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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多时到身边的人动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抬腿往外走去。
  她忙提起裙子跟了上去。
  二人很快回到了厢房。
  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的厢房呆着并未觉得有什么,眼下多了个谢铉,江月凝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厢房不能与泽兰院的正房相比,明显小了一半还多,且没有碧纱橱,他们若是不想多生事端,只能将就着在这里睡。
  幸而这房中除了那床之外,在对面还有放置了一张卧榻,江月凝趁着谢铉在净室沐浴的间隙,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床被子铺在了临窗的卧榻上,接着又去那张架子床上拿了一个软枕。
  等她处理好这些的时候,正好看见谢铉从耳房的净室回来。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寝衣,外面披了一件外袍,发梢上还滴着水。
  她想起上一次见到他从净室出来,也是这般模样......
  谢铉见她站在整理好的卧榻旁,擦拭发梢的手一顿,他道:“你要睡这里?”
  江月凝嗯了一声,“世子不习惯与人同塌而眠,妾身便睡在这卧榻上。”
  谢铉正想说什么,却听见画扇站在门口对着江月凝道:“夫人,热水准备好了,可要沐浴?”
  他看着江月凝出了房门,那句他今晚睡在卧榻的话咽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他,索性夜还长,他走到另一边的桌子旁坐下,拿出那张现出回鹘语的信纸,放在烛光之下细细查看。
  然而上头的回鹘文字他大多都认识,只认得几个,看了半天都拼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他心里烦乱,虽然这一趟查到了,可还需得回京找一个能看懂回鹘文字的人。
  大楚与回鹘甚少来往,所以懂回鹘语的人不多,又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了。
  江月凝沐浴完回来的时候,见谢铉正一只手拿着一张信纸,另一只手揉着眉心。
  她本来无意他手上信纸里的内容,然而目光落在上面的时候,却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谢铉睁开的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江月凝一双瞪圆的杏眸。
  许是觉得对方就算是看见了信上的字,也看不明白的上面的内容,所以没有要避着她的意思。
  倒是江月凝语气不满地询问:“世子为何会有回鹘人的信件?”
  要知道大楚表面与回鹘修建了条约,可是回鹘人仍旧是不安分,每年近年关的时候,总是会冒充强盗到大楚边关的几个镇子上打家劫舍。
  江月凝不喜欢回鹘,加之因为赵仪景所在的峪城曾被回鹘人攻破,导致赵仪景下落不明,所以她心里多少是有些讨厌回鹘人的。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她情绪外露,虽然只剩一点,可还是被他感知到了。
  本不想解释,可看见她皱起的秀眉,还是下意识道:“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闻的无惑香?”
  江月凝微微歪头去看他手中的信纸,问:“莫非这封信和上次的事情有关?想害世子的人是回鹘人?”
  谢铉点了点头:“大约是。”
  她还以为事情过了一个月,那件事便没有下文了,却不想还牵扯到了回鹘。
  蓦地她想起这一趟,或许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请嵇淙出山,而是冲着这封信来的。
  她走到谢铉的身边,看着他手中信上的内容,看见其中一行字的时候,眉头一皱:“宫中有回鹘细作?”
  闻言谢铉看向正在认真看着信上面内容的江月凝,诧异道:“你能看懂回鹘文字?”
  江月凝边看边回他:“只要不太深奥的都能看懂。”
  外祖父留给她的香料方子有好几张是用回鹘文写的,许是从回鹘商人那里得来的,她从前为了看懂方子,还特意找人学了回鹘文,眼下信上写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句子,或许是顾及到了看信的人也不精通回鹘语。
  可这恰恰让江月凝看起来也毫不费劲。
  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她问身边的男人:“婉儿是谁?她眼下可是在宫中?”
  谢铉见她看完了,便收起了那封信,眼下她能看懂回鹘文字,他也省去了不少功夫。
  谢铉道了一声:“陛下的新宠,林才人。”
  江月凝惊讶地捂住嘴,陛下的身边居然有通敌叛国的人,还是位宠妃.....
