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天幕这简单的一句,对他之后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呀!
  此后他王翰的名字,必将被更多的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会传到陛下的耳中,这对他日后的仕途是大有裨益的。
  丝竹之声并未停止,王翰跟随胡姬一同舞蹈着,踩着鼓点,徜徉在美好的幻想之中。
  [生性豪爽是王翰能写出名句的原因,也是他仕途失意的原因。]
  [他那个豪放不羁的性格的确不适合官场。]
  [所以也仅仅是才名流传了下来,名气远远没有后面几位那样大。]
  [王翰这还是小打小闹,真期待博主能讲讲后面那几位盛唐文坛巨佬。]
  [王翰,仅仅是这盛唐诗之国度的开始。]
  [此后出现的那几个人让盛唐诗成为了后世再也无法逾越的高峰,哪个朝代都难以和此时的盛唐匹敌。]
  王翰舞蹈的四肢缓缓放下了。
  像是关节间生锈没有涂润滑油的机器人,呆呆傻傻的。
  “这也是他仕途失意的原因。”
  “他的性格不适合官场。”
  “小打小闹。”
  “仅仅是开始。”
  所以,他在尚且畅想着仕途一路攀登高峰的美好未来的时候,就被告知,他这一辈子仕途都不会顺利,是吗?
  这消息太沉重他无法接受。
  王翰觉得天幕这话把他砸的晕乎乎的,他虽性格豪爽,万事不往心里去,但这话到底还是打击到了他。
  他迈着缓慢的步子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舞姬和乐师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现在停止舞蹈和奏乐。
  最后大家一同停下了。
  王翰拿起手边的诗稿看了又看,他还是觉得,这诗甚好。
  这的确是上乘佳作。
  若真如天幕所说,像他这样的诗尚且只是开始,那他倒还真的有些期待,那些现在还寂寂无名的年轻人能写出怎样耀眼且令人惊艳的诗句了。
  他不由开始神往起来,那样的大唐竟是何等盛大浪漫的模样。
  仕途失意倒也无妨,他的文采长久流传后世了。
  这样的盛名也令人畅快,也值得庆祝。
  他又替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朗声大笑。
  接着挥了挥手,示意舞姬和乐师继续。
  王翰期待后辈能将诗坛推到何种高度,这期待涓涓泉水,不断涌出,包裹着自己姓名流传后世的点点激动在胸腔酝酿着、膨胀着。
  此番盛景,大约是每一个文人都想看到的。
  此时的张说心情也不错。
  王翰也是他所欣赏提携之人,王翰被夸,约等于他张说被夸。这是在夸他张说的眼光呢!
  大殿的李隆基激动起来。
  “仅仅是这盛唐诗之国度的开始。”
  “盛唐诗成为了后世再也无法逾越的高峰,哪个朝代都难以和此时的盛唐匹敌。”
  他不仅神往起来。
  若真如天幕说的这样,那他发展文治的愿望定然是彻底实现了!
  就是不知道天幕说的,那几位引领盛唐诗坛的巨佬究竟是谁。
  天幕就是透露几个名字也是好的啊。
  李隆基也算是个有文采的皇帝,现在的他又一心想把文治给搞起来,他真是太想知道这几个“巨佬”究竟是谁啊。
  听起来就很厉害。
  是不是把这些人找到,就能让那个诗的国度提前出现?
  李隆基翘首看着天幕。
  刚才他有多么希望天幕上飘着的弹幕闭嘴,现在就有多希望弹幕再透露点什么。
  他是看明白了,神音只会围绕着一个或者是两个人展开,与这些人无关的内容不会进行更多的延伸。
  但这随机出现的弹幕就不一样了,它们是后人的发言,不拘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更发散些,总能吐出一些惊人之语。
  比如张九龄是盛唐最后一个名相。
  李隆基现在也不怪弹幕说话难听了,若是能提前知道这几个人的名字,他甚至愿意让弹幕多骂他两句,反正有天幕作隔,他也不会少一块肉。
  现在李隆基的心理素质已经被训练的相当之高。
  但尽管李隆基再迫切想知道答案,飘过的弹幕也就飘过去了,它们什么也没有透露。
  【张说有一首诗被写进了《千家诗》,“凉风吹夜风,萧瑟动寒林。正有高堂宴,能忘迟暮心?军中宜舞剑,寒上重茄音。不作边城将,谁知恩遇深。”这首诗在当时也是广为流传。】
  张说更得意起来。
  刚刚天幕上出现了张九龄和王翰的诗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两个皆是他欣赏提携之人,被天幕夸了,他也与有荣焉。
  这回天幕讲到他张说本人了,按照他文坛宗师的地位,想必这首诗在后世,也是脍炙人口的名句吧!
