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爷,那身水袖裙可是太妃娘娘生前最喜欢的衣服……”莫尘进屋跪下。
  “还用我说第二遍吗?”晏箫的语气不容置疑。
  莫尘只好将那身衣服取来让孟之换上。
  孟之回屋将那身衣服给换上,她的身材很好,这衣服用的又是上等的布料,有弹性,孟之穿上正合适,宽大的袖子又正好是她需要的。
  除了依旧没有音乐,其他的都很完美。
  到《折枝舞》的高潮部分,孟之面对着晏箫小步后退拉开距离,然后将收好没展开的水袖向高处挥出。
  水袖柔软的布料拂过贤王的面庞,带来些茉莉熏香的香气,藏在水袖中的东西在空中散开,又慢慢地向下落。
  贤王的目光落在飘到桌子上的东西,各色花瓣状的纸片,仔细一看,那些纸片上还用毛笔勾勒出不同的花型:桃花、荷花。除了花朵还有金黄的银杏叶以及那白色绢布上画的雪花。
  没人规定《折枝舞》一定要用到鲜花,也没人将《折枝舞》限定在春季,那都是因为创作这支舞的静太妃是如此做的,人们便认为也应当如此。
  《折枝舞》折的可以是花,可以是叶,也可以是天空中飘下的那一抹凉……
  在四散的花瓣之下,是孟之优美的舞姿和迷人的身姿,孟之的面庞在水袖的遮掩下时隐时现。
  一曲终了,贤王还是那般笔直坐着,只是正失神般盯着桌面上那洒落的碎片。
  完了,把屋里搞乱了。
  孟之倒抽一口气,连忙蹲下去捡散落满地的东西。
  孟之将地上的东西都捡完了,迟迟不敢上前去捡桌子上的那些,她怯生生地看向晏箫。
  只见晏箫将放在桌子上的手收回,起身然后绕过蹲在地上的孟之走出屋子,在脚踏出屋子的一瞬间,孟之听到他语气平静地说。
  “你可以回去了。”
  孟之如蒙大赦,长呼一口气。
  听到屋内的动静,晏箫攥紧手中藏着的雪花绢布。
  还真是惊喜呢。
  孟之换下水袖裙交给莫尘,又问莫尘要了个布袋子,将刚刚的道具收好以便下次利用,这些纸张、布料的质量都是顶好的呢。
  “王爷当真不审我啦?”临走之前孟之还不太确定地问莫尘。
  毕竟昨天她也只是解释了一两句,并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
  “不是审完了?审林舟、翠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说过这件事跟你无关了,你昨天不也否认了?”莫尘回忆道。
  “那你们还抓我过来!”孟之真的非常无语,既然早就知道自己跟这件事情无关,还将自己困在这里整整两天。
  “都是王爷的意思,你有意见?”莫尘实话实说,“你还走不走了,快些回去吧。”
  提到回去,孟之这才放弃追究,抱着一袋子纸布碎片回云韶署了。
  孟之刚踏入云韶署的大门,毫不意外地被云韶署众人给围了,他们拉着孟之问着问那,孟之都给糊弄过去了。
  既然翠萍跟林舟受审时都没有牵连到自己,那么就是云韶署的这些人告诉慎刑司孟之跟林舟不清不楚的。
  这些人就是这样的,只要上面稍微施加压力,他们总会一致地将自己确定的和不确定的一股脑给交代了,以自己对他人的揣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孟之不再想把时间和情感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她洗漱完将自己蒙在被子补觉,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翠萍回来时,孟之正好起来喝水,她看着翠萍护着腰部倒抽着气挪进了屋。
  “喝口水吧。”孟之倒了一杯水递给翠萍。
  从上次跟翠萍在监牢中谈话之后,孟之改变了对翠萍的看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在关键时刻有人会选择自保脱身,也有人会清醒地沉沦……无非是选择而已,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甚至孟之有点佩服翠萍。
  好在翠萍只是受了罚便给放回来了。
  “他们怎么今天才让你回来?”孟之先开口说道。
  “噢……昨天我发烧了睡了一整天,今天他们又问了些事情才放我回来。”翠萍语气有些支支吾吾,说话时眼神闪躲。
  第14章 “贤王人不是挺好的嘛,儒雅斯文。”
  她还在因为那晚的谈话别扭?
