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睁开眼,她还有些迷糊。
眨了几下之后,才记起来这里是她夫君的房间,她昨天晚上睡在她夫君的房间里了!
她赶紧转头看,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身边根本没有人。
昨天晚上她贴心的睡在了床榻里侧,给谢峤留好了位置,可是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谢峤上来,直到后来她睡着了。
她竟然睡着了!
昨天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睡着了!
宋锦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笨蛋”,可是她旁边分明是冷冰冰的。
谢峤他没有上来。
难道他不想和自己睡在一起?
宋锦有点失落。
可她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就在床上蹭两下后,就拢着头发起来。
脚先从床帐中先伸出来找到了地上的鞋,然后伸手慢慢地掀开一点点床帐,从里面钻出来。
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四方桌前的谢峤。
他单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眸,表情比白日里能稍微温和一些。
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看到他俊美的五官。
还没等宋锦放肆的看过瘾,谢峤就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眼神。
他睁开眼,刚好与那双漂亮的杏眼对视。
还是那颗若隐若现的酒窝。
宋锦被抓了个正着!
她挪开了眼,装作没看他。
但其实她不想躲哒,这是她夫君,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她光明正大的瞧两眼怎么啦!
只不过她夫君好像喜欢含蓄守礼的姑娘,那她骗一骗也没什么所谓吧?
投其所好,她很懂的!
昨晚谢峤没有和她一起睡,她本来是有点失望,可是她想了想,昨夜进了屋睡了青纱帐,那明日就能睡到他!
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了!
想到这,宋锦乖巧下床,她穿好鞋子,走到谢峤对面,轻声道:“夫君,我去出摊啦,你看书辛苦啦,赶紧去补一觉。”
宋锦说完,便裹起昨夜她来时的被子,一溜烟的跑出去。
开门关门,外面的凉意甚至没有钻进来一分,屋内就只剩下谢峤一人。
他摁了摁眉间,一夜未眠,他的眼睛酸疼。
宋锦起床后便不会再睡,他确实应该补一觉。
谢峤想着,他走到床榻前,伸手脱掉外衣,重新躺在了他阔别一夜的床上。
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帐子里便全是少女馨甜的香味,那味道到处都是,就像宋锦依旧躺在他身边。
他侧身,将手枕在头下。
蓦地指尖一紧,谢峤睁眼,发现是一根长软的头发绕在了他的指尖。
那头发又软又长,还带着光泽和香味。
这头发不是他的。
是宋锦的。
他伸手用指尖将那根软软的头发抻出来,可最后却发现,这根头发竟然和自己的缠绕在了一起。
跟宋锦留下的香味一样。
他的指尖顿在原地,略有些失神,昨夜那股燥热又涌了上来。
他好像,不太困了。
第5章 她可是有夫君的人!
雪在凌晨的时候就已经停下,厚厚的雪层压在屋檐上,半点都没有要融化的意思。
冬日的空气虽冷,但令人的脑壳分外清楚。
宋锦一推开门便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脸颊的酒窝深得好像能装满一盅酒。
院子里面的积雪晃眼,宋锦的心里却美滋滋的。
她回到屋子换了身袄子,这才轻手轻脚地开门,生怕吵醒屋里的谢峤。
春榴巷的人家都是平头百姓,饶是大雪也得早早地出门讨活计。
此时天还早,但春榴巷中就已经有人出门。
宋锦的摊子今日出得有些迟,馒头刚出锅便一抢而空。
雪后天冷,但宋锦却在摊子前忙得满头是汗。
她的袖子被一条半新不旧的襻膊拢上,露出半截细白的手腕。
宋锦今日心情格外好。
她一边揉面一边琢磨,夫君昨夜一夜没睡,最近他抄书又很累,她一会儿要不要去药铺问问,给他开一些补身体的药。
她想着一会儿不忙了,要做些新鲜糕点给姐姐们送过去,若是顺便再能学点什么……
“锦丫头!”
宋锦正想着,一抬眼便看见站在摊子前的萧大娘。
她一身蓝色粗布袄子,已经洗的褪了颜色,手中的菜篮子里也只是些青菜萝卜,完全不见荤腥。
宋锦停下手中的活:“萧大娘,今天的菜可真新鲜,等会儿我也去买一些!”
“等你去还剩下个什么?”萧大娘说着,把两把新鲜的青菜放到摊子旁,“早就给你带出来了!”
