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答案,是不是就是,如果没有她。
第52章
没有如约而来的温暖怀抱, 另一人反倒是撤开了些,冷空气钻入怀抱之中,泛着凉, 一下就把阮盛意冻清醒了。
她眨了眨眼,吸着鼻子弱声道:怎怎么了?
不应该要抱一抱她,讲一句小可怜真可怜啊, 然后拍拍头拍拍肩安慰她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怎么直接松开了怀抱,感觉是要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她摸索着想拿过手机,可抬起来的手还没点亮屏幕又被按了下去, 女人声音微泠,低声道:不要光。
你
现在冷静了?还要讲那些胡话吗?
原来是这样
阮盛意登时软了几分, 轻轻握着她的衣袖,低声道:不说了, 好不好?
侧脸被柔软的手指轻轻握住,而后缓揉慢推, 温声道:也不许想了。
好。
阮盛意心怀异想地钻进了这重怀抱里,轻轻抵上另一人的肩膀,放缓了呼吸。
话虽如此, 但心底那层对自己的埋怨却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消退的, 那些日积月累却又无力回天的愤怒让她生理性地痛苦,每每想起来,整个脑袋都痛到了极致。
好在这一次有人会来抱一抱她, 轻轻拥着她, 抚着她的后脑温声道:你是带给她力量的人, 而不是带给她痛苦的人。
你要想, 如果没有你, 她也许都不愿意撑着自己一步步走下来呢?
那时候她是成年人,她做出决定时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会承担的后果,她怎么会希望你来承担这痛苦呢?
况且,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也会生下安琪。也许她也会有一个没那么幸福的童年,但会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母亲,但这不代表是安琪决定了我的人生,而是我决定了她的人生。
对吗?
阮盛意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泪无声地淌着,喉口似被堵住,推着她,轻轻地抱着眼前人。
可萧温妤这会儿也没有催她,只是顺着这些被蹭的有些毛躁的长发,良久,带着一点点笑意说:难怪那时候阮老板那么生气呢,或者说,那么害怕?
一些隐秘的心思被隐隐约约地戳破,阮盛意难过之余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只能轻轻嗯一声,道:所以,你别再吓我了,我真的很害怕。
是啊,满满溢出的关心和间杂在其中的担忧,只是露出来这么一点点都能让人感动的一塌糊涂,也心疼地一塌糊涂。
萧温妤借着微光垂眸看她,眸光闪了一闪,轻嗯一声:我答应你。
我尽力去做,努力不让你难过。
她擦着阮盛意的泪花,温声问:然后呢?后来
后来
后来,不知道宋修仪是终于玩爽了还是在外有了新人,终于有一天,她同意了离婚。
可老天有眼,她同意离婚的后一天,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生命,是被两辆大货车夹击而死,被撞得四分五裂。阮盛意瞒着阮清,去认领了尸体。
她偷偷带了一把小刀,本身是想看那个人死透没,没死透再补两刀,可看到那堆不可名状地东西时,她又笑又吐,抱着死亡证明和小刀一路跑回了家。
这就是她该有的后果,她终于死了。
阮盛意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一路狂奔回家,因着才吐过,进家门时双眼前还闪烁着星光点点,险些扑到在地,但她还是自己扶着自己的腿,一步一步挪进卧室里,看着难得安静地闭目养神的阮清,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那是2011年,她十四岁。
宋修仪没有父母,阮盛意脑子又灵光,带着那两天都还挺清醒的阮清,抢在所有亲戚还没反应过来时办好了所有的后事,于是所有的财产顺理成章地归了她们两个人,连带着阮清这几年陆陆续续做的工作,是一笔相当不菲的收入。
阮盛意抱着阮清哭了很久,她喑着声音说终于熬出头了。
那时阮清只是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一言不发。
很多年后,在阮清终于疼的受不了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慈爱的笑容的含义。
因为,熬出头的,只有我一个人。意外带走了那个人,而病魔带走了我的妈妈。
阮盛意讲到这里是已经干了泪痕,她已经哭累了,将近十年的时光几乎带走了她所有的眼泪,以致于现在哭的时候,总是哭一会儿就枯了。
再也不会有比那段时间更难捱的时光了。
她挑挑拣拣地讲完了过去的故事,至于一些太恶心的,一些太痛苦,以及一些长久的遗憾,就没必要去讲了不是吗?
