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眼见实在躲不过去,厨娘转身跪倒在地,声泪俱下,“贵人在上,奴婢不敢奢求原谅,只求贵人看在小铃铛年幼无知的份儿上,让奴婢替了她罢!”
魏子辉失笑,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倒显出了几分应有的孩子气来。
“要你替她做什么?快起来罢。”
他走过来用那只好手托了下厨娘,又从怀里掏出了几颗精致的小糖果,塞进小铃铛手里,顺手扶正她歪掉的小辫儿,笑着说:“别害怕,没事的,明天你还过来找我玩,我等着你,还给你留糖果,好不好?”
小铃铛懵懂望着他,点点头,“嗯。”
厨娘愣在那里,惊疑不定,“您,您不怪她?”
魏子辉释然一笑,“杀人的是人,怪刀做什么,回去罢,保护好她。”
“哎,是是是,哎呀别看您年龄小,格局竟这样大,您真是了不起!”
厨娘感恩戴德,恨不得马屁拍尽,抱起小铃铛千恩万谢地走了。
沈星晚歉然走到魏子辉身边,“实在抱歉,答应了摄政王要好好保护你,却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必会严查到底,但为了你的安全,还是尽快送你去摄政王府为好。”
魏子辉远远望着趴在厨娘肩头呜咽哭泣的小铃铛,随口回道:“我想待在这里。”
说罢,他忽然肩膀垂了下去,显得有些泄气,抿了抿唇,“若是...若是住在这里会危及你们相府的安全,那我走也好。”
那样敏感的心思,只有在艰辛的环境里饱受折磨才能滋生出来。
沈星晚察觉到他心底的失落,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头,俯身告诉他:“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份行踪已经暴露,可能会有危险,但你若信得过我,愿意住在这里,我一定会保住你。”
“可以么?”
魏子辉抬起头,眸底不可抑制地,渐生出一丝期盼。
他的手在袖中握紧成拳,很是紧张,生怕会又一次遭受失望。
“我真的可以...待在这里么?”他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沈星晚郑重点头,“我一定会护好你。”
派人照顾好魏子辉休息养
病,沈星晚亲自去调查那蹊跷的米花儿糖。
绯云找来了三位不同医馆的大夫,几个大夫一齐细细查看了半晌,一致得出结论,这米花儿糖上,被人洒上了类似糖霜模样的剧毒,砒霜。
甚至还是砒霜中的极品,用普通砒霜提纯数次后才能析出的极品雪花砒霜,吃上去口感甜丝丝的,几乎没有气味,令人很难察觉。
那雪花砒霜毒性极其剧烈,稍微吃上一点儿,便能令人当即暴毙而死。
“何其歹毒!”
沈星晚一拍桌案,“立刻派人去探访所有药铺,查一查近日府中有谁去购买过雪花砒霜。”
沈星晚调动人力物力,很快便将京城所有药铺都探访了个遍,可诡异的是,这偌大繁华的京城,竟无一家药铺有极品雪花砒霜出售。
眼看线索要断,绯云正一筹莫展时,一家药铺的掌柜回忆道:“老夫早年间倒是听说过雪花砒霜的来历,想要将砒霜提纯至雪花状极其困难,那是扬州一个老师傅的不传秘法。”
“扬州?是哪家药铺,您还记得么?”绯云忙问。
掌柜摇摇头,“是个游医,姓杨,后来好像传给他女儿了。”
“那他女儿呢?如今在哪里?可还卖这雪花砒霜么?”
“隐约听闻是给知县做了妾,后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全家都死了,再后来就不清楚了。”
扬州...知县......绯云心中一惊,急忙问他:“那知县,可是姓唐?”
“是啊,哎?你怎么知道?”掌柜奇道,抚须正要追问,绯云已然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是夜,沈星晚携绯云端了一碗汤药来到唐琳儿房里。
唐琳儿正在灯下绣虎头鞋上的胡须,冷不丁被猛然推开的门扇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站起来,“姐姐,你怎么来了。”
沈星晚冷笑,一言不发,回首端起绯云手中托盘里的那碗药汁,几步走过来一把揪住唐琳儿的头发就往她嘴里猛灌。
“呜...你......救......”
唐琳儿挣扎呜咽,一旁的如意都吓傻了,反应过来要上来拉沈星晚的时候已然慢了一步,被绯云狠狠摁在了地上。
“沈...”唐琳儿推开药碗,跌坐在地狼狈作呕,哭着质问道:“你,你给我喝的什么?!”
