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破陪着仿佛瞬间苍老的三郎来到后院,祭拜了死去的竹太郎。
  “那种怪物是食人鬼,自古以来便存在于世。鬼会在夜间出没,以人类为食,惧怕太阳与紫藤花,只有用特制的刀剑砍断脖子才能杀死他们。”
  恶鬼无时无刻不在制造悲剧。曾经欢笑着的孩子如今只剩一座坟茔,幸福的家庭仅仅一夜之间就变得支离破碎。
  “抱歉,我们来晚了。”
  三郎看着少年真挚的眼神,那些埋怨、迁怒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如果你们来的再早些该多好,为什么你们没有将鬼全部杀死......恐惧、悔恨、无措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恐怕未来三郎都要怀揣着这些能够杀人于无形的利器独自活在这个世上。
  “......不要这么说。”最终三郎扭开了脸,不去看不破的眼神。对方看起来也才刚刚成年,却一直在和这样的怪物战斗啊。
  三郎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山深处还住着灶门家,拜托你、去看一下灶门家的情况——!”
  “住在山里吗?我知道了。”虽然“恶意”没有向那边延伸,但还是亲自去看一眼才放心。不破和隐交代完毕,跟着无量向山中跑去。
  灶门家的位置很好找,顺着炊烟升起的方向,不破很快就找到了灶门一家的住处。他藏身在粗壮的树干后,利用树影隐去了身形。
  没有鬼留下的“恶意”,周围也没有鬼出没的痕迹。确认灶门一家平安无事后,不破转身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裹着厚厚衣物的赫发孩子拉开大门,有些犹豫地对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林地说道:“那个,这位客人,您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吧,来家里喝杯热茶吗?”
  第32章
  抬起的脚步停顿了片刻,黑发的少年猛然转头看向那个赫发红眼、额头有一块伤疤的孩子。
  伤疤?与炼狱槙寿郎共同阅读的炎柱之书中曾说过,使用日之呼吸的剑士在额头有火红色的疤痕。在产生这样的联想之后,不破立刻打消了幻想。在想些什么啊,世上又没有这样的好事,他刚刚得知了日之呼吸的存在,马上就遇到了日之呼吸的继承者?更何况那个孩子也才七、八岁吧?
  而且,对方究竟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呢?在掌握了全集中·常中后,主动敛去气息的不破还从未被除了柱以外的人发现过。
  灶门炭治郎感受着屋外争先恐后涌入温暖小屋的冷空气,轻轻抽动鼻尖。
  “——咦!”他“闻”到了那位客人迅速变换的情绪。从最初的惊讶、怀疑,中间掺杂了一闪而过的攻击意图,但很快就消失了,仿佛那是炭治郎的错觉一样。
  不破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自己能看见“恶意”其实是一柄双刃剑,而不破太过于依赖眼睛带给自己的便利。如同后天致盲的盲人,失去了从小拥有的东西,他对于“不存在恶意”的力量总是抱有120%的警惕,尤其是在这方面吃过亏后。
  这种应激状态现在已经可以被勉强控制住,但是状态调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全完成的。发觉自己无意识地显露出了攻击意图后,不破马上将之压下,但还是被能够“闻”到情绪的灶门炭治郎捕捉到了一二。
  不破将日轮刀藏回腰间,用羽织遮住,从树后走了出来。
  “抱歉,吓到你了吗?”门边的孩子明显瑟缩了一下,他尽量放松身体,露出无害的笑容,“住在山脚的三郎先生托我来看看你们的情况。”
  灶门炭治郎:“三郎爷爷回来了吗!竹太郎一个人在家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一般鬼的袭击事件需要尽可能地对不知情的人进行隐瞒,最常用的解释是野兽袭击,这次竹太郎的事情也被划归其中了。
  然而这个灶门家的孩子实在敏锐得可怕,仅仅是一瞬的犹豫也被他察觉到了。
  赫发的孩子露出悲伤的表情:“......竹太郎他出事了吗?”
  不破:“是,我就是为此而来。昨天夜里有野兽闯进了三郎先生的家里,竹太郎不幸遇害了。三郎先生拜托我来确认你们的情况,平安无事就好。”
  灶门炭治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三郎爷爷得多么悲伤啊,唯一的亲人竹太郎也不在了。
  “请您进来吧,麻烦您特意跑一趟。”他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那就打扰了。”原本在确认灶门家没有遭到袭击后,不破就可以离开了。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应下了这个孩子的邀请。是因为对方额头上的伤疤吗?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一家人。
  灶门家不大,不破得知了这个赫发的孩子名叫炭治郎,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小孩子们扒在门缝后打量着少见的客人,炭治郎的母亲葵枝为不破热好了一杯茶。
  “野兽啊......早些年三郎先生的孩子们都去世了,如今唯一留下的竹太郎也......”