比如,没必要告诉萧温妤她也考上了邺城师大,只比她小了三届而已。
她吸了吸鼻子,道:我以前还有个名字,叫阮安,安心的安,安宁的安。后来,阮清离开前带已经成年的我去改了名字,叫阮盛意。
帐篷内是久久的沉默,良久,久到阮盛意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讲的太多了的时候,穿过时代尘埃而来的暖黄色的声音在她耳旁轻轻响起
安安,真的长成了很优秀的大人了。
不是幻听,而是女人用她天生就分外柔美的声音,为阮盛意造了一场幻梦。
尘埃中的日历翻了一页又一页,终于在24年底,翻到了可以做梦的一天。
阮盛意紧紧拥着自己的梦,哭哑了的嗓子带着渴求,颤着说:萧温妤,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真的好喜欢你。
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复读机,只会趴在人的肩膀上说这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讲着这一句话,哪怕嗓子又哑了几分也无所谓。
萧温妤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良久,低叹一声,吟道:我也是啊。
*
什么时候喜欢的呢?
萧温妤倒着水,不由自主地问自己。
倒也不是她自恋,可某个人今天哭完之后有些太像小孩儿,哼哼唧唧地说想喝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哼哼唧唧地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好像是,那家伙把已经推送过来的酒杯收回去后,这个又笨又怂的小老板,就已经吸引了她的目光了吧?
后来那些试探太呆了,笨的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七岁的人,但一想到初见那晚听到的初恋,仿佛后来的一切愚笨都有了可以被理解的理由。
可那双眼睛,真的好亮啊,让人忍不住想陷进去,想靠近她。
萧温妤转过身,靠着车门,一手抚着后颈,微微叹了一口气。
上一次她和那个人拉扯了好几个月都被大猫女士嫌快,这一次更快,还带着这么一个小家伙,大猫女士不知道会怎么骂她了呀。
她莫名有点怵。
你,在叹什么气呀?
刚哭过的人简单收了收帐篷,扶着自己的脖子自车后走出来,抿了抿唇,那个是我哭的,让你心烦了吗?
她好像确实哭的太久了,久到她现在眼睛都还肿着,声音沙哑又低沉,听起来就有些脆弱且烦人。
萧温妤无奈一笑,扬了扬手,过来喝水。
还好我带了一个超大保温杯啊,来试试还热不热。
有些心虚怯懦的人走过来,接过水,同样抵靠在车门上,目光微微垂着,看着手中尚还冒着热气的杯子,微闪躲着云中缭雾。
她这一步,应该走的是对的吧?
害怕啦?萧温妤轻轻碰了碰她的额角,怎么不说话了。
你刚刚。
萧温妤牵了牵嘴角,我在想,怎么把你领回家介绍给我妈。
她忍不住扶额,你见到的那位是我的阿妈,我的妈妈她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性格,嗯。
她甚至有些想不出来该怎么形容家里那位大猫女士,寻常的词语可能都有些难以形容她。
她完全没注意到身旁这个本就谨慎的人忽然僵了身体,轻声问:阿姨很讨厌我这种人吗?
也不是算了。萧温妤抱着手里的杯子,贴进怀中,微微仰头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
她有着十分充足的对抗大猫女士的经验。
嗯!
她又呼出一口雾气,冷啊,可是不想回去。
那先躺后备箱吧,稍微暖和些。
后排座椅被放倒,瞬间空出来一个宽大的后备箱空间,足足可以让两个人放心平躺,恰好能通过顶窗看到一小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