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周侪又问:“什么时候换座。”
“你们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就换。”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用成绩排,从一到尾,挨个挨个选自己想要的位置,都随学生自己的心意,要是想坐更好的位置,就只能努力提高排名。
“不是已经出几天了吗。”周侪略有遗憾,“就是光荣榜上的照片还没换。”
“这不是在忙校庆,本来打算周末来了就换。”田晓军一个回过头,瞧他一眼后转说:“光荣榜换不换有你事吗,你先把违纪单上的名字消几个吧。”
一个光荣榜,一个违纪单,所以她说不一样,周侪极轻地眨了下眼,手松松握拳,答应得挺爽快,“好。”
在他走后,田晓军喝了口茶水缓缓,仍是不敢相信地喃喃。
“遭雷劈了?”
“还是穿书?”
“难道是重生了……”
“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尽看些稀奇古怪的书,把我都给带歪了……”
抽屉里仍码着几瓶牛奶,周侪抬脚勾了椅子坐下,顺手拿了瓶拆开,桌上正是那张复印过的月考数学卷。
他眼睛往卷面上瞧,她字怎么这么好看,比抹布还臭的大题题目她怎么这么有耐心看完……
而此时的邹璥埗,正在独自愤愤,他冰冷地往右看了眼,再冰冷地转回头,一句话不吭,只是很不矜持地瞪了他桌子一脚。
“毛病。”周侪桌上的卷子歪了歪,笔在上面画了条墨迹。
“我毛病?”邹璥埗耳朵好得很,眼睛又老是不受控制地往人那边瞟,急赤白脸地说:“刚你们说的话,我听得不能再清楚!”
周侪对此的回应是,“呵。”
“呵?”邹璥埗睁大了眼,瞪得好比枉死的青蛙,手往自己脸上指,“咱俩十几年的关系了,十几年,什么概念,要是活得短点都有个半辈子!”
“你个有了女神忘了爹的……”
“邹璥埗!”田晓军刚从后门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周侪在低着头专心地看卷子,他则是上赶着打扰人,嘴皮子搭吧搭吧直转。
“上课铃响了没听到?还在那说话。”田晓军严肃着一张脸,站在后门。
邹璥埗:“……”
田晓军径直往讲台上走,“晚自习得被校庆占着,这节课我们接着讲卷子,争取讲完。”
教室里瞬间响起些掏卷子的纸张翻页声。
过了第一节课,最困的时间段过去后,这节课还算顺利,没多少人睡觉,但周侪仍是听得昏昏欲睡,田老的声音堪比催眠大师。
“动圆p与圆m外切,并且与圆n内切,圆心的轨迹为曲线c,求c的方程。”田晓军往台下看,准备挑个倒霉蛋,“这一题啊,刚才讲过一道类似的,看有没有没听讲的。”
听到这话,不管是会的还是不会的,都纷纷低下了头,心中默念。
别点我别点我别点我……
“周侪。”田晓军意有所指,“看看你的表现,能不能解出来。”
任谁都知道他成绩倒一,上课从不听讲,还是批评单上的常驻将军,不管哪个老师都不会自讨没趣,有关解题的问题从不点他名,这次是怎么了。
班上的人就好比受到逗猫棒指引的猫,转头地出奇一致,眼里写什么的都有。
“……”周侪站起身,没有遮掩地就对上了闻旅的目光,他转看手上的卷子,一时有点心虚。
他虽然是在听吧,但那知识就好比流沙,美丽却无痕,汇聚又消逝,一粒都没留下。
不管是谁,现在都盯紧了他,猜想着他能蹦出个什么话,邹璥埗憋笑快憋出了内伤,低着头小声逼逼,“你不挺会学习的吗哈哈哈哈……”
一片空白中,周侪盯了卷子几秒,却峰回路转,照着上面的草稿就念,“pm加pn等于r加r1加r2减r,r1加r2等于4,c的方程就是……四分之x的平方加三分之y的平方等于一。”
田晓军:“?”
