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茶将杯子置于一旁，没有要加水的意思。
  见状，江浅敛着眸色。
  其实在把杯子推过去前她就注意到杯壁上的口红印，但她没擦，若无其事地推杯子过去，结果看见白茶将杯子挪到一边放着，甚至没有要再用杯子的意思后，她顿时觉得胸口处闷闷的。
  突如其来的情绪宛若千斤石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饭局的后半段几乎是安静地度过。
  江浅最开始想问白茶为什么不回家等诸如此类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直到结束，江浅才觉得有开口说话又不显得突兀的机会。
  “我开车了，需要送你们回去吗？”
  “谢谢江小姐的好意，我也是开车来的。”
  “这样啊。”江浅随即将目光放在白茶的身上，“我送你吧，这会不好打车。”
  “不麻烦江老板，我还有事。”
  白茶朝段姐身边走去。
  “段姐，我刚刚突然想起我有份手稿落在您那了。”
  “那可不得了，咱们快回去找找。”
  “恩，麻烦您了。”
  “我麻烦了你才是，害你这么匆忙赶过来，衣服都没多带几条。”段姐说着把自己的围巾围在白茶脖子上，“待会空了我带你去买几套衣服。”
  “不用，过几天我就走了。”白茶想要拒绝。
  段姐把白茶包得严严实实，没让寒风有可乘之机。
  “没事，公司报销，我正好能把今年的额度花完。”
  站在后面的江浅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也只能在原地站着，目送着两人上车，离开。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白茶，只是这种好似被人抢走东西的感觉令她很不舒服。
  等江浅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徐昭朝用探究的目光在看着她。
  “你干吗？”
  江浅往后撤了一步，避开徐昭朝的眼神打量。
  徐昭朝摸了摸下巴道：“江浅，我感觉你刚刚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江浅加快脚步，掩饰掉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诶，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徐昭朝追了上去。
  “冷。”
  “……现在知道冷，刚刚下车跑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呢？”
  江浅突然停下脚步，“徐昭朝，你要是想自己回去的话我没意见。”
  她现在没耐心和徐昭朝好声好气地讲话。
  “别别别，我认错。”徐昭朝立马道：“这会不好打车。”
  江浅没搭理徐昭朝接着往前走，直到开车上路后，徐昭朝才接着说自己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题。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慌慌张张，该不会……那女生是你喜欢的人吧？”
  “你在想什么？”
  被戳中心里事的江浅极力维持自己脸上的平静，尚未有定论的事情被徐昭朝一股脑说出来后，她心里还是免不了“咯噔”了下。
  为了不让徐昭朝察觉出异样，她继续说道。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国外这种情况也有不少。”徐昭朝思索片刻后道：“而且我感觉你们两个都挺奇怪的。”
  江浅不解道：“她怎么了吗？”
  自己奇怪她能理解，白茶怎么也奇怪？
  “恩……直觉。”
  等到这个答案的江浅脸上眼底满是无语。
  她还以为徐昭朝能说些什么话。
  “男生的直觉一般不准。”
  徐昭朝微微一笑，附和着江浅的话。
  “也许吧。”
  他也希望自己的直觉不准。
  看不明白江浅的他能看明白别人看向江浅时的眼神。
  尤其是……将视他为竞争对手的人。
  或许在本质上，那位女生和他是同一类人，只是有一点他没想通。
  那位女生的眼神里多了分……无奈。
  就像是在他知道自己和江浅完全没可能后，那种为掩饰内心落寞的礼貌性微笑。
  难道……江浅喜欢的不是那个女生而是其他人？
  徐昭朝看着正在开车的江浅，将头靠在座椅上，哑然一笑。
  也不知道江浅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莫名有些想一睹对方真容。
  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让江浅毫无顾忌地做自己。
  起码，他不行。
  ……
  送完徐昭朝回去后的江浅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没给江渝州询问自己的机会，毕竟江渝州根本就没在家。
  柳紫萍说江渝州临时有事出去了。
  她才没空搭理江渝州去干什么，毕竟自己现在就已经有够烦的了，不用应付江渝州对于她来说是最好不过。
