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别忘了打回来……啧。挂那么着急。”闻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头对时晏和吐槽道,“你等着吧,她指定忘,还得我给她打回去。”
  两分钟后,闻钊回拨了通话,向闻铄简单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艹他大爷的!”闻铄气得人都精神了,跟闻钊同款的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吓人。
  闻钊无奈,“你注意点,别当着孩子骂人!”
  “邮件给我看一眼。”闻铄骂骂咧咧地翻看邮件,“让我看看现在教务主人是谁……我说的呢,附属也是走下坡路了啊,大爷的,混子关系户也能管教务?”
  她眼睛动得飞快,“真是鸡贼。只写了约谈,那就不是直接让退学。”
  “你小点声,别让桑弥娅听到,她还不知道。”闻钊都压低了声音。
  闻铄完全没听到似的,大骂学校的处理不妥当,“学校为什么不直接找学生交流,先试试帮助学生解决问题呢?越过孩子直接给监护人发通知还吓唬人用‘退学’当标题,不就是瞧不起人、欺负人吗?”
  她的大嗓门上通头腔下抵胸腔,与闻钊相似,但明显更清亮、通透,穿透力也升了几个档。
  “班主任也有问题。附属的班主任甚至不承担其他教学任务,只负责班务管理。一个机甲班也就十几二十个人,为什么考试成绩下来不跟桑弥娅沟通?不帮着解决问题、不鼓励孩子也就算了,连当面通知补考都做不到?”
  闻钊把语音通话的音量调小了些,“你别光骂啊,怎么跟学校沟通让他们通融一下,桑弥娅好……”
  “通融?!”闻铄的调值拔高了好几度,“闻钊你给我搞清楚。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他们‘通融’!学生成绩属于个人隐私,泄露违法!他们还得赔偿我们损失呢!”
  她转头冲出洗手间,把床上的桑弥娅摇起来,“快,我们写邮件,跟学校掰头了!”
  在听到“违法”这个关键词之后,代安娜迅速在星网上搜索相关词条,很快就在星际联盟的政府官网里找到了正规文件里教育类相关法律的描述。
  “闻铄她没有说错。”代安娜将光屏递给时晏和,“在首都星,十四岁以上的学生成绩只能发送给学生本人和监护人,十八岁以上直系亲属也要征求本人意见。学校确实是违法了。”
  时晏和接过光屏,仔细看了代安娜高亮标记的法条,说:“要是较真,把学校告上法庭,我们也是能胜诉的。”
  “但搞成那样桑弥娅就没法在附属上学了。”闻钊说,“她还想再试试的。”
  电话那头,桑弥娅的全息影像,正在坐在桌前打字。
  “对啊,所以我们邮件威胁,吓唬吓唬他们。”闻铄一手叉腰,一手撑桌面,斜倚着站在那儿释放霸气,“发校长信箱,抄送教务处、宣传部、机甲班管理处、班主任,要学校给我们道歉!”
  擅长文书工作和公共关系处理的代安娜也给出切实的指导,“在邮件里附上整理好的证据。录屏、截图,证明你没收到成绩单,学校也没补发邮件。更没有老师与你联络确认成绩和补考事宜。”
  “啊,好、好!”桑弥娅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手上已经开始跟上姐姐们的节奏,按照指导收集证据了。
  代安娜脑子转得飞快,“直接提出正当的要求他们不一定同意,那就过分点!这样他们就会主动退一步了。要求学校在社媒、论坛、官媒报纸上公开道歉,道歉公告六个月内置顶不能撤。”
  她又说:“那个四处传播别人隐私的商美芽,也别放过!她不是喜欢炫耀自己的生活吗?我们要她手写道歉信,还要张贴在学校公告栏上,露脸读道歉信的视频社媒、论坛全都发一遍。她的监护人也要道歉和赔偿!”
  “你看看人家!”闻铄对代安娜的调理清晰表示非常满意,又埋怨闻钊,“哥,你怎么变得这么怂了?遇到事儿怎么光想着当逃兵啊!”
  闻钊举手投降,脾气好得很,“对,我太怂了,我没用。”
  没用的闻总助默默退下,让出全息通话的中心位置,大大的块头跟时晏和挤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大鸟依人地靠在时晏和肩上看戏。
  而代安娜显然是越说越上头了,露出了和彭区长极为相似的笑,狐狸似的。
  “他们要不赔偿,我们就上价值。定性到首都星示范校霸凌偏远地区学生,破坏星际联盟慈善事业发展,恶意阻碍与时基金会的合作项目,还有诽谤罪、侮辱罪,侵害名誉权、隐私权。”
  闻铄补充道:“让教务处在下学期初为你重新弄单独补考,这是应当的。到时候我们努力考个一鸣惊人!”