怎么回事,他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听课,知不知道是哪题,怎么还真解出来了,他迟疑了会。
“这个,这个吧,结果是对的啊,中间的过程也差不多,其中一步是这样的,但你能不能解详细点,这样解题是没分的。”
这步骤跟她卷子上写的草稿一模一样,连她图方便省去的绝对值都是,闻旅往右边微微歪了歪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周侪下一秒就说,“详细不了。”
田晓军就不明白了,“为什么。”
“卷上只写了这两个。”他理不直气也壮,“没多的。”
“……”
田晓军瞅他一眼,“你也复印别人的?”
“年级第一的。”周侪笑了下。
教室里瞬间响起些起哄声,尤其是经常和他一起打球的搭子。
“哦呦哟哟……”
“又没问他拿谁的,自己憋不住事。”
“我也想用年级第一的卷子!”
“我就知道侪哥他对校花有意思,靠都弃暗投明了开始搞学习了。”
“他眼睛都快黏校花身上了,指定是有戏!”
……
就连李斯祐都撞了撞她胳膊,小声说:“你俩怎么回事,他又开始喜欢你了?”
闻旅:“……”
“……没有。”她把桌子都盯出了个花。
因着讨论的声音都比较小,田晓军没怎么听到,只知道班上的人看着都挺高兴,他说:“都想用年级第一的卷子?”
“是——”
“想用!”
“诶哟我老想了!”
“就是看不到啊!”
有几个胆子大的当即喊出声,周侪往她的背影看,满含笑意。
看到他们都如此崇拜年级第一的模样,田晓军欣慰笑笑,“都不错啊,多向闻旅学习,不管是解题过程还是卷面,大题的每一步都要写清楚。”
“行了,坐下吧,这题我再讲一遍……”
第二节课下,学校取消了课间操,休息时间足足有二十五分钟,大部分人都跑去小卖部买东西去了,只是喇叭里仍然响着那扰人的跑操声。
闻旅起身准备去后面接水,她刻意从前排绕了个大圈,却还是没躲过他。
“躲着我。”他就站在她身前,将她的视线挡得紧紧的,除了他就再无别人。
闻旅握紧了杯子,否认,“没有。”
“几步路就到。”周侪往前比划了一下,笑着说:“非得绕这么大个圈,散步呢。”
“……”闻旅尴尬地说,“散步,散步对身体好。”
周侪听得直笑,点了她脑袋一下,忍不住说:“你怎么这么好玩呢。”
又动手动脚,闻旅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学着他那天的样子说:“挡路了。”
有些人呢,之所以能靠传言和行为被众人避之不及,不敢招惹,当然是因为有一定的资本与形象。
而她呢,活脱脱一气急的软兔子,学着恶霸的模样只会逗人笑。
“生气了?”周侪眼睛弯成了月牙,挡住她要走的路。
她说:“让开。”
周侪点点她脑袋,“偷听人说话呢。”
明明是他自己,闻旅便说:“你声音那么大,想不听到都难。”
“那时,在想什么。”
“在想……”闻旅一时胆大,脱口而出,“她眼光这么差呢。”
对面没吭声,她又立刻后悔,完了完了,不会打我吧,不是都说他阴晴不定吗,得罪他了怎么办……
等了约莫五秒钟,她试探地抬高头偷看他。
却只能对上他含冤的眼神,周侪说:“我怎么了,夸我的人从这排队,光点名都能喊个几天几夜。”
“……哦。”闻旅转过头,小声吐槽,“当你排长呢,还点小兵。”
周侪是真没听清,“什么?”
她用气音说的,除非他有顺风耳,闻旅眨巴眨巴眼,有点忍不住笑,眸子中却暴露了完全,“你到底有没有事,我要回座了。”
“有事。”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谁又在乎呢,逗她开心最重要。
“什么?”
“教我解题。”
“?”
“这道。”周侪便拉她坐下,就在他的椅子,手指了指卷子上的圆。
闻旅被拉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不是她自己的座位,先看到了他指的题目,可不就是上节课老师点他起来的那道,便问:“你又没听讲?”
“听了。”他坐到他同桌,也就是邹璥埗的位置,下巴抵着手心,“就是我脑子里面天生就比别人多一个窗。”
闻旅:“……”
直接说自己没听懂不就行了,闻旅准备拿笔,才注意到,这不是她的位置,她如坐针毡,准备起身,“回我那去讲,我那有草稿和笔。”
却在话音刚落时,就被他的动作晃了眼,他快速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又顺手撕了页曾经的某张卷子,“反正都是空白的,凑活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