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蒋京津小声反驳道:“谁要你帮忙。”
很直白的以仇报怨。
那天晚上点赞的那条“澄清”评论并没有什么用,在互联网随时刷新的评论区显得太过渺小。蒋京津那时正在某种气头上,干脆自己发了一条评论,反驳了包括她是富二代之类捕风捉影的传闻。
虽然自诩互联网新人,但她现在好歹具备一些舆论敏锐度——万一他即将有女朋友,那就是道德层面的事情。总是,这样和傅元初单独在一起的画面,蒋京津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放在vlog里面的。
实在不想再洗一遍手,她索性只留相机和支架待在原地,想着到时再下功夫删减这条素材就好。
“蒋京津,还记仇呢?”傅元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谁稀罕跟你记仇。”一样的句式,一样果断的回答,只是想到什么,她的笃定还是不自觉减弱。
那天早上的事情似乎终于摊开一个角落,可以晒开在阳光下来讲,傅元初难得执拗,用轻描淡写地语气,问道:“那你要谁帮?”
要是阿水在这儿,一定要揪住蒋京津的领子大喊,为什么你们俩一个说早上一个在意晚上,到底是有什么狗屁时差不能摊开来讲啊!!!
但此刻没有旁观者,只有两颗同样不确定的、试图试探的心。
“谁知道呢。”蒋京津咬了咬嘴里的软肉,鬼迷心窍一样,选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不过听说徐子尧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网红,说不定更懂摄影……”
傅元初摘了手套,把放好调料的鱼盖上保鲜膜。
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他冷笑一声:“蒋京津,你最好少提这个人的名字。”
“你管我提谁的名字,”蒋京津被他这语气激起反骨,“我想说谁就说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这下倒是肯直直看向他了,倔强地不挪开视线,试图用一个谎言,套出一个她自己也问不出口的问题的答案。
厨房里很传统的砌着灶,那边烧着火,大概是主人家在这边炖着菜。干燥的木柴缝隙里,烧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声。
对峙中,傅元初率先败下阵来,拧着眉道:“蒋京津,你知道的,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语气不好她不舒服,现下语气好了,蒋京津也没觉得多高兴。
恰好饺皮分完,赌气一样的,她用沾着面粉的手关掉摄影机,支架上惨败几道印。
蒋京津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
尤嫌不够,还补充道:“早知道你也来,我就去什刹海溜冰了,跟你在这儿闹个什么劲。”
他们都算是有度量对方想法的能力,只是这种能力在遇上彼此之间不得不面对的关系时,常常也会失灵。
不过这不影响这种能力在大多数时候都准确。
比如现在,蒋京津能触摸到一点点他在意的真相。而傅元初也从她嘟嘟囔囔、不讲理的抱怨中明白过来,她或许,也会有一点点在意他。
“不知道我会来这?那我去哪儿?”傅元初勾唇,依旧看着她,“蒋京津,你不会是怕了吧?”
很直白的挑衅,甚至有不符合傅元初的拙劣。
这招对蒋京津却很管用:“谁知道你去哪儿要陪谁?”
傅元初的激将法,在她这里算得上是屡试不爽。蒋京津翻个白眼,又回到了平时吵架的样子,“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做亏心事,反倒是有些人,现在还在这儿,才是真的没良心吧?”
第36章 哟,你俩这是又和好了?
“刚怎么走那么快?”
在厨房光明正大内涵完傅元初没良心,恰好阿水他们摘菜回来,蒋京津扔下话,也没看傅元初什么反应,脱了围裙就走。
这会儿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面前结冰的湖面,生出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跑就跑了,他还能追出来打我不成。”
阿水被杀气一掠,头皮发紧:“咱们今天是来跨年的,可不兴搞暴力事件啊。”
暴力事件当然不可能,今天是正儿八经的跨年聚会。
冬天天黑的早,张罗着在旁边的装饰树挂上彩灯,那种又过去一年的感叹和即将迎接新年的激动混合在一起,其实谁也没空找谁麻烦。
傅元初自然担起组织烧烤的责任,蒋京津和阿水则被几个朋友拉去一块儿摇骰子玩,一人在一端,谁也不影响谁。
“还好今晚没跟我妈他们一块儿去城里看节目,肯定堵得无聊。”阿水拿了一瓶菠萝啤酒,喝完舒服地喟叹一声,又问蒋京津,“来一罐吗?”
