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沈时闻立马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下一口润了润嗓子,方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亦然哥?你刚才怎么急成那个样子?”
郝亦然深吸口气,近乎夸张地说道:“大事,天大的事!贺云景不知道拖了哪门子的关系,要在市中心的展馆中心里开办画展了,而且时间就定在了下周六!”
“他是有什么大病吗?”沈时闻一拍茶几,不悦地蹙起眉,“阿昭这两天刚放出去明天春天要办画展的消息,他就也突然间张罗上了。怎么,是下定决心要跟阿昭争上一争了?”
“他有什么好跟知昭争的?”郝亦然近乎把‘不屑’写在了脸上,不加掩饰地鄙夷道:“就他那个人品,简直令人发指。知昭是他多年的好友,他都能暗地里使坏,毁了知昭的画。就这样的人,注定会众叛亲离、一事无成的。”
“就是啊,你说得可太对了。”沈时闻朝他竖起大拇指,对人这番话予以赞成,“要我说,无论他拖了哪层关系,依附上哪个大人物,最终都会被看破那张虚伪的嘴脸,然后将他一脚踹飞!”
“说得好啊!我可太同意你说的这句话了!”郝亦然频频点头,无名怒火迅速涌上他的心头。
就在这俩人统一战线,准备将贺云景痛骂一顿时,宋知昭忽而冷笑一声。
“他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要跟我撕破脸吗?”宋知昭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目光,唇边也勾起一抹讽刺笑容,“想必是因为我最近突然间有了些名气,让他又心里不舒坦了吧。只是就凭他一己之力,也想取代我在圈内的地位,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要不是前段时沈时闻去贺云景家中‘寻仇’的那一趟,宋知昭恐怕至今都会被蒙在骨子里——原来他的这位好‘师弟’,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毁掉后取而代之。
在听沈时闻说出这件事后,宋知昭这是愤懑了好一阵子,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将此事隐瞒,并没有告诉老师。
主要是因为付言诚老先生如今年事已高,这种事情无需再告诉老人家,以免让人白白忧心。
听到宋知昭这样霸气十足的话语,沈时闻与郝亦然皆是一愣,随后纷纷为他的气势鼓掌叫好。
沈时闻最为夸张,恨不得站到沙发上为人挥旗呐喊。
主要是从小长这么大,他都没见过宋知昭这副模样。他也是打从心底知道,宋知昭和贺云景的梁子算是彻底的结下了。
所以,这对沈时闻而言,肯定是件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想到这里,沈时闻嘴角都乐得合不拢了,他不由抬高嗓音道:“阿昭说得好!贺云景那狗东西就是在做梦而已,我希望他的画展根本无法举办成功!”
“好恶毒的诅咒!”郝亦然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伪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但是很快他又露出一抹狡黠笑意,“不过这个诅咒我喜欢,我是真的挺希望他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沈时闻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在第二日成真了。
次日清晨,宋知昭从被窝中醒出来,刚想跟沈时闻来个早安吻,就意外接到了付言诚老先生的来电。
他几乎是瞬间将沈时闻的脑袋扒拉到旁侧,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后恭敬地叫了一声:“老师。”
付言诚老先生在电话那头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语气沉重地说道:“知昭啊,你这几天有空就回家一趟吧,有件事,老师想跟你说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老师?”宋知昭捏攥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心也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焦急问道:“您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我,你先别担心。”付言诚老先生连忙否认,犹豫再三后才缓缓说道:“是云景那孩子出了点意外。他最近不是要办画展嘛,但是却识人不清,被人给骗了,现在有好几幅画都被损坏了。眼看着下周六就要开展了,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宋知昭听到这些话后,那颗心慢慢沉落了下去,久久没有开口。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感在他心底汹涌翻滚,直达他的喉间,堵塞住他的言语。
他走到窗边,拉开那条深色窗帘,冬日的阳光洒入室内,却无法让他舒适半分。他甚至怀疑,他敬重了多年的老师,也开始在无形间偏袒向贺云景了。
宋知昭其实不得不承认,贺云景为人处世的能力确实很‘强’,油嘴滑舌、见风使舵,这都是人惯用的计俩。
他还想起之前在中秋过后的那天,付言诚老先生还说过,他们是师兄弟,理应互帮互助。
想到这里,他唇边勉强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扭头望着窗外。
缄默了许久,他才微动下唇瓣,声音平淡到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所以老师,您是……想让我帮他吗?”
