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白敬霖坐直了,盯着她看,“你可知我比你大多少?而且我克妻,克死三个老婆了,还有儿女六个?”
宋婉言简意赅:“我看上的是白家。”
“看上白家什么?”白敬霖道。
“杏林世家。”宋婉道,说着靠近白敬霖,留了个背影给舷窗,“可我听说,白家的药有问题。”
“你胡说什么,白家的药有什么问题?”他浑不在意道。
“青州城先前因风寒死了不少人,都是用了白家供的药。”宋婉开门见山道。
“你是想来问此事才是真吧!”白敬霖反应过来,了然道,“宋大人一个清吏司文官,此事与他有何关系?你又有什么证据说那些人死了与白家的药有关?”
宋婉一手扶着圈椅把手,一手搭上白敬霖的肩膀,“大爷误会我了,大爷若是不信可向我父亲提亲,看我父亲答不答应。”
“我想嫁白家,自是有所图的,若是白家私底下惹上什么官司或者远没有表面上那般繁荣,我可是要重新考虑。”宋婉轻声道。
幽幽的香风拂面,白敬霖无端的燥热,喉咙干渴……她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此时湖面上传来一些动静,白敬霖刚想起身查看,宋婉却伸手按住他的胸膛,“别动。”
从舷窗外看去,纱幔掩映下,男人在椅上坐着,女子腰肢曼妙纤细,像是坐在他身上似的,耳鬓厮磨间香艳非常。
宋婉知道不能再耽搁了,继续问道:“白家不会是个空壳子吧?”
“那怎么会,我们白家药田虽然毁了不少,可药从未断过!”白敬霖不耐烦道,一手扣住她的纤腰拉向自己,“你真要嫁我?”
宋婉语气平静,“是啊,白家名声好,富贵了许多代,在青州根基颇深,为什么不嫁呢?”
白敬霖的目光来回打量着她,这些日子的确听说宋大人家的庶女挺恨嫁的,嫡姐嫁了王爷世子,庶女便也急了起来,荣亲王位高权重却也颇被圣上忌惮,在官场的人是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宋家结亲的。
所以这宋二小姐就把目光转向了商户巨贾?
她今夜主动来找他,白敬霖还是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可转念一想,官宦人家的女子愿意与商户结姻亲,无非是看上白家的泼天富贵,这富贵他给得起!
可这女子为何如此恨嫁?
难道是跟哪个野男人珠胎暗结,着急找人顶包?
既然如此,白敬霖决定就不客气了。
他的手钳住她的手腕,反客为主,“宋小姐如此诚心么?该拿出些诚意来!”
“我到这花船上已是最大的诚意。成后大爷您尽可照旧玩乐,我只要白家的富贵。大爷方才说药田毁了是什么意思?”宋婉道,“可会影响白家的生意?”
白敬霖的手顺着她的裙摆向下探去,宋婉感觉肌肤上霎时腾起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如同有虫子在爬,恶心极了。
她与沈湛肌肤相触时从未有这种感觉,而现在白敬霖隔着裙摆碰她,她就几乎难以忍受。
怎会想到沈湛?
沈湛他应该来了。
宋婉忍着恶心,按住他的手,幽幽道:“你还没回答我,药田毁了是怎么回事?”
白敬霖有一瞬被面前女子眼眸中骇然的光所震慑,细看去又是温柔娴静的模样。
他回握住她的手,扣紧她的纤腰道:“宋小姐这是逼我在这办了你么?只要你还是完璧,白家的富贵有你享不尽的!那几亩药田算什么,无需担忧……”
那几亩毁掉的药田,是他的二弟与他相争的结果,相争白家家主的位置,都想在老爷子面前出风头,便设计叫人往他名下的药田里浇灌了毒药,寸草不生,别说种药了。
好在天凉之前从外地收来了一批麻黄,暂缓了窘状,奈何那批药价高还药效差,这事实在是栽了跟头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若不是白家根基深厚,一番运作给那些药铺让利,给知府好处,把事情压了下来,不知多少人要状告到官府去!
左右不就是个利字,钱就是在这个时候花的。
这里头的事白敬霖不可能告诉面前这个小丫头,男人向来习惯掌控和拿捏,做他的夫人更无需知道这些!
宋婉刚想挣扎,却听到外头隐隐的嘈杂声,她费了很大劲才收住挣扎的手,反而对白敬霖绽放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外头的声音渐近,宋婉唇角的笑意未减,眼波潋滟。
沈湛啊,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白敬霖看着怀中柔若无骨的美艳的女郎,原本清冷又妩媚的眉眼弯着,笑起来百媚横生,他觉得自己要炸开了,哪里能听得见外头的声音。
宋婉透过白敬霖的肩膀,看到船舱的门轰然开了。
是他么?
