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但是呀,你说的那种思考,其实鬼杀队……不,应该说大部分人类都有吧,怎么只对继国缘一有这么大的反应?”
  巴巴托斯敏锐地捕捉到在自己说出那个名字时,鬼舞辻无惨脸上细微的波动,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觉得这只鬼对继国缘一的态度并不是刚才那番生命的哲学就能完全解释得通的,其实还是混了点应激反应,看来几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恐惧是没有那么轻松就能消除的。
  这问题激起了鬼舞辻无惨不开心的回忆,他冷着一张脸回答:“因为他问出来了,并且还是在使出杀招后、我面临死亡时问的。”
  在将敌人生命夺去的进行时中问这种问题,那不叫提问,叫作轻蔑。
  所以鬼舞辻无惨在生出对死亡的恐惧外,理所当然会感到愤怒。
  “如果那个男人是真心诚意在疑惑,那我也只能认为,他没有将除了人类的生命当作生命罢了——”说到这里,鬼舞辻无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发出让人发寒的笑声。
  “或者说,即便嘴上挂着使命、职责之类的词,结果到头来也不过是在对鬼、对我发泄私怨而已。”
  第96章
  对着同样一件事、同样一种做法,不同的人总是能生出不同的见解,这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其中差距取决于人的性格和思考方式。
  而当它发生在善人和恶人身上的时候,所引导的结论就很有可能天差地别。
  如果听鬼舞辻无惨分析了这么一大通的,是个凡事都喜欢往好处想并且坏人猜忌好人的类型,现在免不得要和他争论一番,可站在这里的是巴巴托斯。
  在鬼舞辻无惨这段百分百掺杂了个人情绪的单方面输出后,作为听众的巴巴托斯并没有发表任何特殊的感想。
  他只是靠在墙边,绿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鬼舞辻无惨的身影。
  “话都说完了吧,那差不多可以跟我一起出发咯?”
  一副完全没听到鬼舞辻无惨刚才那些发言或者说打算完全无视它们的模样。
  绕是鬼舞辻无惨,都不由得对他的表现无语了一瞬:“……我到现在为止是在跟你说话吧。”
  “当然啦,”巴巴托斯点点头、耸耸肩,态度十分的轻松,“你说的所有话我都有认真听,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讨厌继国缘一所以今天不想去嘛——一口气说这么多,想来这些话在心里已经憋很久了哦?”
  他脸上那副“我都懂”的表情,让鬼舞辻无惨只觉得特别不爽,但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鬼舞辻无惨又不能张嘴反驳。
  于是巴巴托斯摊开手继续说了下去:“然后现在你话说完了、 情绪也该宣泄得差不多了,我们自然要去做正事了,你该知道,这次不是你可以任性的时候。”
  “……”一种奇妙的情绪浮上鬼舞辻无惨的心头,他盯着巴巴托斯上下打量,半晌开口,“巴巴托斯,你……难不成把我当小孩在哄?”
  作为一只结婚过不知道多少次、既当过父亲又当过孩子说不定还当过母亲的鬼,他对这一套其实还满熟悉的。
  先前没有产生联想,是因为他没想到居然有人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脾气的情况下还敢如此对待他,只能说巴巴托斯真的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神。
  “没有。”哪料巴巴托斯矢口否认。
  见鬼舞辻无惨有点不相信的模样,巴巴托斯抿嘴一笑,转瞬就移动到了对方身旁,手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言语也很亲切。
  “好吧,你说的都对,无惨小朋友。”
  “噼啪——”,那是被温柔回应的鬼舞辻无惨一生气就将手中的书烧起来的声音。
  火焰的苗头猛涨,绕过拿着书的鬼舞辻无惨差点就烧到巴巴托斯,却在触及到本人前,牢牢地停在了和他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巴巴托斯完全没在意火焰带来的高温,准确来说他根本就感受不到,所以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看你的样子,难道表现得很大人吗?就算我真用哄小孩的方式哄你,那也没什么不对啊。”
  火焰瞬间变得更猛烈,不过一眨眼,它就消失不见,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作为燃料的那本书已经功成身退了。
  被鬼舞辻无惨烧完,连灰烬都没有留下,毕竟他不可能允许那种东西弄脏自己的手。
  “再说你在我眼里本来就是小孩。不止是你,这个和这个——”巴巴托斯说着,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朝鬼舞辻无惨笑,“在我眼里也都和小孩子没有区别的好嘛。”
  有那么一下子真的想拍屁股走人但又突然觉得平衡的小孩子一号:“……”
  无辜被cue的小孩子二号:【……】
  在这方面恐成最大输家的小孩子三号:『……请问您贵庚啊?』
  被年幼的世界意识小心翼翼的语气逗得差点笑出声,巴巴托斯假装严肃地回答:“这是个很重要的秘密,想知道?”
