴家给你一开荤,立马就立起来了~”她指尖划过咽喉,伸手往下探的时候,抬起眼,想来个缠绵的对视。
  谁知抬头就见他眼神阴翳,凶的像个恶鬼。
  她手里劲头登时一松,被楼枫秀毫不留情转手丢出席面。
  满席坐下的人群中,被丢出来女子只这么一个。
  月儿姑娘的魅力与尊严受到了极大威胁,她嗔怒道“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不够好?不够美?”
  楼枫秀不搭理她,她气的跺脚“我可算是上等的了,您瞧瞧这满席里,哪个比的上我?”
  楼枫秀漫不经心一扫,满席粗粗看遍,满不在乎。
  所有加一起,连阿月一根指头也比不上。
  想到这里,他纳闷道,他拿阿月比什么?阿月一男的跟群女人有什么好比的?
  不对,一群妓子,也配跟阿月比!!
  月儿刚说罢,几个多事的妓子听不过,当即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起来“你算什么好的?不过仗着年纪小,好的在楼上头呢,有脸就去比比。”
  “就是,胸脯子还没长全呢,净骗骗那些老男人,咱在坐小爷能看得上你?”
  “要你多嘴!黄脸老太婆,连老男人都骗不住!只能陪点子下三滥!”月儿反击道。
  “哟,你陪的好,路边乞丐给点铜板子都能腆着脸跟人睡一觉,谁有你不挑啊!”
  “......”几个女人斗嘴,却让满席地痞坐不安稳。
  这他妈,指桑骂槐呢?
  眼看事态纵向发展,要惹怒满席下三滥,幸亏老鸨及时出场平息,上前来狠狠抽了月儿一巴掌,又命两名狎司上前,拉拽着脱了席。
  刚将月儿拉出去,顷刻便给楼枫秀身前换了个新的来。
  “不用,让她走。”楼枫秀被纠缠的烦了,见来新人,忙起身后退。
  老鸨拍了拍他肩头“哎哟哥哥,这可不成,千万别空了席,昌叔见了不高兴。这个乖,不闹腾,快来好好伺候着,哈。”
  新来的听话,点点头,老老实实坐着给他倒酒,甜甜一笑“爷想不想玩什么?”
  “不想。”
  “你瞧他们在行酒令呢,小月也陪您玩玩吧。”
  “......”
  怎么了?没月字不会取名是吧?
  小月说着就往人身上靠,楼枫秀被脂粉气灌的头涨,抽身站起,借如厕离了席。
  这个鬼地方他一刻也待不下去,还不如让他继续逼人去要债。
  出了正厅,看外头天色已黑,张灯结彩,台阶铺了一溜烛火,沿街摆出数丈远,阵仗比迎昌叔派面还大。
  不待想是谁,迎面碰见了熟人。
  青青他依然文文弱弱握着小绢子,踩着红毯子走上台阶,进了楼,张口放出豪言壮志“来人,我要你楼里头牌伺候!”
  老鸨子忙着扑粉补妆,看样子在等贵客。
  闻声扭头,盯着人暗暗打探,见人面生,仍然笑着迎上前“哎哟,可不巧,我们今日被包了场子,您请改日的吧?”
  “我有钱。”他擦着汗,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
  月儿刚被狎司押出正厅,正愁今晚没法开张,见状挣脱了两个小倌,伸手取走那锭银子,扑上去亲了青青满脸胭脂。
  “你,你就是头牌吗?”
  “快了。”月儿腻歪歪的搂着人,顾青青拿着绢子,又是擦汗又是擦口脂,被女人一搂,腿肚子直打哆嗦,说话全靠强撑。
  月儿撇了撇嘴,还以为是个色令智昏的,没想到是个干逞口舌的。
  撇完嘴,仍旧笑嘻嘻道“爷,您怕什么呀?哈哈哈,您难道也是头一回?”