  第42章 她睡得好不好与他何干……
  谢铉只简单说了一些, 再多的谢铉便没有同她说,只是她仍旧好心地把信上写的大致内容告诉了他。
  她拢了拢身上衣裳,转身走到妆奁前, 把头上的头发都放了下来,如瀑的青丝瞬间倾泻而下, 直至后腰。
  素日都是冬枝和夏星替她梳头的, 但是眼下冬枝和夏星都不在,画扇是谢铉的人,她不想过多地用画扇, 所以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都是自己梳头的。
  这一头青丝要梳整齐需要花费些时间,她对着镜子梳头梳得认真,并未发觉谢铉一直坐在刚才的位置, 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梳发。
  等她梳整齐头发, 起身的时候,他已经把目光收了回去。
  她起身往卧榻那边走去,弯腰整理锦被的时候,听到身后谢铉漫不经心的声音:“我睡这里,你睡床。”
  闻言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回身, 就看见谢铉目光落在那卧榻之上, 眼中有明显嫌弃之色, 可他说出的话却是要睡这里。
  江月凝觉得他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但转念一想, 又觉得他说这话只是与自己客气,实则是希望她给他台阶下。
  想到这一层之后,她手上拿着软枕的动作继续,轻声道:“这卧榻没有那床睡着没床舒服, 世子还是睡床好些。”
  然而她的手腕被谢铉的攥住,他探身从她的身边而过,制止了她的动作,沉声道:“你也知道这卧榻睡着不好,所以你睡床。”
  这话不容拒绝。
  她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着他的侧脸陷入沉思,好像从他说帮自己找人开始,她就看不懂谢铉了。
  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吗?
  半晌,带着这个疑惑,她终于松开了放在软枕上的手,看着他那只攥着自己手腕骨节分明的手,她小声道:“世子,还请放开妾身的手。”
  谢铉这才松了握着她腕骨的手,只是收回自己的手之后,仿佛指尖还残留着滑腻的触感,他下意识拈了拈手指。
  屋内的烛火熄灭,他躺在卧榻之上,单手枕在脑后,风从半开的窗户外吹了进来,吹得他清醒了几分。
  借着洒进来的一点月光,他偏头看向另一边在架子床上睡得安稳的江月凝,感觉方才执意要与她换地方睡的自己疯了。
  她睡得好不好与他何干?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不再对着架子床那边。
  江月凝其实并未睡着,谢铉翻身的动作她听到了,但是她假装没有察觉,他既然已经把舒服的床让给了自己,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样想着,她不再去管谢铉,很快就入睡了。
  只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在睡梦中听见谢铉的声音。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睁开双眼,天还是黑的,正在准备要继续入睡的时候,却听见卧榻那边隐隐传来压抑着痛苦的呻/吟声。
  她身子一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小心翼翼试探地唤了一声世子,但是那边没有任何的回应,半晌之后又是闷哼声。
  她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摸黑找到火折子点亮蜡烛,借着烛火,她看见躺在卧榻上的谢铉紧闭着双眼,一双剑眉紧紧皱在一起,面色苍白,咬紧牙关,额头上还沁出了一层汗。
  他的一只手放在胸膛之上紧紧抓着,仿佛被梦魇住了。
  这还是她从一次他这幅模样,她纠结着要不要唤醒对方。
  蓦地她想起那次他受伤时她替他换衣裳,无意见看见他胸膛上的旧伤,眼下他看着不像是梦魇了,倒像是旧伤发作了。
  她从来没有问过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也知道她看见他身上的伤,也从未主动与她说过这道伤是怎么来的。
  他们两个,好像都只是把对方当成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都觉得没必要。
  想起今天他说要帮自己找人的事情,她抿了抿唇,最后拿起帕子替他把额头的汗擦干了,然后转身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拿出了自己调制的安神香。
  很快她就把安神香点上,半晌过后屋内被幽香盈满。
  江月凝坐在一旁,看着他的眉头逐渐舒展,脸上的神色也不似方才那般痛苦,便安心地出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回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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