她仿佛能看到那道清瘦颀长的身影,带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而来。
有那么一瞬,宋婉的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又重重的回落。
不是他。
屏风后的侍人进来看着主人,垂下眼帘道:“大爷,老爷正发脾气呢,说是有药铺的商户上府里寻说法来了!”
“寻什么说法,那点麻黄药不死那么多人,定是老二搞的鬼!”白敬霖松开宋婉起身,“走!这就回去和他对峙!”
船仓中的烛火忽然闪烁,船猛的晃动起来,力度之大,所有人都移了位。
白敬霖勉强站稳后怒道:“怎么回事?!”
侍人慌张回答:“像是咱们的船被撞了……”
第33章 只听“砰”地一声撞击声,湖面漾起剧烈的波澜,船舱还在晃动,人们都惊……
只听“砰”地一声撞击声,湖面漾起剧烈的波澜,船舱还在晃动,人们都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撞击的冲击力渐缓,宋婉扶住桌面稳住身形,窗子呼扇呼扇,凛冽的风吹进来,吹得她乌发随风翻飞,而她眉眼低垂着,有种耐人寻味的冷静。
药田毁了,白家还稳稳当当地供应着青州城的药。
药就不是白家的,所以才出了事,青州城里才那么多人因风寒用药致死!
宋婉心头狠狠一凛,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叫白敬霖走!他必须说清楚!
沈湛进船舱来,便看见这样一副景象,宋婉的眸光冷而亮,那张脸化着浓妆,却因为受到惊吓和寒凉的夜风,显得妖冶又破碎,露在外的肌肤被冻的泛着淡粉色的光泽。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船撞了上来,她与那白敬霖在船舱一角相依。
他冷漠地看着她,胸臆间却是可怖的妒怒。
这种情绪曾有过数次,在这一刻到了顶端。
她支走他,冷落他,竟是为了与这个男子在这里厮混么?!
妒,快要让他发狂,在宋婉看见他后仍然淡漠疏离的目光中,沈湛觉得自己筑起的防线与底线在一步步瓦解。
沈湛原本白皙瘦削的面容更显嶙峋,狭长的双眸有些许薄红,白衣袍袖被夜风吹得翻飞翩跹,如同一只孤高的鹤。
在他冷而沉的目光下,她淡漠的眼神终于有了实质,聚焦在他身上,涂得艳丽的红唇微张,似是要说什么。
沈湛喉结剧烈滚动着,在这一刻,他心底滋生出某种陌生的情绪竟盖过了愤怒。
他甚至极端地想将她拽过来,就地吻住她。
她的目光,她的气息,她的一切,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汲取,占有。
然而,宋婉指着一脸茫然的白敬霖,对沈湛吐出三个字,“抓住他。”
“你们是什么东西?!宋二小姐,你就不怕我去贵府……”白敬霖怒骂道。
沈湛即刻开口:“拿下。”
身后的侍卫早就整装待发,一声令下后就冲上前去,麻利迅速地将白敬霖和他身旁的管家装扮的男子反绑着按在地上。
宋婉快步走到白敬霖身前,眸光锋利而执拗,“说,药田怎么回事?”
白敬霖惊魂未定,挣扎着抬头看去,只见长身玉立的贵公子清冷矜贵,不食人间烟火似的高华气度,再看他身后的彪悍侍卫,白敬霖并非没见识之人,知这绝不是寻常人家。
“今天她要知道的,都得让他吐口。”沈湛道。
押着他的侍卫使了力将白敬霖压在地面上,呵斥道:“仔细你的狗眼!回话!”
“白家药田归我的那一份,一半都让我那二弟灌溉了毒药,寸草不生了,青州那批下等麻黄绝对不是这田里种出来的!”白敬霖皱眉道,“那批麻黄是我高价收来的!里外里赔了不少钱不说,现在还惹上一屁股官司,药死人可真不赖我!是那奸商拿次品充上品!”
“说下去。”宋婉道。
侍卫看向沈湛,沈湛抬眸点了点头。
于是又传来了白家大爷更凄惨的叫声。
病弱的白衣青年就站在那,神情冷怠,好像对这一桩离奇之事和周遭发生的一切完全不感兴趣。
只有在看向她时,眼眸中才会升起一种愤懑狂躁的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