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我一直以为颜真卿他只是个书法家。]
[我没想到颜真卿那么爱国。]
[我学书法练的就是颜体,临摹字帖的时候是真的能看出颜真卿这个人的风骨。]
此时,带着侄子正在河东巡视的颜真卿抬头。
颜季明从颜真卿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看啥呢?”
天上阴云滚滚,光影积聚在一起,神音传来:“点燃这团火的,是颜家的颜真卿,还有颜杲卿,他们两个人联手开辟了河北战场。”
颜季明惊呼:“这是什么?这是你说的天幕?”
他只比颜真卿小个几岁,跟颜真卿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所以尽管颜真卿在辈分上比他大一届,在私下里,他也并不习惯喊颜真卿叔叔。
他们俩小时候可是一块挨他阿爹的手板呢。
颜真卿点头,把颜季明的脑袋摁回去:“少见多怪。”
颜季明的脑袋锲而不舍地冒出来:“天幕在说你呢,不仅说你,还在说我阿爹!”
“你俩真厉害,居然能开辟战场!天幕说的战场是怎么回事啊?”
颜季明甚至上手捏了捏颜真卿的胳膊,笑嘻嘻道:“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真的能去打仗吗?天幕唬人的吧?”
颜真卿带着几分个人恩怨又把颜季明的头摁下去了:“我不能去打仗,你能去?”
颜季明摸了摸自己一样细的胳膊,不再说话了。
天幕下的文武百官又叽叽喳喳起来。
“颜真卿,颜御史!”
“颜御史在何处?”
大殿前一团黑压压的脑袋左探头,右探头,试图在一众官员之间,把颜真卿给揪出来仔细看看。
颜真卿是忠臣啊!他们颜家开辟了河北战场,甚至几乎端了安禄山的老巢。
这样的消息怎么能不让他们振奋呢?
安史之乱这段历史实在是太沉重了,也太惨痛了,他们无力承受。
除了沉默被动地观看天幕,他们别无他法。他们就是再愤怒,也不能冲进天幕里头跟叛军厮杀。
他们只能悲哀地看着大唐的那些将军,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
他们看着百姓流血,战士牺牲,除了为他们挥洒两滴眼泪,什么都做不了。
而现在,颜家的出现正是一道希望之光冉冉升起。
颜真卿显然是他们所有人手脚的化身,仅仅听了一句“差点端了安禄山的老巢”,他们就已经热血沸腾了。
若是天幕将颜家的战绩全都讲出来,那该是怎样痛快!
殿前是一阵小小的骚乱。
李隆基也没有制止他们,因为他也在激动着。
颜真卿,颜家!
现在,见过颜真卿的想仔细看看他是什么模样。
没有看过颜真卿的,想知道颜真卿是什么模样。
大殿前的百官伸长脖子,拉长耳朵,齐齐垫脚,像是一茬茂盛的春草。
“颜御史外出巡视河东了。”
张九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群翘首以待,像一茬春草的脑袋齐齐萎了下去。
春草们很会安慰自己。
“无妨,等颜御史回来也是一样的。”
“对,等颜御史回来,我做东,请他吃饭!”
“你可算了吧,就你那点俸禄,还想请颜御史吃饭?我家有钱,我请,我请忠臣吃好的!”
“话不是这么说,我在书法上也颇有造诣,颜御史跟我才更有共同语言吧?”
“我请!”
“我请!”
……
一时间,一茬春草为了一个请颜御史吃饭的机会,险些大肆出手。
你扯着我的胳膊,我推搡你的肩膀。
场面更加混乱一些了。
【颜真卿,我们都知道他是有名的书法家。年少的时候他就勤于读书,尤其擅长书法。他将篆书、隶书等都融于楷书之中,自成一派,写出了气势浩大的“颜体”。与赵孟頫、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颜筋柳骨中的骨,说的就是他颜真卿。】
[是啊,他是楷书真的很厉害。]
[现在哪个学书法的人不认识颜真卿啊,颜真卿字帖那是入门好吧。]
[别说了,我一个外行人想自学毛笔字,一搜全是颜真卿。]
[我真的很喜欢他的字。]
[不仅是他的字,在了解他的事迹之后,我更喜欢他的人。]
颜季明的眼睛越来越亮,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打小我就看你行!”
