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您呢?“楚临星着急地朝她比划手语。
他并非哑巴的事,不能暴露。
这件事只有裴淮义和她身边的亲卫知晓,旁人一概不知。
知道的人越多,他的处境才越危险。
但裴淮义要他回府,陪一个假冒的自己,楚临星一万个不愿意。
一个暖床的,没有名分的琴师,不该过问主子的行程。
但裴淮义耐心地回答了他:“朝堂上还有要事,你先回去陪着他。”
“不是很思念你的师兄吗,楚公子?”
第30章 第30章别赶我走
离得近了,能闻到楚临星身上的淡香。
“大人说的是,”楚临星顺从地颔首,“我这就回去。”
他有意将清苦的汤药味盖过去,不知用了什么香粉,倒显得有些奇怪。
“什么味道?”她探究地看了楚临星一眼,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头扎地更低,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她声音不大,但因着周边过于安静,这样有些暧昧的话语还是被周边百姓听到了。
方才嘲讽楚临星的男子,无不脸色难看。
裴淮义这样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多少世家公子对她芳心暗许,她都礼貌相待,谁曾想会选楚琴师这样无根无萍,只有琴技拿得出手的人。
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面容未知便罢,还是个哑郎。
裴淮义却对这样的人另眼相待。
楚临星还不知道自己被多少京城男子当做了公敌,回到府上后,他并没有先去看那位假的自己,而是先凭着记忆找到膳房的位置,挽起袖子开始做糕饼。
膳房的厨郎眼熟他,笑着招呼:“公子想吃什么,放着我来就是。”
楚临星摇了摇头:“我为大人做糕。”
厨郎给他把东西收拾出来,从旁提点:“少放点糖,大人不喜太甜的,这个也要多放一点……”
思绪渐远,耳边厨郎的声音似乎也远了。
他以为裴淮义喜欢很甜的东西。
在颍川的时候,他时常买一些很甜的糕来,趁着裴淮义伏案的时候凑上前,将又香又甜,还冒着热气的糕递到她唇边:“来,张嘴。”
她都来不会拒绝他。
那些递到她唇边的糕,裴淮义都吃了进去。
若是碰到太甜的,她会饮一口浓茶,现在想来,是她不喜过甜的味道,要将难以忍受的甜压下去。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拒绝。
“公子?”厨郎看他出神,有些内疚地看了眼身旁的蒹葭,“是我勾起了公子的伤心事吗……”
他刚刚说了太多话,这会回想起来,也不知哪句话让楚临星伤心了。
“没事,”楚临星打断了厨郎的胡思乱想,“这里有蒹葭就够了,非晚膳时间,你不必忙碌。”
小日子的余韵还没有散去。
但想到昨夜裴淮义那个吻。
带着血腥味,湿热、蛮横。
将他彻底占有。
那种心悸感,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也会为他带来程度不一的刺/激。
裴淮义会喜欢他吗?
楚临星将面前的糕放进蒸屉,看着逐渐冒出的热烟:“蒹葭。”
被他点到名,蒹葭看着他,听他道:“你说裴大人,她会喜欢我吗?”
“这,蒹葭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很高兴地道,“但裴大人或许会喜欢公子的,若是大人真的喜欢公子,我们是不是就能在这里住下了。”
楚临星轻声道:“以什么样的身份住在这?”
“小侍?侧夫?”蒹葭偏着头想了会,看他神色淡淡,没有半点憧憬,“……公子,你不想住在这吗?”
他想。
他当然想。
可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交代这个孩子的存在。
楚临星覆上自己隆起的小腹。
九月醒着,感受到爹爹的触碰,也高兴地碰了碰他。
因着长久束腹产生的青紫痕迹,也随之淡了些。
裴淮义会让他留下这个孩子吗?
“我想,”楚临星朝他笑了笑,“夫侍也挺好的。”
他不该奢望什么。
在他离开裴淮义的那一刻,所有美好、甜蜜的回忆,就都成了过往。
她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但老天垂怜。
非但让他见到了裴淮义,此刻还让他住进了御史府,日日能看见她。
这就够了。
能远远地看着她,顺利生下她们的孩子,独自抚养长大,这就够了。
蒹葭宽慰他:“公子别难过,我觉得大人对公子是不一样的。”
“那日咱们无处可去,大人却收留了我们主仆,可见大人心善,后来公子生了病,家主非但没有为难,还照顾了公子,”他一一数着裴淮义的好,最后感慨,“多少人渴求不来的福分,谁能不喜欢裴大人呢?”
