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浅发青年来不及为小船哀悼,身姿轻盈地一跃而起,借着那位坏事船员的脑袋顺利落在甲板上,然后趁对方还在因脸上的脚印痛呼时一把拽过来挡住那位不讲理的船长不打招呼的攻击。
  也不知道是因为平时挨揍多了,小船员皮糙肉厚的只是被打中脑袋昏厥过去,看起来没多大事,他们的船长倒是因这个举动被惹恼了。
  攻击劈头盖脸的来,小汲抓人做挡箭牌的动作就没停过,因为做鸟做惯了,身姿实在是轻盈,两人从船头打到船尾,船上的海贼们再跑能跑到哪去,几息之下甲板上便“横尸遍野”了一地。
  在挚友基拉即将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时,尤斯塔斯·基德终于堪堪停止攻击的动作。
  “能不能堂堂正正像个男子汉一样和我打一架啊混蛋!”
  青年没什么情绪的脸相当耿直。
  “不能。”
  基德气笑了,口不择言。
  “冒牌货就是冒pa..噗!”
  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酒桶兜头砸了一脸。
  抬头看去时对方正在挑选地上心仪的酒桶准备再给他来一下,为了避免刚刚抢来还没捂热的战利品全部被这么随意糟蹋了,基德选择低头。
  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你到底是谁!”
  迎面而来的是又一个酒桶,以及轻飘飘传来的冷冰冰的声音。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粗鲁的家伙。”
  还没等基德把脸上的酒水抹干净,下一个酒桶就毫无征兆地来了,只好闪身躲避,躲在掩体后方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酒,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戳中对方的雷区了,酒雨并未停息。
  “不要再浪费我的酒了,你这混蛋!”
  小鸟很给面子,回答他的改成了苹果炮弹,直击面门。
  “我认呃!..我认输行了吧!”
  神色淡漠的青年轻轻抛接着从果蓝里随手抓来的苹果,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操纵着在他这变得灵动五官,扯了扯唇角嗤笑一声。
  小汲很清楚自己要跟对方正面单打独斗是必不可能赢的,毕竟真正经历过实打实训练的是泊,没有了壳子里的灵魂,他能够操纵的也只是一具本来就已经死去的身体罢了。
  而面对实力远超于自己的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攻击对方的弱点,比如现在——
  除开昏迷的人,那些不懂得掩饰情绪的海贼们的惋惜眼神简直比艾斯的拳头还要炙热,他们估计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所以才要去打劫路过的可怜的海贼们的厨房。
  看着地上的狼藉,基德的肉疼简直要实质化了。
  “不懂规矩的混蛋,不知道成为海贼的第一要准就是不许浪费食物吗!”
  小鸟根本不说人话。
  “是啊,所以我浪费的是你的食物。”
  基德额角青筋直跳。
  “海贼王的遗孤,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在那场浩大的,直播给全世界的顶上战争。
  他所叫出的称呼甚至也是泊胡谗的结果,很显然对方并不知晓实情,这也正说明大众的认知是泊想让他们知道的结果,说明他用生命所换来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青年抛掷苹果的动作停滞,他本该感到高兴的,可黯灰的眸底还是不受控划过不易察觉的痛色。
  “这种事..”
