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但就是这样的随口一提,她却记在了心里。
林疏昀一言不发地拿起筷子,面条入口即难以下咽,蛋也没有放盐,平常要是吃到这样的东西,他不会再吃第二口,可当下不知为何,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饥饿,却一口又一口,把一整碗都吃完了。
莫祈君大喜过望,忍不住遐想自己的手艺:“味道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道:“难吃。”
“难吃你吃得这么干净!”
“顺便。”
莫祈君无言以对,又把鲜花饼推到他面前:“好吧,那你尝尝这个呢?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
虽然林疏昀没有说话,但可能确实饿了,所以才有求必应地吃起了想鲜花饼。
莫祈君这么思索着,看他舒展的眉头,想来一定是十分满意,便道:“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做些。”
他倒是开始习惯良好了,食不言寝不语,等所有的吃完,忽问:“你的生辰在何时?”
莫祈君一愣,见他直直的目光,眨眨眼道:“我是个孤儿,根本不知具体生辰何时,后来人为选了一天,今年已经过去了。”
“既然是没有依据的个人选择,为何要年年都遵守相同规则。”林疏昀道,“你说已经过去了,可是这段时间来并未庆祝。
牛头不对马嘴的两句话让莫祈君不甚理解地瞧着他。
他也秉持一贯的不解释作风,用深棕的盯住她:“不犯困就起来,跟我去个地方。”
清晏居附近的小坡莫祈君爬过,但后山她却不曾去住,一来嫌远,二来是总感觉危险,再有就是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后便匆匆离开,根本没有时间。
枝叶在脚底下发出一声声脆响,莫祈君不认识路,感觉每一个地方都是互通的,紧跟在林疏昀身后不敢落下,数着踩了多少个步子,终于在算到三百二十七下的时候,嗅到了一阵芬芳。
抬眼望去,月光下清一色的黯淡,林疏昀将准备好的一小只麻袋打开,放出了里头百来只萤火虫,转眼照亮了面前姹紫嫣红的一大片鲜花。
美景突生,莫祈君捂住了嘴,目不转睛地感叹道:“群芳开月下,也太美了吧”
“此处正好是能见光又能采雨的绝佳宝地,花朵多种多样,大都在夜间开放,几乎都是山下环境所养不出来的。”她的反应林疏昀尽收眼底,”只不过里的花也就只有观赏一种作用性,毒性药性未知,入不了药,而单纯为了赏花的也不会大费周章半夜跑这么远,故而无人采摘,得以生长这么好。”
莫祈君忍不住再靠近了些,那些香味更加浓郁,盈满鼻腔。
也许她是傀人的缘故,萤火虫也并不会因为她进入范围而散开,反倒到纷纷靠近她,衬得她肤色更白,眸光更亮,配着洒落的月辉,宛若沐在光芒中。
她笑容盈盈,眼睛亮如星河:“谢谢你林翊,带我到儿来,只是明明是你的生辰,怎么反倒成哄我开心了?”
“别多想。”林疏昀淡声道,“院中的金桂一时半会儿开不了,我不过正好想来看看花罢了。”
他刻意偏离了些许视线,没有与她完全对望,但眸中的光芒却十分柔和:“我说了,既然是你的选择,那就不必循规守矩,生辰自然是与平常不同的日子才算,今夜这般,为何不能当作是庆贺你这一年没有过上的生辰?”
莫祈君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心口的至火之物似乎在砰砰地撞起胸腔来,她收敛了表情,来到林疏昀身前,问:“你过去的生辰都会做些什么?”
“骑射,投壶,赏荷,赴宴。”
简洁几个词语括了他精彩纷呈的过往。
莫祈君虽对他怕的身份一知半解,但依据他帕的言行举止,已经能够多完整地拼凑出来,那大概是一个身份尊贵,家庭美满的少年郎吧。
生活的急转直下将他身上的缺点无限放大,晓离,冷漠,习惯用假面伪装真心,其实不过他自我保护的手段。
碧瞳一转,她双手背到身后,踮起脚,歪着头道:“林翊,你既然说今夜在帮我庆贺生辰,那是不是我能够提要求呢?”
嗅到一丝鬼脑筋的味道,林疏昀微微屏了眉:“你想做什么?”