  『……想。』世界意识十分诚实且坚定地回答。
  当然另外两个虽然没有开口,但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他们默默竖起耳朵准备听所谓的“重要的秘密”的答案。
  在一片略显紧张的氛围中,巴巴托斯噗嗤一声,道:“那就猜吧,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喂!!』
  大家集体泄气,就连鬼舞辻无惨都忍不住咋舌以示不满。
  指望这家伙一直严肃也太不靠谱了,巴巴托斯真的能认真超过五分钟吗?他认为答案是否定的。
  相比之下,巴巴托斯本人倒是很满意这个效果。
  “行了吧,我气氛都调节到这了,再不动身可就不礼貌了。”他两手交叉抱在胸前,“说到底,今天就算没有‘病毒’这茬,你本来也该去的不是吗?”
  在世界意识报出的一堆名字里面,鬼舞辻无惨其实也在里面。
  这意味着今天本来就有他的戏份,不管不破优现不现身,从一开始他就是得去剧组拍戏的。
  “……世界都陷入危机了谁还有心情演戏。”
  听鬼舞辻无惨借口都懒得找了,张嘴就是一句和自己性格完全不符的烂话,巴巴托斯真的很想笑。
  他点点头,若无其事调侃:“但我看你刚才读书不是挺有闲情雅致的吗。”
  “啧。”
  鬼舞辻无惨在自己口才比不过巴巴托斯这点上还是有很明确的认知的,他清楚说他说一句话,对面能找出十个点来反驳他,继续这样下去也只是白费口舌。
  横向对比了一下在这里被巴巴托斯一直烦和直接顺着对方的意思出发究竟哪边更麻烦,他最后妥协了。
  “好,行,可以,现在就走。”
  答应完,他也不管所有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就离开了。
  巴巴托斯倒没有急着追他,而是停在原地发问:“看到没,你学会了吗?”
  年长的世界意识没有反应,年幼的那个于是傻傻地出声:『啊?』
  祂一副没有体会过来的样子,让巴巴托斯恨铁不成钢地捂住了额头。
  “啊什么啊,说的就是你,以后可就没人能帮你叫他做事了,所以要你趁现在学一学要怎么——”话说到一半,一阵风刮来让他及时止住话头,并放下手面不改色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鬼打起招呼,“嗨~你又回来了啊。”
  鬼舞辻无惨盯着面前这个一点心虚都看不到的家伙冷呵一声。
  “巴巴托斯,你就别在这搞这些有的没的了,你指望这个笨家伙速成来指挥我做事啊?还不如让祂老实先学个几百年。”
  『……你们是不是都在针对我?』年幼的世界意识深觉自己有被伤害到。
  然而祂的抱怨压根传达不到谁的耳中。
  因为巴巴托斯也好,鬼舞辻无惨也好,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两人这会儿正忙着大眼瞪小眼,哪有空管祂。
  顺便一提眼睛比较小的是鬼舞辻无惨,最先觉得无聊撤走视线的也是他。
  虽非本愿,但他现在好歹担任这着两个世界的代行者,刚才那种光明正大的谈话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巴巴托斯倒是想得远,未雨绸缪,只可惜他完全不看好那个世界意识。
  拜托,哪怕是不管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对方也和刚出生的幼儿没有差别,还妄想学两招就掌控他行动?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根本不现实好吗。
  当然鬼舞辻无惨这次中途折回来,不全是为了警告和嘲笑巴巴托斯的。
  他甩给面前人一个“到时候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的眼神,边说边转身离开:“要走快走,你知道我出手不会管后果的吧。”
  接受到讯号,巴巴托斯连忙跟上,同时也不忘响应:“我倒是觉得你有变圆滑一点呀——”
  没有说出具体的情况,只是稍作调侃,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从房间中消失。
  不过依稀还能从风中听到他们的对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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