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嘶。”
沈时闻硬生生压下痛呼声,龇牙咧嘴地倒吸好几口凉气,在对上人那幽怨的小眼神后,忍俊不禁道:“宝贝,她们当初那么叫,都是在学你啊。”
虽说宋知昭很不想承认,但是曾经年少时期,他确实很爱管沈时闻叫‘闻哥’,人这么说其实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过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心里也酸得厉害:“真的吗?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女人缘很好呢。”
“哪有!怎么可能!都是老婆你的错觉!”
沈时闻说得格外坚定,坚信到宋知昭的那股醋意莫名其妙消散了大半。
其实面对突然醋意横生的宋知昭,沈时闻是乐到险些合不拢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癖好,就是喜欢看自家男朋友为他吃醋的样子,虽然代价是会被轻飘飘的揍上几拳。
在展馆外的这场吃醋风波,不过是一场简单的小插曲。大该又等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场画展的大门就正式开启了。
走进画廊,漫步进艺术的殿堂,踏入进这场视觉盛宴当中,感受着色彩谱写的诗章,聆听笔与纸融合后的乐章。
同其他参展客人一样,宋知昭放缓脚步,细细观赏着每一幅画。
他不得不承认,贺云景相较于几年前,画技确实进步了太多。而他也心知肚明,这每一幅堪称佳作的背后,必然离不开付言诚老先生的指点。
若贺云景只是他的师弟,他们之间并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他或许会发自内心的对这些画作大加赞赏。可很多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日,至今仍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散,难免让他有些心中五味杂陈。
昔日旧友有今日的辉煌,这确实是一件幸事。可那个人却偏偏做过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这让谁能够轻易释怀呢?
就在他跟沈时闻刚进场不到十分钟后,一个工作人员便走到他们身边,恭敬地开口道:“您好,请问您就是宋老师吧?有人特意吩咐过我,在遇到您之后,带您和您身边的这位朋友去贵宾区域。”
他这番动静不小,引来不少旁人的目光。他们纷纷猜测着宋知昭的身份,以为他是什么年轻的大人物。
不过这场在市中心举行的画展自然也前来了很多圈内人,他们迅速认出了宋知昭的身份,知道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美术天才,是这些年里横空出世、且名声越来越响的新生代画家。
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宋知昭置若罔闻,他依旧站在原地,声音清冷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贺云景吗?”
工作人员见他态度冷漠,明显怔愣了一下,犹豫再三后,才微微点了下头:“是的,就是贺老师让我来找您的。他说他知道您今日一定会来,所以有些话想跟您当面说。”
宋知昭倒是挺好奇贺云景时至今日还能跟他说些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道歉,那他大可以一走了之。
毕竟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注定无法再挽回,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根本无法抚平内心深处受到过的伤害。
可他也觉得贺云景不是那种幼稚的人,如果人只是单纯的想跟他道句歉,又何必等到今日呢?这等重要的场合,不怕他一起之下,掀翻了整个展览场吗?
沈时闻见宋知昭迟迟不予回应,以为人是不想见贺云景那个混蛋才犹豫良久,心里顿时急得不行。
宋知昭或许不想见,可是他想见啊!他已经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家伙如今会以一个怎样的姿态来见到他们,那场景,只要稍加想想就觉得有趣至极!
他连忙轻拽了下宋知昭的衣角,满怀期待地说道:“去吧阿昭,既然他这么想见你,那就给他这个机会吧。”
宋知昭无奈一笑,他哪能不知沈时闻心里想着什么?不过他现在心里还对贺云景有着些许恨意,总觉得相见不如不见。
但在稍加迟疑后,他还是选择了顺从沈时闻的意愿。
他点了点头,对那位工作人员说道:“我明白了,麻烦你给我们带路吧。”
第50章
穿过那条画廊,在到达贵宾区域前,宋知昭和沈时闻看到了一个明显精心打造出来的玻璃展柜。
而在那展柜之中赫然摆放着的,正是宋知昭当时交给付言诚老先生的那几幅、想要赠与贺云景解燃眉之急的画作。只是他们没想到,贺云景不仅将它们单独陈列出来,还在下方标注了一行‘挚友相赠’。
看到‘挚友’这两个大字,宋知昭内心别提有多复杂了。
他何尝不知,这是贺云景在无声的向他表达真挚歉意,也是在试图修复他们已然破碎的关系。
可是他们之间已然发生过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了,想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般继续做回朋友,这又谈何容易呢?