楚临星没有告诉他,那夜并非是照顾。
裴淮义吻得他无法呼吸,滚烫的眼泪摔成数瓣,甚至来不及吞咽。
她那是好好欺负了他一次,哪是什么照顾。
但他不会讲这些话说给蒹葭听,只道:“你说的是,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我会讨裴大人的欢心,留在这做她的夫侍的。”
如果裴淮义愿意要他的话。
蒹葭心思单纯,听他这么说,自然不会怀疑,直接道:“那太好了,我也想随公子留在府上。”
水汽将膳房填满,他这才急匆匆地回过神来,将蒸屉打开。
两人手忙脚乱之际,楚临星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当初裴淮义将他带回京城,是否会给他主君的位置,若是当时跟他回来,一切会不一样吗?
好像不会。
他是罪臣之子,这点迟早会被揭露。
而裴淮义站在与他母亲相反的立场,若是幸运,裴淮义会因着对他的喜爱,保下他,若不幸一些,便被交出去,与母亲在地府相见。
她太敏锐了,就算瞒,也瞒不了多久。
他永远都做不了裴淮义的正君。
“师弟。”膳房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这个称呼令楚临星掐紧掌心,遏制着自己的情绪,看向门口的人。
青年逆着光,面容不大清晰,但依稀能看出与他有些相似。
不知她们从哪里找出来的冒牌货。
“师兄怎么来这了。”楚临星朝他打着手语。
他不是很想看见假冒自己的人,故而对他也疏冷。
“成恩”听完蒹葭的复述,笑道:“你我许久未见,本该先来看你的,但昨夜回来太晚,想着你睡下了……”
“师兄,”楚临星打断他的话,平淡地看他,“师兄不是说,将大人让给我吗,为何又回来了?”
成恩轻咳了一声,道:“我一颗心都系在了裴大人的身上,先前的气话,如何能作数?”
如此拙劣,被他牵着鼻子走。
楚临星发出一阵气声。
他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人,只是眼神看得人毛毛的:“师兄当言而有信。”
成恩也担心自己多说多错,索性不回答他的问题。
楚临星朝他缓缓走去:“师兄,为什么要回来呢?”
——————————
一夜之间,朝堂双方党羽受到重创。
却无人知晓,大难不死的三位大人,此刻成了昨夜得利渔人的手下。
兵部尚书与户部尚书还被蒙在鼓里,不曾察觉到第三方势力的入侵。
朝堂众人绝对才想不到,她们眼中那个温和友善的裴淮义,此刻手握多少势力。
起初只当裴淮义是装出来的,可哪里有人能数年如一日的装到现在,从来不露馅呢。
若是这样,那就太缜密、太可怕了。
没人想要跟这样可怕的人做同僚。
倘若她们知晓裴淮义正是这样的人,只怕要疏远,要群起而攻之。
“什么?”听完风兰的话,裴
淮义微微扬起眉头,露出些玩味的神情,“噢,那楚公子说了什么没有?”
“楚公子与成公子寒暄了一阵,成公子便离开了。”风兰道,“主子,今日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诸位大人那边也是。”
她将掌心的缰绳递给身旁的下人,叫她们将马牵回马厩:“他这会还在膳房?”
“……大人。”
楚临星从一旁走了出来,有些拘谨地低着眉眼,道:“我为大人做了糕,早就从膳房出来了。”
她微笑着问:“你都听到了?”
“是,但我并非偷听。”楚临星为自己解释着,“我知晓大人政务繁忙,请您允许我为您磨墨。”
她不大在乎楚临星究竟有没有偷听,又并非什么重要的事:“不必日日拘在府上,你想去哪里都好,出去转转吧。”
她没必要将人束缚在自己身边。
但这话听到楚临星耳朵了就变了味道:“您、是厌恶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