沈星晚嗤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雪花砒霜。”
唐琳儿瞳孔剧缩,伸手疯狂抠喉,抠出血丝都不肯住手。
她抠了半晌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没死?
她抬头望向沈星晚,沈星晚眸中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你果然知道雪花砒霜是什么。”沈星晚缓缓俯身,“是你娘的东西吧,唐琳儿,你竟敢动我的人?”
唐琳儿面如死灰,一旁的如意忽然扑跪过来,哭求道:“小姐赎罪,是奴婢!是奴婢前几日收拾箱笼时,不小心弄洒了雪花砒霜,便把可能沾染过的东西全扔了,没想到掉落了一包米花儿糖在花园,竟被那小铃铛捡走了,都是奴婢的错,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您责罚我吧小姐,可怜我们小姐她还怀着身孕啊!”
“可怜?”
沈星晚冷笑出声,拈起桌上那只快做完的虎头鞋看了看,“你的孩子是孩子,旁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
“我并未曾提起过米花儿糖和小铃铛之事,也不许她们吐露出一个字儿。”沈星晚望向如意,“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如意怔然,愣愣望着沈星晚,瘫软在地。
沈星晚放下虎头鞋,看向唐琳儿,“有如此蛇蝎心肠的母亲,你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愿意随你来到这世上么?”
唐琳儿骇的抖如筛糠,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第20章 傀儡做不做正妃并不重要。
沈星晚冷笑,缓缓俯身,告诫似的。
“你既称我一声姐姐,我便再教你一回,好好收起你的爪子,为你腹中的孩子积些阴德。”
“我......”
唐琳儿红了眼眶,泪水大滴大滴滑落脸庞,她望着沈星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眼前这个女人,同她往日记忆中的傻白甜千金大小姐截然不同,仿佛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眸中冷然杀意,简直要化作实质扎进她心口。
唐琳儿心中害怕,还想狡辩,“我,我真没有......”
“省省吧。”
沈星晚阻了她的话头,语气更冷了些。
“你那些鬼话,哄哄太子得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唱什么聊斋?再敢动我的人,你恐怕就嫁不成太子了。”
唐琳儿闭了嘴,垂下头去不敢再做声。
“妹妹啊,你实在糊涂。”沈星晚抽出帕子,拭去她面上的泪水。
“你已是沈家女,入了族谱的,我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动了他,且不说旁人,那陆玉芝捉了这把柄,她能放过你,能放过你腹中的孩子,让你入府做太子侧妃么?”
唐琳儿听到陆玉芝的名字,想起那只死猫崽儿,当即瑟缩了一下,抱紧了自己的肚子。
“所以啊......”沈星晚冷冷望着她,“别做傻事,好生安胎待嫁,以后你还是沈家的好女儿,尊荣的太子侧妃,懂了么?”
“是。”
唐琳儿挪动身子跪伏在地,声泪俱下,“受教了,琳儿再不敢了。”
“得了,你歇着吧,婚期将近,好生养胎。”
“是。”
眼见着沈星晚转身要走,唐琳儿赶紧拉住她的裙摆,哭求道:“求姐姐开恩,告知方才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可有解药?”
沈星晚勾起唇角,踢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只丢下一句:“普通安胎药罢了,若再有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
唐琳儿颓然瘫坐在地,如意赶紧过来搀扶住她,主仆二人抱头呜咽了好一阵子。
“小姐,咱们该怎么办呀?”
如意小心翼翼搀扶起唐琳儿,扶着她到榻边坐了,又去打了盆热水,绞了热布巾来为她擦脸擦手。
唐琳儿红着眼圈儿靠在榻沿,愁眉不展地低头轻抚着自己的肚子。
郁郁思索了许久,她终是心一横,咬牙说道:“绝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须为我儿挣出个好前程来。”
替她擦手的如意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抿唇想要劝,又不敢惹她。
如意哭丧着脸踌躇好一会儿,只憋出一句:“沈小姐从未发过那样大的火,小姐...您要不还是收手罢......”
如意偷偷抬眸,小心翼翼地瞄向她的脸色,“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只怕咱们也活不成了啊。”
“你懂什么!”
唐琳儿不耐烦地摔了那布巾,脸上神情阴狠起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此良机我若不把握住,又怎么能让三郎相信我当真能帮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