  且不说时时刻刻拿出来反复品味,被放进那什么“九年义务教务”是应该的吧?
  也不要太多人知道啦,但凡识字之人,都知道他张说的名句,这样的要求算不得过分吧?
  张说两手环胸,摆好姿势,等待夸夸。
  [这啥?]
  [没学过啊,这是张说的诗吗?]
  [没听过啊,上学那会没要求背诵,我学的也不是文科专业。]
  [实话实说,我学的是文科专业,但是我也没有听过这首诗。不赖张说吧,赖我,赖我大学不好好听课。]
  [不是,前面的,我认真听课也没学过。]
  [其实大学古代文学课程学的也是那些有名的诗词……]
  双臂环胸,怡然自得的张说傻眼了。
  后人的评价是真实的吗?
  这天幕不是被张嘉贞给暗箱操作了吧?
  他,张说欸,一代文坛宗师,那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必背篇目”怎么能没有他的诗呢?
  不背他张说的诗,还背谁的诗呢?
  想不通啊。
  张说反反复复看着天幕,最终只得接受了一个事实。
  他张说,在后代,还没有一个小小的驾部员外郎王翰有名……
  大家背王翰的诗,不背他的诗。
  张说很委屈。
  他又把自己的诗拿出来在心中默背,真的很差吗?
  一向自信的张说现在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
  为什么大家不背他的诗。
  张说又联想到自己刚刚自信笃定的模样,耳朵开始发热了。
  丢人,真丢人啊。
  丢死人。
  尴尬的不止张说一个人,还有张九龄。
  此时他的地位毕竟不如张说高,而他又是张说欣赏的后辈,天幕将他置于一个尴尬的处境。
  性格一向爽朗的贺知章捋着胡须,又扯了扯,和张九龄四目相对。
  他们这个文学小团体应当不能够就此解散吧?
  张公毕竟是宰相,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点肚量应该还是有的。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贺知章思考着,直到他扯胡子把自己扯疼了,才回过神。
  应当不会,张公是爱才之人。
  作为前辈,他对张九龄笑了笑:没事儿,他肚子大,他能撑船。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我们不是说张嘉贞和张说两个人像吗,他们不仅都是适合作为引领文治发展的人选,他们两个人的眼光还一样。这两个人都很欣赏王翰。没错,就是写“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王翰。】
  以张说为首的这个文学小团体,在张说的尴尬与张九龄和贺知章的尴尬之后,迎来了最后一个人的尴尬。
  喝酒吃肉看胡姬跳舞的王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吞掉了还没咀嚼完的肉,视线也从胡姬身上离开了。
  他讪讪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你说这天幕把他小小的一个驾部员外郎给扯出来作甚?
  他说到底也就是个押送粮草的,还当不了大官儿。
  顶多写出了个能被后人传颂的名句。
  张宰相和张尚书之间的斗争他不是不知道,他看在眼里呢。
  唉,也真是张公一颗惜才之心,不介意自己被张尚书提拔过,并不认为自己和张尚书同为一党,这才能有他逍遥快活的今日。
  但天幕非把这事儿拿出来说道作甚,听说张尚书已经回京了,张宰相和张尚书的斗争虽已过去两年了,但若张尚书记仇,二人指不定要撕扯起来。
  天幕这话是把他拉出来,放在他俩中间给他们撕扯啊。
  二虎相斗,他这种小喽喽掺和进去那不妥妥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吗。
  王翰是饭也吃不好,酒也喝不下了,只盼望着天幕快快结束现在所说的内容,赶快进入到下一个环节。
  【在开元四年到开元八年,王翰虽然没有担任任何的官职,但张嘉贞还是十分欣赏他,礼接甚厚。后面张说成了宰相后,在张说的引荐下,王翰又成了驾部员外郎。张说和张嘉贞的斗争虽然激烈,但是两个人的眼光还是出奇的相似。】
  [哈哈哈哈,王翰被夹在中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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