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家都颤颤巍巍的低头迎着,只听得马车停稳后,车夫手脚利索的将梯子支好:“主人,请下车。”
车中的人这才缓慢的起身,每走一步,都有沉重的一声拐棍拄地的声音。
近侍将马车上的人安稳的接下。
一袭紫袍金带的人缓缓向前走,他睁眼未瞧范安一眼,直到从范安面前路过走了几步,才道:“都起来吧。”
范安额角的冷汗已经流下不少,他的腰弯的更深:“是。”
他赶忙跑到那人的身后侧,毕恭毕敬:“主人,这便是此次您在崇州的暂歇之处,不知主人可满意?”
那人一走进绣翠楼,他丹凤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绣翠楼的装饰,笑的不明情绪:“没想到已经离京多年,竟然还有人这般用心,范安,你很不错。”
范安赶紧上前:“多谢主人夸奖,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郑大人已经吩咐下官,主人在崇州这段时日皆可安心住下,若有需要随时吩咐下官即可。”
那人点点头,随即被引着上楼。
而此时,宋锦也拿着糕点走到后门。
宋锦脚程快,又抄的全都是近路,到的时候连糕饼都是热的。
只是她刚刚走到绣翠楼附近,便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香味。
这香味好像和她看到的那个马车差不多。
而整个绣翠楼的氛围也格外不一样,她有些紧张的缩缩脖子,更别提身后快要被吓死的雀儿。
雀儿拽着宋锦的袖子,小声的问:“小锦姐,绣翠楼往日就是这样的吗?”
她平常可从没有往这面来过,可是她听别人说过这里,好像不是这样的。
最起码不能这么安静,还这么怕人。
宋锦摇头:“绣翠楼往日不是这样的,你别怕,我们送了糕点就走,不多耽误。”
雀儿这才放心的点头。
两个少女走到后门,抬手轻轻地敲。
只一下,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小哥……”宋锦刚要叫,却不想来接的人不是宋锦往日认识的小厮,是个极生的面孔。
那人一脸严肃,身上未穿铠甲,但却带着长剑,十分骇人。
宋锦被吓了一跳。
听见宋锦的声音,站在旁边的小厮才赶紧解释道:“这是我们往日做糕点的小厨娘,是来送糕点的,大哥不必在意。”
听着小厮解释,那人才上下狠狠地打量了宋锦,随即冷脸侧身。
小厮见状赶紧上前,将宋锦手中的糕点接过:“宋小娘子,今日楼中有事,就不让你进来了,这是嬷嬷吩咐的给你的糕饼钱。”
宋锦赶紧接下,她小声道:“多谢小哥,我这就离开。”
随即她连钱都没有点,便转身带着雀儿一路小跑。
直到转过弯又跑了一阵,这才停下脚。
两个小姑娘都跑得气喘吁吁,比往日蒸二十屉馒头都要累。
雀儿更是紧张的想要哭:“小锦姐,这绣翠楼怎么这么吓人啊,里面到底有谁在啊?”
宋锦心中有个猜测:“刚才我闻着香味,估摸着就是我们下午在街上看到的那个马车里面的人,看起来有些不好惹。”
“今天马车上的那个人?”雀儿咽咽口水,有些紧张:“那肯定是我们惹不起的了,说不定官比县丞大人还要大呢。”
在崇州这个地方,县丞就是雀儿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她一点也不知道崇州之外的地方,县丞也是一个芝麻小官而已。
宋锦从小其实听过一些,毕竟她父母哥哥都在京都,而且哥哥还是军中的武将,她更是知晓的多一些。
就是因着这样,她才更知道,像这样的权贵,自己还是离得远一点,省得招祸上身。
宋锦想着,牵上雀儿的手:“走走,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去街上吃些好吃的。”
那权贵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第35章 “让她听话一点。”
正月初五,街市繁昌。
按照往年绣翠楼在初五会以花球歌舞助兴,可今日却门庭紧闭,安静异常。
绣翠楼,鼎峰阁楼。
范安亲自给贵人引路,他步子又慢又小,等着身后行动不便的贵人跟上。
为了不让贵人注意到别人的迁就,他还边走边解释:“主人,此处是绣翠楼顶楼的一间阁楼,窗外风景极佳,可以看到远处的崇江,往日不会拿出来迎客,十分干净又安静,主人闲时便可以推开窗户观赏景色。”
紫色锦袍的贵人一路无话,只到了阁楼坐在贵妃榻赏,才淡淡道:“嗯,你有心了。”
“不敢不敢,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范安身上已经被汗湿了一层,他有些犹豫的提议:“主人一路劳累,下官准备了些节目给主人接风,不知道主人是先休息还是……”
“不能浪费你的一片苦心。”那人岑贵的抬手,马上就有近侍将他手中的紫檀木拐杖接下,“听说你还给本王请了有名的琴师,若是本王不看,范大人晚上说不定会愁的睡不着觉。”
范安被吓得冷汗直流,差点跪下:“下官不敢!下官万不敢!”
