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出自《京都元夕》元好问)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出自《己酉新正》刘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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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一石二鸟
◎有娘在,宝淳就不会怕。◎
天边朝霞四起,美不胜收。
殿外,帝后相对而立,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宝淳……不准出宫去。”晏端紧紧盯着卞持盈,语气不容置喙:“我不会让她出宫的。”
卞持盈双手环胸,平静看着他:“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卞持盈!”晏端低声呵斥:“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若你真为宝淳着想,就听我这一回,不要让她出宫去!”
这话丝毫没有作用,皇后神色寻常,静默不语。
“我不是在混说,我承认,我平日里对宝淳是有些疏忽,但她到底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她的。”晏端眼里布满红血丝,他眉目憔悴,脸色苍白,看来这两天过得不太好。
见卞持盈不为所动,晏端死死拧着眉头,强忍怒气:“你这回一定要听我的,不能擅作主张。”
卞持盈牵了牵唇角:“若我执意要带宝淳出宫呢?你欲如何?”
“你这么就这么执迷不悟!”晏端暴躁喝道:“你从来就是如此!自以为是!你眼里从来没有我,没有我这个丈夫……没有我这个皇帝!”
“陛下到底想说什么?”卞持盈抬头看了看天色,平铺直叙:“快到时辰了,我和宝淳该出发了,不然母后该等急了。”
“你简直……”晏端往后退了一步,他一脸失望地看着卞持盈:“……不可理喻。”
卞持盈抬手勾了勾被风吹乱的发丝,不为所动:“我可以走了吗?宝淳还在等我。”
晏端沉默地往旁边走去,让出路来。
卞持盈提步朝殿门走去,衣袂翻飞,走到殿门时,她回头看着晏端:“为什么宝淳不能出宫?”
若是他足够坦诚……那她可以给他留一条全尸。
晏端垂着头站在暗处:“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
不知过了多久,等晏端再抬头看去时,殿门处空无一人。
晏端站在那儿发了会儿呆,神色有些茫然。
还在明王府的时候,他还是世子、卞持盈还是世子夫人的时候,他们那样期盼宝淳的到来,期盼着她带着他们的爱,降临这个人世间。
他挑灯翻看典籍经书,就想为他和皎皎的孩子取一个最好的名字,宝淳……这名字很好,是他郑重取下的。晏淑陶这个名字也好,这是他们夫妻俩绞尽脑汁为女儿取下的。彼时他很高兴也很期待,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好好爱女儿了。
宝淳降生那一日,他高兴得喜极而泣。
这些年,他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变成冰雪聪明的女童,他虽愧对她,但也希望她好,尤其是……尤其是今日,今日宝淳不能出宫的……
晏端忽然脸色雪白,他一把拽过路过的宫人:“快!快!把皇后拦下!不许她出宫去!”
覃嬷嬷于檐下路过,见状,不冷不热道:“陛下,殿下和公主殿下早就出宫了。”
晏端一脸失神,他慢慢松开拽着宫人的手,眼中忽然淌下泪来,他扯扯嘴角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滑稽不已,他又哭又笑,跌跌撞撞离去了。
郊外皇寺。
“辛苦你们来这一趟了。”宗太后拍了拍卞持盈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在这儿很好,你和皇帝别担心。”
卞持盈:“母后回宫吧,陛下很担心您。”
“我回去做什么?”宗太后苦笑:“一把年纪了,在哪儿都碍眼。”
她眼珠微动,看向皇后旁边乖乖坐着的宝淳,面上浮起一抹慈爱的笑:“宝淳瞧着比之前长高了不少。”
宝淳看着她,嘟嘴:“皇祖母,您什么时候回宫呀?宝淳交了新朋友,还没有跟您介绍介绍呢!她是宝淳最好的朋友!”
“哦?是吗?”宗太后笑呵呵道:“那有机会,我可一定要好好见一见你的这位新朋友。”
她又将目光落在卞持盈脸上:“你们什么时候回宫?”
卞持盈:“陪母后用过午饭后,略坐一会儿,就得回宫了。”
“这么急?”