“你教我唱歌好不好?”她言笑晏晏,“就是你之前给我唱过两三次的那首歌,我觉得特别好听。”
这并不是个困难的要求,林疏昀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说起歌曲的由来:“家族中人时常要和死人打交道,安魂调虽不是神乎其神,配合秘书,却也足以让一切稳定。”
“安魂调”
怪不得曲调中蕴含一种使人身心平静下来的力量。
“那你是
想说,家族内部的歌曲,外人不可以学?”
“有时候真不懂你的理解能力在哪。”林疏昀露出一个无语的眼色,“一个曲调而已,能有什么内部外部之分。”
“你是同意教我了?”
“学不学的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那是当然咯。”
第73章 始于利用而莫祈君的冷静在看清那张脸……
世间万物,自有其行,天圆地方,人世繁华,阴阳两仪遵道恒长,无谓该与不该。
规律存在即必须,既然要逆天而行,该承担的的就逃不过。
莫祈君想来她多半是得意忘形的老毛病又犯了,闭眼之前还在想着最后一样东西放入体内之后的美好生活,睁眼后却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
心下一惊,想难道是祝昌的人又找来了?可他都下狱了,如何还能分身乏术?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
脑中一团糟,又清楚知道知道大惊小怪没有用。
她冷静地平复心绪,打量一番周围,仅有的一盏灯光昏暗,密不透风连窗户都不曾有,布局反倒像先前那几处地下密室般。
她试图动了动,发现绳子虽然紧,但是刻意避开了裸露的皮肤,不会导致磨破皮,她觉得有些怪怪的,还准备试试能不能靠蛮力挣脱,正当此时,从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而莫祈君的冷静在看清那张脸之后出现了崩裂。
“林翊?”
她的声音带着完全的不敢相信,甚至在看清对方面无表情的神色下,还要自欺欺人地问一句,“你是来救我的?”
对方并不回答,他只是当着莫祈君的面,把黑色的地方全部点亮——
红布之下,竟是数量繁多到数不过来的傀人,正死气沉沉又鬼气森森地看着她!
莫祈君受惊到失了声,林疏昀视若无睹,缓缓道:“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没有回答。
他惨然一笑,自顾自说着:“我的故事比你想象中还要残忍。”
那一年他不过十余岁,白日里什么风声都没有的府邸一如既住,世事如常。
可夜幕并不是一天的结束,而是黑暗的开端,它毫不留情带来了绝望的屠戮。
林疏昀亲眼看见那群人涌入府内,拿着大刀长剑,一刀一剑穿透了一个又一个身体,府上待他好的人,府上与他有交集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下。
血腥却不仅限于此。
那群人听从皇帝的旨意,高喊着必须把秘术师的头割下,以防这群妖崇要使出什么起死回生的本事。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父亲与母亲。
那样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林疏昀气血翻涌,被人死死地压制在暗处才没有动弹半分,他无声地亲眼看着母亲人头落地,打了几个转又滚到他的面前。
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只刺下无光无神,空洞地和他对视上了。
那一幕在林疏昀往后好长一段人生中无时无刻不困扰着他,夜晚的梦中躲不开,就连晨时都会看见,每一次见到都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悲哀。
他知道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方诒世,他痛恨而痛苦,他要方诒世血债血偿,用方诒世的人头祭奠所有死去之人。
这种名为仇恨的东西在心里生根发芽,他本来在世上唯一的执念就是复仇,哪怕至到最后要和对方同归于尽也无悔。
他只不过没想到中途会出现变数。
还是他自找的。
到最后他不知是理性还是其他的什么在主导,将至土之物放入后,动手将她邦了起来。
听了他的故事,莫祈君没有多问别的,她说:“这一整个室内的傀人,都是你要用我唤醒的吗?”
“是。”
“你告诉我需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为什么要把我起来?”这时她的眸光还是温柔的,单纯在问询,却让林疏昀手握得更紧,连带声音也紧绷:“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一切都会结束,我会为你包扎好,不会留下伤疤。”
“你不敢和我说实话,你也觉得这是错的?”莫祈君如何七窍玲珑,当即清了个七八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对我说实话?”
林疏昀依然逃避问题:“知道真相又如何,最后的结果改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