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而徐江帆没在意气氛的变化,大剌剌坐下后掏出一支烟就点上,他眯眼打量缪静说:“小缪,你们现在女孩子真是年轻有为,但也不要太拼了而耽误了自己。我和你爸多年好友,他最关心的还是你的婚姻大事。你家企业那么大,有你哥还有专业团队在管理,你吃穿不愁那么有钱,你这样的条件结婚不是什么坏事。”
缪静闻言回神,第一反应是心里不适,但她面上一笑说:“家里有钱和我自己有钱是两回事,徐叔。”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徐江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道。
缪静知道徐江帆不会懂这句话的意思,她也没再说什么,也应和着笑了声。
徐宇定这时伸手夺走了徐江帆指间夹着的烟,用茶水冲灭丢进了垃圾桶里,说:“小叔,室内禁烟。”
“你这是干嘛?芷波又不在。”徐江帆皱眉不爽。
徐宇定没接腔,把茶斟上,依次把茶杯送到客人面前。
蒋云淮看着青瓷茶杯,因为缪静刚才说的那句话莫名想起了蔡芷波,他不由看了眼缪静,带着一丝求解的渴望。
但缪静触碰到蒋云淮的眼神,礼貌笑了笑也没打算解释。
徐宇定端起自己的茶杯,看了两人一眼,问蒋云淮:“蒋先生,准备在海城待多久?”
“还不确定。”蒋云淮回答。
“如果蒋先生有时间的话,我邀请你去南市看看。蔡墨在南市,蒋先生还可以见见老朋友。”徐宇定微笑。
“我暂时想留在海城,谢谢徐先生美意。况且我和蔡墨许久未见未联系,我也不方便唐突打扰她。”蒋云淮礼貌欠了欠身。
徐江帆被灭了烟有些心情烦躁不爽,站起身走到窗边加入聊天,他嘲笑说:“那你还是不要去见了,蔡墨是个比我侄媳妇还怪的人,听说年纪轻轻就搞迷信活动。说起来,蔡家人都有些不正常。”
而他的话成功让三个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徐宇定神色微变,冷声说:“小叔,你先去安排午餐。”
徐江帆似笑非笑,耸肩自嘲说:“行,你要我去安排我就去安排,我反正已经是你的随从了,这点事交给叔来做就是了。”
蒋云淮垂着眼耳听周围的情况,在徐江帆出去后,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徐宇定不好发作,看着徐江帆出去后,伸手倒了他的茶。
而缪静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她对蔡芷波的印象挺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蔡芷波和徐宇定看上去很恩爱,她也总觉得蔡芷波并不开心。现在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因为蔡芷波在婚姻里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尊重。
第8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茶室内三人各怀心事坐着聊天,缪静的作用在这个时候显现。她可以让蒋云淮聊到国外事业的事情,也多少能让徐宇定聊些自己的事。而她非常聪明,对人际关系有很敏锐的洞察力,她从一开始察觉到两个男人的微妙氛围,到确定两人的确不合、互相有意见,不过几个回合的聊天。于是,她从谨慎附和慢慢变得松弛,开始看戏,看两个男人无形的较劲。
茶桌上有一盒用铁皮盒装着的糖果和一些新鲜换上的果脯水果。徐宇定在两人喝茶的时候,将果脯摆上给蒋云淮介绍是什么。缪静则适时问了句:“徐总,爱吃糖吗?”