小时候他不爱读书,《颜氏家训》都是颜真卿一句一句教他的。
他其实也不想学,但是没办法,他不背家训,他叔就不跟他玩了。
也不知道他叔是长的什么脑子,明明是大家一起去掏鸟蛋,只有他能把课业都做完。
果然啊,还是他叔有出息!
在颜季明知道这天幕来自一千三百年之后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更亮了。
“千年之后,所有人都在临摹你颜真卿的字,你也太厉害了吧!”
这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搞得颜真卿十分不好意思。
他侄子之前不是这样啊?说他一句有三句等着,他跟他拌嘴一向都是赢不了的,于是次次,只能以他愤然挥袖结束。
等第二日,颜季明又像家里那只小白狗一样,忘记了一切,再颠颠地跑来找他玩。
每每这个时候,他总会沉着一张脸,不高兴地让颜季明道歉。
颜季明嘴巴欠,但道歉也快。
是以他们始终是最好的玩伴。
【颜真卿中了进士之后就做官了,他最开始的仕途也还是比较不错的,没什么坎坷地升到了殿中侍御史,后来他一身傲骨不愿意奉承杨国忠,被杨国忠记恨上,于是颜真卿就被贬到了平原当太守了。】
[怎么又是杨国忠。]
[我说朝堂上怎么没有一个说话的人了,长嘴巴的都被杨国忠给贬了。]
[这局面真的是李隆基一手造成的,他不任用奸相就根本不会有无人可用的情况。]
[说到无人可用,还有那个李林甫,“野无遗贤”真是把我给气笑了。]
再次被背刺的李林甫说不出话。
他承认,排斥异己是他的过错,他现在已经改正了,他已经不再这样了,天幕能不要继续再拿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事吗?
怎么提起杨国忠就又说到了他。
宇文融幸灾乐祸,像李林甫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可不是陈芝麻烂谷子,对比着天幕的年数来算,这会正是你排斥异己的时候呢。”
李林甫深知旁边看热闹不嫌弃事情大的宇文融正想着什么时候踩他一脚,他还是得更谨慎才是,他需得做的更好。
李隆基的目光沉了沉,更加深了想弄死杨国忠的心。
【但是当太守的颜真卿也没有郁郁寡欢,他到哪里就在那里发光发热,也正是在平原,他拉开了反逆贼安禄山的大旗。】
【颜真卿是在平原当太守,平原这个地方虽然不属于安禄山的管辖区域,但离安禄山的老巢很近。所以安禄山想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准备往长安去的时候,出家门口也就十天,就到了颜真卿所在的平原。】
天幕上是终日不歇的倾盆大雨。
狱中出现了一个背影。
这背影沉着冷静,在城墙之上指挥着众人修补破旧之处,将壕沟挖地更深。
“去吩咐下去,清点粮食储备,看这大雨,不知要下多久,得确保城中百姓饿不着肚子啊。”
下人领命离开。
雨越下越大,有人上来给颜真卿撑伞:“颜太守还是下去避避雨吧?”
颜真卿应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替我给几个文人下帖子,就说邀他们去酒楼,共同作诗饮酒,郡中也很久没有热闹过了,这大雨连绵的,不如找点乐子。”
另一边,安禄山得知了平原郡太守颜真卿正在修城墙挖战壕之事。
安禄山“嗯”了一声,“怎么回事,颜真卿他想做什么?”
来报的人犹豫了会,最后还是道:“恐怕有异心。”
安禄山又问:“颜真卿干什么呢?”
“聚集了城中的文人们,搞什么诗酒会。”
安禄山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他笑的甚是轻蔑:“区区一个文人,就是有什么心思也不足为据,他可不像是谨慎的人,不要太高看他了。”
下人应声是,正准备退下,又被安禄山给喊住了。
“等等,去吧这公函送给颜真卿,让他即刻率平原跟博平的士兵,去守黄河渡口。”
安禄山眼底的轻蔑半分未消:“没用的文人,在前头当当肉垫子罢了。”
天幕下群臣激愤。
“安禄山他岂敢!”
“拿大唐的忠臣来当人肉垫,安禄山胃口也真是大。”
“安禄山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莽夫。”
安禄山开始骂天幕里的自己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