  “贱蹄子,少当厅胡闹,快送人走,小心冲撞贵客。”
  “不怕,贵客都在楼上,我收了银子,好歹多陪大爷说说话。”
  “瞧你那犯贱劲,见了银子走不动道!迟早掉钱眼里淹死你!”老鸨子抽了月儿一巴掌,月儿挨了巴掌也没松手。
  “爷,奴家还等着接应主家贵人,您要再不走,我可就得请人拿您走。”老鸨道。
  顾青青擦着汗,仍然不忘提起诉求“那请你带我见见头牌,我见过就走。”
  老鸨撇了撇嘴,递出个眼神,两名狎司上前,一人捏着顾青青一把胳膊,抬起来就丢出了厅门。
  丢出去前,月儿还伸手扒人衣裳“头什么牌,你瞧都不瞧瞧我!”
  这一扒,顾青青怀里,掉出本册子,外加一个红布裹着四四方方的小印。
  “哎呀,还是个书生啊?”
  青青被人架着往外扔,急的呕心呕肺“别动我的印!我不要头牌了,快快还给我!”
  赌场的事,楼枫秀还能管管,好色这种时,他管不了。
  于是他本意不改,仍去了茅房。
  待出了茅房,甫入厅便听见外头吵吵嚷嚷,几波妓子携手跑出楼,边跑边喊“有个疯女人跑到街上,拿刀砍咱妈妈呢!”
  “吓死人了!快去瞧瞧!”
  “砍哪了?砍着了吗?哎呀等等我,我也去瞧瞧!”
  “......”这是瞧砍人呢,还是瞧耍猴呢?
  楼枫秀走出来时,方才席里坐的全乌泱泱围在当街,哄笑之间,听见其中老鸨尖叫声,围观的各自搂着怀里喷香的女人袖手看戏,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哦,有一个。
  顾青青扒开人群,捏着绢子,扯着喉咙喊道“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位小姐,什么深仇大怨,也不该当街砍人,你不如去衙门口击鼓鸣冤!”
  那话霎时间击中在场所有人笑点,直听得笑声直冲云霄。
  月儿笑的捧腹“哈哈哈那是个疯子,有什么道理可讲,你这书呆子还是快躲躲,免得砍伤你!”
  疯女人提的是斧头,胡乱砍了几阵,顾青青哪敢肉身去挡,想挤出去,可没人给他腾地方。
  路过的都来瞧,围观的人多,逼得老鸨子蹬蹬跑上台阶。
  疯子追的紧,劲大,一斧头劈下来,嵌进厅外雕凤的梁柱上。
  老鸨跌坐地上,斧头就砍在她头顶半寸。
  太惊险刺激了,甚至还有人乐的拍手。
  疯女人干脆丢掉斧头,从腰上取下缠绕着的一挑锁链。
  “老妈妈,这可是你亲手给我上的枷锁啊,你不记得了吗?”疯女人笑的欢快又癫狂,手里掏出个镣铐链子,一圈一圈勒在老鸨脖子上,猛然一收,只见青筋暴起。
  “报官吧!”顾青青拽不住,擦着脑门的汗,朝四下拱手鞠躬“来个人报官吧!”
  众人乐的看戏,这场景花钱还少见,顿觉血脉偾张,哪有人去听个呆子请求。
  “拜托诸位,谁去报个官吧!”
  顾青青孤立无援,好像只要报了官就能化解这场闹剧似得。
  “报官有毛用,谅他顾青民一百个狗胆,也不敢来这楼里坐上一坐。”旁人纷纷讽笑,而老鸨即将被勒断气。
  顾青青瓮声瓮气道,“那,也说不大一定。”
  只是声音甚小,淹没洪流。
  楼枫秀身为看客之一,一早认出萍姨,在台阶上头故意左闪右挡,拦了几个想要冲进去的狎司。
  那面老鸨死命挣扎,一脚蹬中萍姨心口。
  她受痛倒地,老鸨趁机大喘一口气,挣出锁链,死命往外爬。
  萍姨揉了揉胸脯,面上竟如恶鬼,抓起锁链,狠狠朝老鸨头上砸去!
  “哎哟,哎哟!该死的,来人!来人!救命啊!!”
  众人热闹看的正欢快,狎司生生挤不进去。
  老鸨一面爬,萍姨追在身后砸。
  老鸨绕往柱子藏身,萍姨狠狠砸向柱面,锁链受震击,猛然弹了回来,生生砸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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