“噢,这糖是芷波的,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所以没敢给你们吃。”徐宇定微笑说。
“看来蔡小姐喜欢吃甜食。”缪静笑说。
“她只是喝多了茶容易低血糖。”
缪静以为这句话应该是徐宇定说的,但没想到是蒋云淮说的。所以她侧头笑看蒋云淮,圆场说:“这个的确是,我喝普洱茶就很容易低血糖。”
徐宇定似笑非笑,神色自若接话说:“蒋先生和我们家芷波是朋友,缪总。”
“噢,我想起来了,那晚吃饭的时候有听说。”缪静只能又把话题绕回来。
“是的。lily很有才华,她当年在国外学习的学费都是自己卖画得来的。我有个朋友是画商,一直很看好lily的画,但建议她可以更遵从内心去画画,而不是迎合市场。”蒋云淮说。
“遵从内心去画画,可能她就赚不了她当时的学费,”徐宇定说,“莫奈出名之前,他的一幅画最多也只卖五十法郎。”
“艺术和才华是无价的,徐先生。”蒋云淮凝视着徐宇定,仿佛在看一堆作废的纸币。
“没错,蒋先生,所以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算是个收藏家。”徐宇定再次微笑说。
蒋云淮神色微变,审视着徐宇定。他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敌意,而作为丈夫的徐宇定比他拥有更多主动权。
缪静端起茶杯喝茶,她对于徐宇定刚才那句话感到很不适,因为他无意就傲慢地把蔡芷波形容为自己的收藏品。她对男性这种潜意识认为自己对另一半有主权的行为感到很厌恶,她从小看到她父亲总把个人意志凌驾于家庭,她就知道她以后很难和某个男性建立长久的感情,因为一旦相处久一些,他们再精英的皮囊之下,也不过是一副迂腐的残骸。比如眼前这两个男人,他们抢女人是为了竞争自己的所有权,而非真的在“爱”和“尊重”里比赛。
所幸,她这个年纪已经沉稳很多,不再像前两年血气方刚要跟男人嘴上辩论个输赢,因为她知道有些人也乐当收藏品,她不能评论别人的人生和选择。
她保持微笑,转移话题笑说:“对了,徐总,这个会所里还有宴会厅吗?我从来不知道。我们中午是在这就餐吗?我看老徐总离开有一会了。”
徐宇定点头说:“是的。”
缪静这生硬的话题转换,提醒了两人的失态,一时间茶室里陷入沉默,好在不一会就到了饭点。
徐宇定优雅站起身,笑邀请两人同去午餐。
三人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室内餐桌边已经坐了三个人:徐江帆、沈楠和徐若平。
徐江帆云雾缭绕抽着烟,看到徐宇定带人进来就笑说:“这地总允许抽烟吧?”
徐宇定皱了皱眉说:“在座就你抽烟,小叔,你就不能克制一下?”
一旁的徐若平也皱眉不满说:“爸,你能不能别抽了,二手烟臭死了。”
徐江帆对女儿笑了笑说:“你不要管男人的事,哪个男人不抽烟?别大惊小怪。”
“怎么,不抽就不是男人了?”徐若平生气道。
“真是没大没小,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徐江帆也生气了,瞪了眼女儿。
徐若平虽然气性大,但徐江帆生气,她会下意识害怕。她经常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自己好像被父亲宠爱着,但又什么都不是。很多时候,她不管要什么,父亲都会满足她,可有些时候,她一开口说话就被无情驳回。她不知道父爱的界限在哪,以及她在父亲的世界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尤其到了青春期,这种质疑和不安越来越强烈。而她也开始感到没有面子,她闭上了嘴,但身体忍不住站了起来说:“我要回家。”
沈楠见状忙起身拉住徐若平说:“行了,你爸说你一句怎么了?有客人在,来都来了,吃了饭我们就回去。”
“我就说我不想来吃饭,非要拉我出来。”徐若平很不满,被徐江帆一通电话拉出来作陪吃饭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很不情愿。
徐江帆真要发火了,他对女儿忽然的叛逆感到愤怒,他说:“坐下,懂不懂一点礼貌的?你都多大了还使小孩性子?”
“你少说两句。”沈楠赶紧阻止徐江帆火上浇油。
而徐江帆却被她火上浇油,气得站了起来想拍桌子。
徐宇定看不下去了,他冷声说:“就简单吃个饭哪来那么多事情?平平想回去就让她回去。平平,你去找老黄,让他先送你回去。”
徐若平如得大赦,哼了声把手机塞进包里,就赶紧往外跑。
沈楠见徐宇定不悦,赶紧拉徐江帆坐下说:“行了行了,中午是宇定请客,你来什么劲?”
“我倒不想来劲,这中午吃饭凑一桌不容易啊,给他老婆打电话,话没说完就给我挂断了说不来,好大的架子。”徐江帆冷哼。
徐宇定就知道徐江帆这气还是出在蔡芷波身上,他淡淡说:“蒋先生和缪总都是自己朋友,吃个饭不用那么麻烦。”
“桌子上总得坐齐吧?不然菜点起来也不像话!”徐江帆说。
徐宇定转身笑请两位客人坐下,无视了徐江帆的火气。
缪静落座后,则笑盈盈对徐江帆说:“老徐总真是费心安排了,不过我们现在吃饭也都很简单,最重要的是和谁吃饭,聊不聊得来。今天我跟着你们学了很多东西,我爸以前一直夸我高尔夫打得好,我现在知道了,他原来是骗我的。”
她的话成功冷却了桌上焦灼的氛围,可她的高情商被徐江帆误解。
只听徐江帆对蒋云淮说:“蒋先生,像小缪这样优秀的女人才适合做妻子。”而他的目的是说给徐宇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