  毕竟在那之前,两人可是水火不容谁也看不惯谁,那天在牢里翠萍竟对孟之说了那么多事情,其中还有林舟的秘密……毕竟对当时身负重伤的翠萍来说自己可能快不行了。
  换作孟之,她现在也会不好意思。
  “回来就好,还好她们没有为难你。”
  “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翠萍喝了口热茶,看着孟之说道。
  “今天下午。”
  一提到这两天的经历,孟之真的很想跟人吐槽,显然翠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昨天那贤王将我叫去也不审问,只是叫我跳舞。我连着跳了整整一个时辰都不敢停下来喘口气,他却看都不看,连个赏钱都没有……”
  翠萍看着正专心吐槽的孟之,笑了笑。
  “贤王人不是挺好的嘛,儒雅斯文。”
  “难不成有两个贤王吗?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我遇到的那个性格太古怪了,你不知道,他一只手都能卸掉别人一条胳膊,还面不改色的。”孟之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要是自己说错一句话恐怕脑袋就要分家了。
  孟之连忙将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李嬷嬷便叫孟之到自己房内。
  “他们没把你怎样吧?”李嬷嬷关切地问道,她将孟之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你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跳了一会舞就让我回来了。”
  “跳舞?”
  李嬷嬷不是很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孟之不是因为林舟的案子被带走调查的吗?怎么还跳起舞了?
  “对啊嬷嬷,都是因为那个贤王。”
  “贤王……”李嬷嬷在脑海中回忆这个人,“可是那皇上的幼弟,静太妃的孩子?”
  “就是他,他性子也太古怪了。”
  “他只让你跳舞,没有让你做别的吗?”李嬷嬷拉着孟之的手问。
  “没有,只是他让我跳的是《折枝舞》……”孟之小声说道。
  “什么?就凭他也配!”不知哪句话惹到了李嬷嬷,她生气地说。
  “嬷嬷,怎么了吗?”孟之不解地问道。
  “那人就是个冷血的疯子……你之后可要离他远一些,别招惹他,听到没有。”李嬷嬷压低声音拍了拍孟之的手,嘱咐道。
  “为什么?是因为静太妃吗?”看李嬷嬷这般反应,孟之心里也有了成算。
  “你是如何知晓静太妃是……”李嬷嬷从不记得自己对孟之说过自己的师父是静太妃这件事。
  “嬷嬷能告诉我静太妃在封妃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孟之没有回答李嬷嬷的问题,“您为何说贤王是个疯子?而静太妃究竟是怎么走的?”
  李嬷嬷看着失神地看着地面,回忆道。
  “师父刚做女官时,朝中议论纷纷,好多大臣们都不服气,经常在朝堂之上让她为难。师父那人是个要强的性子,她做事又万分谨慎,凡事都亲力亲为,那些人又找不到任何纰漏。”
  “说起来,我比她的年纪还要大上几岁,可她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做事又成熟稳重,我好生佩服,于是就厚着脸皮叫她师父。”李嬷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当时我刚接替她管事的位置。她那时候每天忙完太常寺的事物总会回云韶署看看,有时候她替我看舞女们练功,有时候是教给她们新编的舞蹈。”李嬷嬷说着看着窗外已经早起练功的舞女们,“尽管云韶署也没什么忙可以帮了,她也会到我房里休息休息。”
  “可有一日,我准备好了她最爱吃的冰糖梅子等她过来,可等到天黑也不见她过来。”
  “我记着当时应该是中秋前,各宫上下都忙着筹备,我也有一堆事情要做。我想许是她那几天太忙了顾不上过来。可是连着半月,我再没有见到过她。”
  孟之轻声开口:“静太妃是在那个时候……”
  “是的。在中秋宫宴那个关键档口我生病了没有去领队。也怪我平日里都待在这云韶署不爱出门,病好了好几天之后我才去外面好一番打听才知道师父在中秋宫宴后被先皇收入了后宫,封为静妃。”
  李嬷嬷语气有些悔恨,面露苦涩。
  这是孟之第一次见李嬷嬷这般神情。
  “后来,娴安宫派人叫我过去跳舞,我当时已是管事不再上台献舞,我本不想去,可那人却说是静妃娘娘的意思……”
  “我推掉了手头上的活,带着冰糖梅子到娴安宫见到了师父。”
  “虽然娴安宫地段位置,陈设装饰都是一顶一的好,就连宫女太监也都是机灵懂事的,可见皇上对师父的宠爱。”
  这样的待遇,在后宫中已是极好,可李嬷嬷面上不见舒畅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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