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月凝抬眸看他,慢慢道:“不能哭,他们不喜欢见我哭。”
“你当真要一直这样?”谢铉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气。
见她沉默,他心里突然生出无力的感觉。
半晌,他似认命般道:“在我面前,你可以哭,明白吗?”
话音才落,就见她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掉了出来,她忙拿帕子擦拭,可眼泪却越擦越多,就像是掉不完似的。
她哑着声音磕磕绊绊得开口:“抱歉,妾身失态了。”
谢铉见过女人哭,可像她这般默默掉眼泪的,还是头一回,见她哭红了一双眼睛,他指尖微动,可到底没有做什么,他将头偏向一边,静静等她哭完。
头一次,他对旁人生出了耐心。
“那人真有这么重要?”见她哭得这般伤心,鬼使神差的,谢铉抬头问她。
江月凝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她没想到谢铉会知道,良久之后,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点头时正好有眼泪从她脸上掉了下来,滴在了他身前的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虽然知道答案,可看着她亲自承认,谢铉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得劲,看着对方哭得可怜兮兮,本想安慰的话到了口中又变成了不耐:“别哭了,我帮你还不成吗?”
第40章 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双方都愣了一下, 江月凝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哑着声音问:“世子方才说的可是真的?真的要帮妾身寻人?”
谢铉突然后悔自己一时从动说了那话, 可说出去的话又不可能再收回去,他只得道:“帮你可以, 但有条件。”
江月凝听见条件两个字的时候, 愣了一瞬,她顾不上眼角还挂着的泪,瓮声瓮气地问:“什么条件, 只要妾身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世子。”
这模样大有让她上刀山下火海都行,谢铉一想到她是为了那个人, 他眸色一暗:“他真的值得你这样?”
提到要找的人, 江月凝眼中现出一抹温柔,她轻轻道:“他值得。”
除了姨娘之外的人,也只有他值得她这般。
如果不是他,她的命早就没了。
得到她的回答,谢铉不耐道:“我知道了,至于条件, 等我想好了再说, 把眼泪擦擦, 先回去。”
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 自顾自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江月凝这才发觉自己出来已经有些时间, 怪不得谢铉会找来,她忙胡乱擦拭了脸上的眼泪。
然后紧紧跟在谢铉的身后,她想着谢铉是广阳侯世子,要找一个人的话大约是比阿兄容易得多, 等回去后她就写信告知阿兄,让他不必再找了。
她看着沉默不言走在前头的男人,唇角弯了弯,她快步走了上去,与他并排一起走。
“谢谢世子。”她仰脸看向他,诚心地道谢。
谢铉瞥了她一眼,道:“别谢这么快,我是答应帮你找人,但没说一定能找到。”
江月凝认真道:“可世子愿意帮妾身,就是好事。”
谢铉轻嗤一声,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居然章帮着自己的夫人找旁的男人。
沉默半晌,他到底说出了心底的一直以来疑惑:“你还未说,为何要找他。”
江月凝觉得这种事情没有什么隐瞒的,便道:“他曾经救了妾身一命,所以妾身想要报恩。”
谢铉讥笑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是不是等他把人找到了,她就要做那等抛夫之人,跟着那位救命恩人离去。
那他岂不是会成为整座京城的笑话。
闻言江月凝面上一红,她解释道:“世子前几天也说了,救命之恩并非要以身相许,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不是只有以身相许这一个选择。”
难不成谢铉也和冬枝一样,话本子看出了,才会生出这样想。
十三岁那年的她都没有生出这种想法,更别说她现在已经嫁做人妇,即便她想在三年后与谢铉和离,但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报恩。
虽然她曾经确实心动了一瞬,可时间过了这么久,早就不存在了。
谢铉偏头看她,见她面上的神色认真,可心里却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他又猜不准,谁知道她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
思及此,他却微微一怔,他为何要在意她的想法,她的想法与他何干?
“随你。”
他丢下这两个字径自上了画扇牵来的马,画扇看着骑上马扬长而去的人,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她方才明明看着主子和夫人二人一道从村里出来,看着还挺和谐的。
还以为主子要和夫人同乘一辆马车。
她扶着江月凝上了马车,看着远处逐渐变成一个小点的影子,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主子这样下去,想要讨得夫人的欢心都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江月凝早就习惯谢铉这样,她坐在马车里,从暗格中掏出一面菱花镜,看着自己哭肿的一双眼睛发愣,这些年来,除了被赵仪景救的那一次,她再也没哭成这样过。
想起方才在谢铉面前哭得这般伤心,她后知后觉感到难为情。
可是谢铉让她哭的,她哭一哭应该没事的,幸好也只是在他面前哭,只有他一个人看见她哭的模样,并不算丢人。
她的指腹按在哭肿的地方,想着等回到客栈,或许就没那么明显了。
许是因为谢铉答应了帮她找人的事情,眼下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心想说不定以谢铉手下那些人的能力,说不定真的还能找到新的线索。
很快她那低落的心情又被收拾好了,唯一要担心的是希望届时人真的找到了,谢铉不会同她提什么奇怪的要求就好。
他不喜欢自己,以他性子大约会提些为难人的条件,可只要能见赵仪景一面,也不算什么了。
如果谢铉借着这件事提出与她自请和离的话,那再好不过。
画扇忧心忡忡地坐在一旁,看着默默照着镜子的江月凝,心道夫人都哭成这样了,主子怎么还丢下夫人自己先走了,唉,真是愁死她了。
等他们回到昨天住的客栈时,却被护卫告知包裹都已经被收拾好了,要带她们前往知县住的宅子。
“今晚世子不在这里住了,要去知县的家中?”画扇问道。
正把东西往另一辆马车上搬的护卫回答:“正是,世子已经先行一步去了知县的府上,就等夫人了。”
江月凝这才想起谢铉同她说的,他与宁潼县认识。
渠州与京城相隔好几百里,更别说是在偏远的宁潼县,谢铉认识宁潼县的知县,还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画扇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宁潼县的知县大人是清河县主家的二公子,自小便与世子相识,一同长大,后来因为在朝上与章阁老生了口角,一气之下拔了章阁老的胡子,才被陛下贬到了这里。”
江月凝一时无言,可一想到是他的好友,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
韩子瑨在林员外家中呆了一炷香的时间,绞尽脑汁拉着林员外一家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等朔奚重新出现后,他才又找了个借口离开。
回到家中才在躺椅中休息了半个多时辰,谢铉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房中,他敲了敲桌面,道:“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
这一声吓得韩子瑨差点从躺椅上摔了下来,他坐稳后看了一眼房门,发现他的房门还好好地关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生气道:“你能不能不要跟你那手下一样神出鬼没的,迟早被你吓出病来。”
谢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东西呢?”
韩子瑨败下阵来,伸手在怀中掏出朔奚从林婉儿房中发现的信件扔给他:“只找到林婉儿偷偷与情郎通信的信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
话里还有嫌弃的意思。
“你没拆开来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稀罕。”
谢铉斜睨了韩子瑨一眼,有时候觉得韩子瑨被贬到这里来,也是活该。
他从信封里抽出里面的信,抖开纸张,细细看起了里头的内容。
到底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心,韩子瑨身体
很诚实地到谢铉的身边坐下,探头去看信上的内容,直到看见上头腻歪的字句之后,他收回了目光,觉得没劲:“你看这些东西做什么,腻歪得很,难不成你怀疑她那情郎有什么不对吗?”
谢铉收起手上的信件,道:“你也有聪明的时候。”
韩子瑨得意一笑:“自然,在下可是大楚最年轻的状元郎,你可不要小瞧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