  江浅焉了吧唧地，直挺挺朝床上倒去。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慢动作地重复播放今晚她见到白茶时的画面。
  四舍五入，距离上次在临城见过后，她们已经有一年没联系过了，没想到第三次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还是在以她吃醋为主导的前提下。
  她自己都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更别说熟悉她的徐昭朝会觉得她奇怪。
  该如何是好……
  江浅摸出兜里的手机，解锁又锁屏，黑掉的手机屏幕上倒映出她的脸。
  她要和白茶解释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情吗，毕竟不解释她总觉得她们之间的氛围格外奇怪。
  可要是解释的话……情况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解释的前提需要理由，难不成要她直白说自己看到她们靠得太近，所以在不满？
  江浅猛地摇头。
  绝对不行！
  好不好姑且不说，这样子只会让她完蛋得更快。
  所以……她真对白茶有感觉？
  第21章
  只不过还没等到江浅解释，白茶就已经离开了湘湖。
  看到白茶朋友圈时的江浅愣了一下，她不过是先洗了个澡，想着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再向白茶认真解释今晚发生的事情。
  结果等待她的是一张白茶刚出发没多久的车票信息。
  白茶那条动态是在动车发车后才发出来的，像是想被人知道又不想被人实时知道一样，
  江浅划屏幕的手一顿。
  更像是……特意发给她看的。
  虽然她不确定，但直觉告诉她很大几率是这样。
  成年人的世界里默认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彼此之间也能懂。
  她记得白茶说要在湘湖呆多几天，结果这吃完饭没多久的功夫，白茶就已经离开了这儿。
  从这儿去车站要十五分钟，买票也得提前半个小时买，况且白茶刚刚还说了要去那人办公室拿东西，满打满算下来，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白茶已经坐上了去往下一个地方的动车。
  时间紧迫到江浅很难不往自己身上多想。
  难道真是因为她的缘故打乱了白茶的计划？
  这会年28了，白茶买的那张车票非但不是回家，而是远离南方，北上而去。
  湘湖已经下起了雪，更别说再往北一点的地方会如何。
  再加上白茶又是一个人……
  江浅不禁回想起晚上见到白茶时的画面。
  她那单薄的衣服怎么能扛得住零下十多度的温度。
  江浅握着手机抿唇。
  她每次见到白茶时，白茶永远都在路上，这个城市待一会，那个城市待一会，像是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的诗人。
  那白茶家呢？
  在哪里？
  她没听白茶提起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唯一一次还是她送白茶离开池镇时，白茶说自己家里有点事要回去。
  难不成是那次之后……
  江浅不敢多想。
  在这阖家团圆的春节里，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可万家灯火里却没有一盏灯是为白茶而留……
  原来，她一直没移开走阴影。
  光……也没照进来。
  江浅关上了手机，打消了要给白茶发消息的念想。
  她要重新审视自己。
  那莫名泛起的情绪到底是因为她喜欢白茶，还是因为她怜爱白茶？
  江浅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脑袋。
  不管是哪种，一想到今年过年白茶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免不了有些心疼。
  哪怕是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上。
  ……
  只是这番搁置，时间又过去了两年。
  在江浅平淡的日常生活中，那天晚上她所纠结的喜欢还是怜爱也逐渐变得不重要起来。
  毕竟她遇不上也联系上的人，就算她知道答案，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已经意义不大。
  因为在那之后没多久，她偶然想再去看白茶的朋友圈时，却发现白茶已经将账号给注销了，头像、背景图一片空白，只剩下一条杠留在朋友圈里。
  就像那天白茶突然闯进在她店里，白茶这会以另一种方式抹去她在自己这里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和她那天没能问出口的话、未确定心意以及没得到的答案一起随着时间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