  “心知肚明不就好了吗。”
  自那次之后的每次见面,两人的气氛都相当令人窒息。
  - 3 -
  但好在基德的情商不算太低,知道自己说错话,且对方的确不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对手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仅仅只是窒息罢了。
  后来每次屈指可数的见面基本上也都是在没话找话中度过,基德并不喜欢这种压抑的相处模式,因此每次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不长。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比较记仇,基德不满于对方当时浪费食物的行为,还是因为一直在期待下一次交手时自己一直寻找的强敌已经回来了。
  总之,每次见面的第一拳都是不可避免的,直到两年后的现在。
  小汲将自己从回忆中扯出来,指节微蜷,手指轻轻扯了扯几乎掩盖口鼻的围巾,微微垂头任由浅色的刘海遮住眉眼,掩去眼底的情绪。
  “香波地群岛啊..”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种难受的心情会伴随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眼眸微敛,试图摆脱这种状态,故而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正巧,带我一个吧,去看看有没有地方能修一下摩托。”正好去散散心。
  基德没说什么,转身进去了。
  “随你。”
  一直站在不远处沉默着观察这边的基拉在自家船长回到船舱后才招呼海贼们给船上做大扫除。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路过时撇了一眼站在船边闷声不吭看风景的人,沉默着将对方的摩托弄上船找地方存放。
  海贼们忙忙碌碌地在小汲身旁路过无数次,将原本脏乱的海盗船一点一点清理干净,维多利亚朋克号的体积很大,好在船上的人足够多,大家分工打扫也算是轻松,但还是从天光大亮做到近乎黄昏。
  等海盗船一尘不染时海贼们早已饥肠辘辘,将清理用的工具胡乱丢进洗涤室然后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走进餐厅,即便是无所不能的海贼在吃饭这一点上也与普通人无异。
  而海贼们之间愉悦的氛围并没有影响到小汲糟糕的心情。
  自从继承泊的身体之后,小汲发现自己再也不用吃东西了,具体表现在偶尔认真忙碌某些事忘记进食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再想起来时本人根本没有半点饥饿感,甚至连困倦都没有。
  他因此去询问过bigmom这样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毕竟就现在来说的脆弱躯壳已经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
  而后者只是叫他不用做多余的担心就没再说什么,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基德海贼团打算一周之后前往香波地群岛,在这之前他需要为即将真正开始面对实力强劲的对手做充足的准备,也就是说小汲需要在这里和他们相处一周的时间。
  心情极差的小鸟挥开了因风动而不断飘舞的围巾尾巴,转身进入船舱,等酩酊大醉的海贼们再注意时对方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小汲几乎很少出现在船员们的视线中,直到海贼船启程前往他们的目的地。
  船一靠岸浅发青年就与基德道别了,继而一声不吭地骑着不知道怎么被充好电的摩托消失在岛屿。
  摩托飞驰时带动的风流吹乱了浅色的短发,却怎么也吹不掉脑海中的愁绪。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是想着来散心的,可当他真的到达时无法言说的躁郁反而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小鸟的果实能力并没有退化,他很清楚基德看着他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其实令小鸟感到不适的绝大部分理由是自己的原因。
  尽管过去两年,对于他而言还是无法释怀。
  他并不是与泊认识最久的人,但的确是陪伴时间最长的人,从小鸟被赠予给他的主人起,他们一直形影不离,就像是一体。
  或许在对方死后占据对方的身体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自欺欺人行为,但比起被斥责,更令小鸟无法接受的是曾经一起生活的人再也无法睁开双眼。
  基德的话或许只是导火索,而火则绝对是他自己点燃,尽管不可避免心烦意乱。
  小汲从一开始就从未否认过自己的怯懦。
  这种濒临奔溃的情绪直到撞见了意外的人时,终于承受不住突破了临界点。
  特拉法尔加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汲了。
  算一算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两年。
  - 4 -
  特拉法尔加罗并非是个性格冲动的人,但遇到有关挚友的事难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二十多岁年轻气盛的凡人罢了。
  泊的身体被带回来之后他几乎没日没夜将自己关在医疗室里,持续几天对着挚友残破的身体缝缝补补,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只是一会自己就错过对方睁开眼的瞬间。
  他几乎目眦欲裂地用果实能力将挚友被强硬穿过脚筋的铁链从骨肉之间剥离,然后用尽一切方式将对方身体上所有的窟窿全部填补,可再怎么努力伤疤永远也无法抹除。
  胸腔是战败的象征,脚根是耻辱的痕迹,还有脖颈处的那道疤,对于普通人而言没有一道是不致命的,这些无法磨灭的伤口化为仇恨,像丝丝缕缕的荆棘自尸体中破了土,在他的心底扎了根。
  他知道这一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可他不愿意相信,凭什么其他人都相安无事,而他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明明几天之前对方还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可现如今仅仅只是连睁开都做不到了。
  他的眼睛干涩的吓人,多日未休息让血丝遍布眼白,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要将仇人拖入深渊。
  可他到底只是凡人,高强度的运作终归是吃不消的,bigmom从万国驶来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这么在医疗室待了半个月,直到强大的四皇终于看不下去,叫马尔科强硬将人从里面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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