  灶门炭治郎坐在母亲身边。
  这一家人似乎代代生活在云取山,以卖炭为生,祖辈也从未出现过剑士。就在不破将他对这家人莫名其妙的关注归咎于自己过于发散的联想时,他见到了这家的男主人。
  灶门炭十郎,一个看起来长期卧病在床,气息“微弱”的人。一眼看过去,就算不是医生也能察觉对方是一个体弱无力的病人。但是,矛盾的地方正是这里。哪怕眼前人的外表向不破诉说着身体主人的“病弱”,但作为剑士的直觉却在告诉他,灶门炭十郎是个非常“特别”的人。
  硬要说的话,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整个人仿佛与自然融为了一体,与天地共同呼吸。
  这是......呼吸法!?不破震惊地看着灶门炭十郎,对方的左额上有与灶门炭治郎如出一辙的淡色纹样,却不像是疤痕,而是天生如此一般。
  而且对方还戴着花札耳饰。
  不是吧!?
  很难说不破此刻内心的想法究竟如何,类似于“难道我真的撞大运了”、“真的假的”之类的杂七杂八的想法在他心里乱窜。
  难道真的是日之呼吸的使用者吗!?
  “您......会使用呼吸法?”
  灶门炭十郎和蔼地笑着,就像是在对待相识已久的老朋友那般回答道:“不,我只是学会了‘呼吸’而已。”
  不破仔细地观察过,对方的双手没有任何使用刀剑才会留下的硬茧,有的也只是挥舞斧头劈开柴火留下的茧子,大概是因为卧病在床,身体活动减少,那些茧子也都快消失不见了。
  “那您是否听说过日之呼吸?”
  其实,各派呼吸法之间无法相互比较出高下来。水之呼吸的绵长、炎之呼吸的炽烈、雷之呼吸的迅捷......这些呼吸法各有各的长处,单论优点也能说上半天。历代剑士们都在琢磨最适合自身的呼吸法,比如不破的影之呼吸,脱胎于暴烈的风,又杂糅了独属于他的特性,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不断精炼,褪去杂质。
  要说哪种呼吸法最好,大家估计都会偏心自己练习过的呼吸法吧?对于日之呼吸,不破如此上心的原因大概是炼狱槙寿郎因为它而消沉,与它“最初的呼吸法”的名头。
  哪怕灶门家真的是日之呼吸的继承者,现如今也无法作为即战力参与到和鬼的斗争中来。没有说想象中那种,今天找到了日之呼吸的使用者,明天就向鬼舞辻无惨发起大决战的美妙幻境。
  最有可能学会日之呼吸的灶门炭十郎如今身体虚弱,灶门家的孩子们也都是一群小不点。就算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主公大人估计也只会询问灶门家的意见,不会强迫他们必须要成为猎鬼人吧?
  “抱歉。因为我们家有代代相传的神乐舞,为了能够完整的将舞跳下来,我才逐渐学会了‘呼吸’的方法。关于你说的,我并没有任何的认知。”
  “神乐舞?”
  灶门炭十郎解释道:“我们家从事与火有关的工作,所以为了避免伤病和灾祸,每到新年伊始都会跳神乐舞,祈求火神大人保佑一家平安。”
  不破忽然发现,无论说什么做什么,灶门炭十郎的感情始终没有出现任何的波动。他站在树林里时,虽然灶门炭治郎应该“闻”到了他,但决定让他进屋的是这个人吧?
  不破这么想着,也随口问了出来:“您为什么会请我进来呢?”
  灶门炭十郎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耳朵上挂着的花札耳饰微微晃动:“你从山下赶过来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吧?天气这么冷,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就当是答谢了。”
  与他对坐的少年似乎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在微楞了几秒后,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多谢您的好意。说起来,您的花札耳饰是祖传的吗?”
  话一出口,不破又停顿了一下。虽然是随口一问,但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花札耳饰“肯定”是祖传的呢?花札耳饰......日之呼吸的使用者戴着木制花札耳饰......那个梦!
  他做的梦里,双生子中有一个孩子,那个继国弟弟也是戴着同样的花札耳饰!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