  “对对对!”代安娜不住地点头,“还有,适当的示弱也是必须的。我们要表明自己受到了很大的精神伤害,塑造‘爱学校、爱学习却被学校伤害’的可怜形象。”
  闻铄也频频点头,“太对了!最后再添上一嘴,我们孤苦伶仃、走投无门,学校要不管,弱小委屈的我们就只能向外部寻求帮助,在星网上公开维权了!齐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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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废星·改变(二更)
  ◎王八和绿豆◎
  两位姐姐你一言、我一语,桑弥娅输入的速度疯狂追也赶不上她们的语速,只能先速记关键词,之后再细化和润色语言了。
  等到晚上时晏和与闻钊忙完游乐场的工作回到家。桑弥娅发来信息,说她已经收到了学校滑跪道歉的邮件,转发给他们了。
  “后续和学校沟通、和商美芽家长谈判的事情,有基金会专员负责,闻铄也说会去给桑弥娅撑腰,已经不用我们管了。你放宽心就好。”
  刚刚洗完澡、换上真丝睡衣的时晏和收起虚拟光屏,正与闻钊紧贴着坐在沙发上。他看对方反应慢半拍,明显是有心事的,便问:“事情都解决了,怎么你还这副表情?”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闻钊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洗澡。”
  浴室里再度响起水声,时晏和站在冰箱前拿出了预调鸡尾酒,想想又放了回去,换了瓶冰镇椰子水。
  不只是闻钊,时晏和也在想白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他意外地发现闻钊很会讲体贴的话、很擅长安慰人。他其实从闻钊身上是又学到了一些东西的。
  不同于外表的硬朗和行事的豪放,看上去大大咧咧的闻钊其实很会体察他人的心情。连别扭的时晏和,也被对方很好地关照着,恋人常常能猜出他藏起来的喜好和不愿意说出口的心思。
  “连骂新兵的时候也能专挑弱处讲。”他嘟囔着。
  当初被闻钊句句戳心的事已经很远了,但能训得当时的时晏和半夜蒙着被子掉眼泪,也说明闻钊看人是很准、很透彻的。
  那是否说明,闻钊的内心其实是敏感异常的?
  时晏和停下了摇晃水瓶的小动作。
  他突然想到,有没有可能……闻钊比常人更需要足够细心和温柔的回应?
  颤抖的手点开邮箱,时晏和一封接着一封地反刍闻钊给“会长”发来的邮件,越看他越是为自己过分的后知后觉而生气和懊恼。
  “我应该给他回信的。”时晏和自言自语。
  他打开备忘录,想要给闻钊写点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用会长的身份回复……不妥当吧?无论‘会长是威廉’还是‘会长是时晏和’都很奇怪吧!”时晏和自言自语,手指焦躁地敲在手环上,“现在讲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比计划提前太多了。”
  他敲下“亲爱的闻总助”几个字,又暴躁地狠敲删掉。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吹风机工作的声音。
  做贼心虚的时晏和手一抖,直接把整个笔记文档拖进了回收站。
  这人洗澡怎么总是这么快啊!
  时晏和不知道在他身后吹头发的闻钊到底看到了多少。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开着空白的新文档,木头人似的僵坐在餐桌前。
  吹风机安静下来,刚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些湿润水汽的闻钊,俯身从后面抱住了时晏和。
  “威廉。”闻钊将头埋进时晏和的颈窝,“我觉得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时晏和心头一颤,轻声问:“怎么了?”
  意外袒露的脆弱是信任和亲密的佐证。时晏和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想在这个时刻又因为口是心非的破毛病伤害到闻钊。
  多少,变得和恋人相像一点吧……
  闻钊的脑袋轻轻蹭在时晏和颈间,粗硬的发丝就算是长长了也有些扎人。
  “我以前没有这么怂,没这么认命的。”他揽着时晏和的手臂收紧了些,“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不服就干到底’的那种心情了。总感觉自己没力气再那样了。”
  时晏和抬手搭在他的小臂上,“怎么这么说?”
  “我发现,哪怕是学校错了。我想的是‘上面错了那就只能认栽,我们能做的有限,学校不会改变已经发布的决定’。可桑弥娅想着再争取机会,闻铄和代安娜选择坚决捍卫自己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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