第45章
付言诚老先生在电话那头明显一愣,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宋知昭话中有明显的委屈之意。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和蔼道:“傻孩子,你在想什么啊?老师想说的是,你可别跟他一样交友不慎,到头来也身陷险境。你如今大了,老师不能再时刻跟在你身边,所以你走的每一步,都一定要格外的谨慎、小心。”
这番谆谆教诲流淌进宋知昭的耳畔,让他那颗原本跌落进谷底的心再度跳跃。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也重现光亮,方才失落的情绪就这样一扫而空了。
他就知道,老师不可能偏袒外人,也不会强迫他做不情愿的事情。老师打来的这通电话,只是为了告诉他要谨慎身边之人,断然不能轻信于旁人。
但宋知昭终究还是没有告诉付言诚老先生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件事情,毕竟被所谓的同门师弟毁了画这种事,说出来也只会让他们的老师徒增伤心罢了。
“知道了老师,您放心吧。那种吃亏的事情,肯定不会在我身上再次发生了。”
宋知昭笑得眉眼弯起,他看着窗外渐升的朝阳,忽而觉得这所谓的隆冬也没有那般寒冷。
“你可别光嘴上说知道。”付言诚老先生在电话那头无奈地叮嘱着,“你最近有空可得赶紧回来一趟,你师娘课说了,这许久没见到你,她都想你了!”
宋知昭伸手卷着窗帘边角,连忙点头应道:“知道啦老师,其实您不说,我也是打算这两日就回去看您和师娘的。这样吧,等明儿一早,我就立马过去!”
“你小子是为了回来看我和你师娘的?我看你是想念你师娘的厨艺了吧!”付言诚老先生佯装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明日来了,就只能吃我做的饭!”
“别啊老师!”宋知昭撇着嘴,不大高兴地嘟哝道:“我还打算带个人回去呢,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付言诚老先生自是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听进了耳朵里,当即在电话那头瞪圆了眼拍桌道:“好小子,真是惯到你了!除非你带着我的徒媳妇回来,否则,就只能吃我做的那玩意!”
说完,他不待宋知昭再反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宋知昭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摇头笑得无奈,他转过身来,跟尚且赖在被窝里、正满脸疑惑看着他的沈时闻四目相对。
他坐在床边,故作随意地说道:“明天早上,你跟我去趟老师家吧。”
“啊?”沈时闻先是迷茫了一瞬,又点了点头,“好啊,这次回去需要给老师带点什么吗?我一会儿去买。”
“什么也不用买”宋知昭拉着他的手,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老师说了,这回让我带着他的徒媳妇回去。所以,我就带你回去就好咯。”
沈时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愣地望着宋知昭,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随后,他迅速琢磨出来人这番话暗藏的含义,再难掩心中的喜悦与感动。
他猛然探身,将头埋进宋知昭怀中,眼尾被感动得直泛红,险些表演个猛男落泪。
宋知昭伸手摩挲着人后脖颈,忍不住调侃一句:“老婆,你这是干嘛呀?你不会,是感动到哭出来了吧?”
沈时闻偷偷揩拭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理直气壮地闷声道:“那咋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在老婆怀里除外!”
宋知昭被他这番歪理和谬论逗得笑出了声,他没再多言,只是静静地抱着沈时闻,享受这晨起之际的片刻安逸时光。
而就在当天下午,关于贺云景画展开办在即,不仅被业内同行欺骗,还有好几副画都被损坏的消息在美术界内流传开来。
不过瞬息之间,他就沦为了整个圈内的笑柄。
有人嘲笑他自以为少年得志,仗着跟付老先生那点再寻常不过的师生关系,就妄图在偌大的圈中‘独闯’出一片天地。可他却不看看,一个毫无过人之处的后生,有什么资格站在所谓的顶峰之上?
还有人讽刺他识人不清,活该落得个这样的地步,以为遇到了能够让他一鸣惊人的靠山,实际上被骗得近乎人画两空。他也不仔细想想,天上哪能真掉下来这么好的一块馅饼,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