蒋京津连输几把,揉着不痛但有些红的手背,摇摇头:“你喝吧。”
不像她和阿水已经跑了一天不得不卸妆,大部分女生妆容正是越夜越美丽的时候,大家手劲又有大有小,索性把弹脑嘣换成弹手背。
她生理期在月初,这几天都会避免生冷,何况她中药才刚停。
眼看那边炭一烧热,烧烤的香味传来,玩骰子的人立马跑完,热火朝天开始自己动手。
阿水和蒋京津时间没掐好,来之前才在电影院一块儿吃完一桶爆米花,这会儿都还不饿,索性两个人拆了一副扑克牌,玩起火车接龙来。
弱智小游戏好处多,让人能分出心来发散思维。
阿水循着香味望向那边。气温还没降,大概火炉也热,傅元初仍旧穿着厨房里那件黑色毛衣,系一件亚麻色围裙,往那儿一站,肩宽腿长,仿佛不是烧烤摊,而是什么家庭煮夫的cosplay现场。
啧啧两声,阿水肘了下蒋京津:“你别说,确实挺帅,你到底是什么跟这种级别的帅哥做这么多年朋友的?”
乐颠颠赢得摞起一叠牌,她这么一说,蒋京津下意识抬头,就见傅元初走过来。
“小声点,你别乱说,”她赶紧拍拍阿水,用讲悄悄话的姿态,“不做朋友还能做什么。”
肯定句的气音落完,面前多出一个盘子,两列鸡翅泾渭分明,尽头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挺有意思的画面,要是从前,蒋京津一定狠狠拍傅元初马屁又明里暗里调侃。
不过今天,她只是锯嘴葫芦刚开口一样,说不出什么好话:“我们吃过……”
还没等她说完,阿水就赶紧截断:“放这就好了,谢谢谢谢。”
傅元初点点头,好像半点没把蒋京津拒绝的话放在心上,把刷了甜酱的那排放在蒋京津面前,言简意赅:“两种酱,不够那边还有。”
人一走,阿水又拐拐蒋京津,塞过去一双一次性筷子:“喏,甜酱蘸鸡翅也就你爱吃。”
都摆到面前了,不吃白不吃。蒋京津倒了杯可乐:“甜酱多好吃,你吃烧烤不爱蘸甜酱吗?”
“别给我装傻啊,”阿水凑上来八卦,倒是还记得把声音放小,“哟,你们俩这又是和好了?”
蒋京津鼓起半边脸颊又落下,自己也想不通:“算了,我们俩好像也没真吵过。”
能做普通朋友也不容易,那好像做普通朋友也不错。
“装吧你。”阿水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蒋京津的装傻,也理解她装不知道。
但朝夕相处这么久,还是不得不提醒道,“你这样老躲着他也不是个办法,还是那句话,买卖不成仁义在。要是觉得普通朋友太难做,那就找个机会把话说开吧。”
“这不是没找到。”蒋京津叹口气,咬了口鸡翅。
甜口的辣酱,一吃就是傅元初调的。
阿水说的都是她设想过的计划,甚至还有planbcd……
但每次想说什么,那天晚上球场的画面就不断浮现出来。
这么多年,因着他生日是新年第二天,蒋京津和傅元初几乎都是在一起跨年。即使下定决心要逃避,今天下午进来看到他的时候,说完全不开心是假的。
蒋京津以为,如果是荆磊说的那样,今晚那个女孩肯定也会来。
现在面前都是些熟悉的人,预想之中的如释重负却没有出现。
蒋京津又咬一口鸡翅,感觉这几天过的实在玄幻,半点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了。”
*
“老傅,给我把鸡腿烤上。”那边,看傅元初回来,荆磊正忙着吃盘子里的,还不忘记上一轮没吃上的鸡翅。
“自己弄。”傅元初干脆解了围裙,拎了罐啤酒到旁边的牌桌,一副对油烟避之不及的样子。
“得,给蒋京津弄你就不嫌是吧?”荆磊依旧神经大条,随口嫉妒一下他和别人的“友谊”更深,认命地起来自己烤。
倒是有个女孩听见荆磊这么说,好奇八卦道:“京津他俩,在谈恋爱吗?”
旁边的辛苒赶紧辟谣,怕蒋京津待会儿过来会尴尬:“没呢。”
否认归否认,想起今天下午两人的状态,她又不是很确定。
女生也只是随口一问,点点头,又替自己许愿:“希望跨年夜能让我脱单,赐我一个帅哥吧,我愿意吃爱情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