“傍晚前赶回,兴许还能和陛下一起吃顿饭。”
宗太后眸色深了一些,她点点头:“你和竟山感情好,是我最欣慰的一件事。这么些年,辛苦你了,竟山有时候脑袋转不过弯来,惹你生气,你多担待担待,他素来如此,没有什么坏心的。”
卞持盈微笑:“我知道的,母亲,我和竟山夫妻多年,很多事我都能懂他,不会与他计较的,他如何,我心里是最最清楚的。”
宗太后看着皇后,喟叹一声:“有你,是竟山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卞持盈只是笑笑,没有应下这话。
“那宝淳呢?”一旁的宝淳歪着脑袋问:“宝淳是不是福气呀?”
卞、宗二人都笑了起来,连连称是。
陪宗太后用过午饭后,卞持盈依言略坐了一会儿,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向宗太后辞别回宫。
“皎皎,别急。”宗太后看向宝淳,温和问:“我看宝淳有些困,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宝淳嘟起嘴:“是呀,昨夜和嘉平说了一夜的话呢。”
宗太后:“时辰还早,不如去睡一会子罢。”
宝淳揉了揉眼睛,询问的目光看向卞持盈。
卞持盈摸了摸她脑袋:“那你去睡吧。”
宝淳走后,太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皎皎,你与我老实说,你和竟山,是不是闹矛盾了?”
卞持盈扶着桌角坐下,她沉默片刻后,问:“母后何出此言?”
“你和竟山这么几年了,怎么还是没动静呢?”太后语重心长道:“是时候给宝淳添一个兄弟了。”
皇后:“话虽如此,但孩子的事,还是看天意,有时候缘分未到,也急不得。”
“我看你是在推脱。”太后不知怎的,又叹气:“夫妻之间,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了,不要一直隐忍不发,长此以往,龃龉越长越深,等想要剔除的时候,怕是难了!”
卞持盈扶额,语气幽幽:“母后说的话,我如何不知道呢?只是......只是有的时候,世事不如表面那样简单。”
从宗太后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扶额的手,看不见她的神色。因此,也没能看见她愈发凌厉的面容,与其方才的幽幽语气,大相径庭。
也不知是怎的,或许是宗太后一个人在皇寺待久了,所以好不容易见到卞持盈,轻易没让她走,而是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屋头光照斜移,从纱窗照进来的光愈发温和,这意味着,时辰愈发晚了。
“娘。”宝淳不知道何时醒了,她跨进门来,蹦蹦跳跳地:“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宝淳想嘉平了。”
宗太后故作恼怒:“好呀你,这么久不见皇祖母,也不说多陪陪皇祖母,唉,宝淳现在眼里只有新朋友,没有皇祖母了!”
宝淳鼓鼓腮帮,大声反驳:“才没有呢!宝淳想和皇祖母说话,可是皇祖母只想娘,不想宝淳,宝淳只有去睡觉了!”
宗太后被她这副较真的小模样给逗乐了。
卞持盈朝宝淳招招手,将人揽入怀中,接着看向宗太后,笑着解释道:“宝淳平日里没什么朋友,故而有了这么个新朋友后,这下高兴坏了,在宝淳心里,她的新朋友排第一,我和陛下都要往后稍一稍呢。”
宗太后颔首:“宝淳是该多多结交新朋友。”
太阳西斜,卞持盈携宝淳辞别太后,坐上回宫的马车。
檐下的花吐出骨朵来,带着欣欣向荣的生机。这时却有一只手伸来,掐断了花骨朵,狠辣地制止了这片生机。
看着指尖的花苞,宗太后眉目逐渐转冷。
衣裙微动,鲜妍的花苞掉在地上,沾上泥灰,悄然变得残败。
帘外马蹄声起起落落,帘子垂下的流苏也一晃一晃的。
卞持盈搂着宝淳,摸了摸她柔软雪白的脸颊,柔声问:“怕不怕?”
宝淳摇头,她依赖地靠在卞持盈怀中,软着嗓子撒娇:“有娘在,宝淳就不会怕。”
卞持盈眼中怜惜更深,她握着宝淳的手,又问:“方才娘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记得了吗?”
宝淳:“记得。”
“如果受伤了怎么办?”卞持盈看着女儿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心头有些发闷。
宝淳仰头亲了亲她脸颊,笑嘻嘻道:“受伤了会很痛,宝淳就会哭。”
“虽然受伤了,但是会好起来的,伤口会结痂,痂会慢慢掉落,然后就什么痕迹都没有啦!”宝淳将脸埋进母亲胸膛,声音闷闷的,但却昂扬轻快:“娘,嘉平说宝淳不是一般的孩子,宝淳会很勇敢的,宝淳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