“好了。”贵妃椅上的那人微微阖眼,“去吧,本王不累,范大人用心准备了什么都可一一准备上来,本王这一路甚是无趣,找些乐子来也无妨。”
范安赶紧退下:“是,是!”
“对了。”贵妃椅上歇歇靠着的人凤眼未睁:“你我皆为官员,你又不是本王的奴仆,不必叫本王主人。”
“是。”范安略一思索,改口叫道:“齐王殿下。”
齐王微微勾唇,抬手让范安先出去。
跟上阁楼的人不多,一眨眼便全部安静的退下,见人全都出去,齐王旁边的近侍才道:“王爷,楼内并无不妥,应当是郑家已经安排过了,也并未透露风声。”
“郑家多年与本王未联系,没想到这次得知本王要回京的消息,还这么用心,看来……”齐王的指尖搭在眉尾,轻轻抚了两下,“这郑家,这些年是被谢家欺辱的不成样子。”
近侍低声道:“他们本就是王爷的母家,对王爷忠心也是自然。”
“母家?呵。”齐王嘴角勾起,凉薄的笑:“他们当初推本王母妃去死的时候,可从未想过自己是本王的母家,要不是他们只能指望着本王,他们早不知道要把本王的坟掘几次了。”
近侍不语,他跟随王爷多年,自然看到过当年,也知道王爷的屈辱和卧薪尝胆。
现在这般,是郑家欠王爷的。
“好了阿钟,既然郑家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不如看看,郑家到底拿出了多少诚意。”
阿钟低头道:“是。”
绣翠楼为了今天一整整整准备了一段时间,范安刚吩咐下来,不出一刻,琴师舞姬餐食糕点便全部准备好。
范安早就听说这位齐王当年的断腿保命,也知道他虽然面上平易近人,好似从不发脾气,可是最阴晴不定的。
刚刚不过只是一个迎接,他内衫里的冷汗就再也没有干过。
不用想都知道,这一段时间他肯定每晚都不能入睡。
可是这又是一个机会。
齐王突然无召回京,定是有他的打算,京都要变天了也说不准。
他一生为官总是受人打压,此次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攥紧拳头,低声问道:“都好了吗?”
嬷嬷也紧张,她不知道房间里的那位贵人到底是谁,可知道事情的严重。
嬷嬷赶忙道:“都妥当了,大人放心。”
范安这才点点头,抹掉脸上的冷汗,转身上楼,推开阁楼的门。
他站在门口毕恭毕敬:“殿下,可要开始?”
斜靠在贵妃椅上的人蓦地凤眼微张:“那便开始吧。”
齐王的声音刚落,门口仆从鱼贯而入,将手中的餐食糕点尽数而上。
阿钟站在旁边,用银针一一验过。
而此时,裴朝也带着他的琴进屋,舞姬跟在他的身后,正是橘兰亲自调教的那几位。
虽是阁楼,但这阁楼却很大,能容纳的下近十人跳舞。
裴朝侧坐在门前,只看着面前的琴。
而那几个舞姬则上前,微微颔首站站在离齐王不远的地方行礼。
齐王淡淡扫了一眼,便道:“开始吧。”
舞姬们应道:“是。”
琴声忽起,舞姬们随着琴声舞动,在冬日的暖阁中,舞姬们穿得极其清凉。
舞姬轻纱绕身,身姿妖娆。
这几人是范安亲自挑选的,他站在一旁,暗暗观察齐王的神色,却不想齐王却未变。
他只淡淡的喝了些果酒,似是沉醉于歌舞。
可他的眼神,却并未往舞姬的身上落。
范安有些着急。
这些都是他用心挑选出来的美人,只等着有能得齐王喜欢的,带进京都后也能帮他说上话。
却不想这些庸脂俗粉,期望竟然一点也看不上!
范安时刻观察着,可是一曲终了,齐王也只是拍拍手,道:“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