宋锦笑眼弯弯:“多谢萧大娘!”
她说着,手下利落的包了几个馒头放进萧大娘的菜篮子:“大娘你尝尝今日的馒头我做的怎么样。”
“好好。”萧大娘应下,但脸上却没有往日的和蔼笑容,而是一脸担忧。
她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看着周围没人,压着声音道:“锦丫头,方才我去早市,看到樊老爷回来了。”
原本宋锦一脸笑意,可在听到“樊老爷”这三个字时,一张小脸瞬间敛起。
脸上的小酒窝也霎时不见。
樊老爷是崇州的乡绅,说是祖上在京中做过大官,之后樊家虽再未出过举人,但家底依旧厚实,崇州的县令也很给樊家面子。
半年前樊老爷的发妻离世,当时樊老爷垂涎宋锦容貌多时,便想着让她做填房,可宋锦却说死不肯答应。
原本樊老爷还想要用强,只不过当时发妻丧事未过,樊老爷外地又出了些事,这才暂时放宋锦一码。
没想到樊老爷今日就回来了。
见着宋锦有些紧张,萧大娘安慰道:“锦丫头别害怕,你现在已经成亲了,那樊家如何也会在乎些声誉,此事也就只能罢了。”
宋锦微微点头,扯出来个笑宽萧大娘的心:“萧大娘说的是,我都成亲啦,自然不怕。”
可宋锦知道,樊老爷应当不会善罢甘休。
之前她就听说过樊老爷的大儿子逼死平民的事,樊家将事情压了下来,等风头过后,那一家子人竟然全都消失,不见踪影。
如今樊老爷就算是不能娶她,也得来找她的麻烦。
当然啦,她之前是有些怕怕的。
但萧大娘说得对,她现在都成亲啦,她可是有夫君的人!
临近晌午,宋锦的摊子还剩下几个馒头,她把馒头装进口袋带回家当作晚饭,又把谢桥新抄的书拿给书铺,最后到药铺抓些补药。
这一圈下来,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快要日落。
冬日天黑的早,好像还没做什么,一天就过去了。
宋锦先把药在厨房煎上,她下意识地往房间走,刚踏出去才想到,她现在可是和夫君一间屋子!
她坐在厨房门口,撑着头去看房间里的人。
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知道,谢桥就在里面。
他大概会披着旧袄子坐在四方桌前,素手执笔,正在认真抄写书卷。
他的右手边还会放着一盏半凉的茶,待抄完一卷书,便会端来喝上一口。
天渐渐暗了下来,日光照在雪上变成橙色,再过几个呼吸,天就会完全变黑。
在日落之前,房间里的烛火点燃。
烛火由开始的星点亮光变为明亮,不多时他的身影便映在了窗子上。
宋锦歪头,眼神随着影子走——
真好看呀。
而正在屋中抄写书卷的谢峤并不知道厨房里有个少女正对他垂涎欲滴。
细微的看去,谢峤的眼下略微有些乌青。
他今日躺在全是少女馨香的床榻上,并未睡实。
那味道若有似无的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并不讨厌,反而有些沉溺。
越是这般他越想清醒,到最后他干脆起身抄书。
这一抄便是一日,直到宋锦端着药碗进来。
“夫君,喝药了。”宋锦手里端着个托盘。
上面不仅有一碗热腾腾的药,还有一碟馒头片。
谢峤看着并未敲门便进来的宋锦,他皱了下眉。
刚想开口提醒,但他忽然想起昨夜她也是在这个屋子住的。
况且,这屋子本就是她的。
不敲门好像并未有何不妥。
宋锦颔首将托盘放在四方桌上,自己乖巧的站在原地,她小声道:“夫君,这是今日大夫新开的方子,说是固本培元,夫君你先喝喝看。”
宋锦又将那碟馒头片往他面前推:“大夫说空腹喝药对脾胃不好,夫君先吃点东西,这是我做的烤馒头,用鸡蛋裹得很好吃。”
谢峤看了眼盘子中的馒头片。
原本白嫩的馒头被裹上鸡蛋用油煎过,看起来黄澄澄的又香又嫩。
过午不食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可是现在他却有些饥肠辘辘。
空着肠胃喝药不好,总不能伤及脾胃。
“多谢。”谢峤伸手,用筷子夹起一片馒头,慢慢送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