“不是吧?贺云景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沈时闻也同样不明所以,他低声嘟哝着,眉眼间浮现出一抹不解与疑惑。
“谁知道了?”宋知昭伸手抚摸着玻璃展柜,神色凝重地盯着柜中那几幅画,“我让老师把这些画给他,是想让他替补掉被损坏的那几幅。也许是他会错了意,以为我只是暂时借给他的吧?”
“不是的知昭。”
沈时闻和宋知昭听到这熟悉的嗓音,纷纷转过头来,果然看到了贺云景的身影。
人此时正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将近一个月未见,贺云景似乎颓然了不少,虽说在这等公众场合人仍是西装革履的,可面容上的憔悴却根本遮掩不住。
贺云景想要上前距离他们更进一步,却在刚要迈开脚步时迟疑了片刻。
他知道宋知昭肯定还在心里怨恨着他,只是人前两天会在暗中相助,今日还会赏脸到场,难免让他猜不透人内心所想。
在稍微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选择了站在原地,隔着不过两三米的距离,缓缓开口道:“知昭,我都听老师说了,你是特意去了一趟老师家里,将这几幅画亲手交给了他。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度过这次难关。”
听到这些话后,沈时闻瞬间警惕起来,他眯起眼眸打量着贺云景,时刻做好了给人一拳打跑的准备。
倒是宋知昭在这时轻笑一声,侧过身去故作释然地悠悠开口:
“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把人生中的第一次画展搞砸了。到时候如若被众人评头论足,保不齐会毁了老师多年来的好名声。”
“没办法啊,谁让老师已经认了你这个学生呢?而你又偏偏不争气,被仇家给算计了。所以,我也就只好看在你我同门一场的份上,略微尽些绵薄之力了。”
贺云景低头苦笑了一下,他胸口似是被巨石堵塞,喉间也苦涩得难以蹦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就算宋知昭不明言,贺云景也能猜到个大概。
只是时至今日,他仍想对自己曾经奢求过的感情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宋知昭能够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贺云景不言,宋知昭也不语,沈时闻更是做起了一个称职的旁观者,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缄默。
就这样僵持良久后,气氛都开始变得凝固,贺云景才合上眼眸,声音极轻地道了一句:“师兄,对不起。”
这一句师兄把宋知昭当场叫到错愕。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贺云景,以为人又要搞什么新把戏,可在看到人垂着头,一副忏悔的模样后,就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他轻轻拽了下沈时闻的衣角,向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压低声音询问道:“不是,他这是搞哪出啊?他怎么还开始叫我师兄了啊?”
沈时闻此时的面色也不太自然,连嘴角都不经意间抽搐了一下。他冷哼一声,在宋知昭耳畔低语:“我怎么知道?我就感觉他这声师兄叫起来茶里茶气的。我现在严重怀疑,他是想让你心软,然后就此原谅他。”
贺云景的这一系列操作,直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逼得宋知昭足足迷茫了三分钟。
眼见着已经有参展游客朝这里走来,贺云景只得向旁侧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示意人先退下。而后,他向贵宾室指了一下,望着宋知昭说道:“师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俩先跟我进来吧。”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间贵宾室,徒留宋知昭和沈时闻站在那玻璃展柜前面面相觑。
“你这位好师弟,不会是又要坑你吧?”沈时闻看着人离开的背影,阴阳怪气地说道。
宋知昭也同样摸不着头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盼我点好吧。先进去听听他要跟我说什么,我总觉得,他要说的事情,跟马骁旭脱不了关系。”
沈时闻对于人口中的这个‘马骁旭’可并不觉得陌生,毕竟那日从老师家回来后,宋知昭就跟他详细讲述了付老先生的那件陈年旧事。
他也同样认为,如今肯定又是这马氏父子在背地里搞鬼,想要再吃一次当年吃过的亏。
等他们丢掉所有顾虑,走进那个房间时,贺云景已经静坐在了沙发上。他神色凝重,偏头望着窗外冬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