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宋知昭被人这句话问得开始头痛,他抬掌揉了下自己眉心,无奈道:“你何必明知故问,有些问题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贺云景闻言没再多言,他低垂着眼眸,掩盖掉眼底深深的自嘲,就连唇边勉强维持的笑容都带着浓郁的苦涩。
他想,人世间最大的心痛莫过于此,听着心爱之人三番五次拒绝自己,最后甚至已经带有了不耐烦的情绪。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时常想再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甚至还总是自欺欺人地告诫自己: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他明明上次在付老先生家楼下时,就已经决定好了跟人就此恩断义绝,以后只做敌人。可当他今天路过知音画室时,就会情不自禁地走进来,并且在进屋看到宋知昭的那一刻起,那双深邃眼眸里就不由自主地蕴藏了几分深情。
很难放下,喜欢了将近十年的人真的很难轻易放下,更何况还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喜欢上的人。
见贺云景许久没再说话,宋知昭也不想多留他了。
毕竟眼看着这时间也不早了,他老婆就快要来了,到时候如若让他们二人撞了面,沈时闻保不齐又要开始吃醋。
“你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先走吧。”他下了逐客令,“我男朋友要来接我去约会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贺云景攥紧的拳头颤抖得更厉害了。
——沈时闻,又是沈时闻。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他们的相遇早上个十几年吗?
贺云景喉间艰难地滑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嗓音沙哑且干涩:“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提沈时闻那家伙来气我?”
宋知昭狐疑地看他一眼,不以为然道:“他本来就是我男朋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怎么就是故意的了?”
说完,他就走到画架旁,继续勾勒起那幅完成了大半的画。
而贺云景则站在画室里望着他的背影,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幅画上,深深地望了一眼后,转身悄然离开了。
第34章
贺云景走后,宋知昭其实也没了继续作画的心思。他将原本就整洁的画室又重新整理了一番,心绪早就飞出了九霄云外。
他不由想起当年初中时的那段光阴,那时他与贺云景只是纯粹的友谊,尚且未掺杂这些复杂的情感。
只是时光荏苒,他们终会长大成人,也在曾经那条彼此相伴的路上渐行渐远。
宋知昭常想,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会得到,也会失去。
也许终有一天,他跟贺云景会彻底站在对立面,从曾经的挚友,变成最后的敌人。
只是在那一日来临之时,他或许还会想起当年初中时,在那个食堂里,为他挺身而出的少年人。
宋知昭合上眼眸,轻声叹了口气。
在他的这声叹气里,有无奈、有惋惜,也有深深的遗憾。
临近下午五点,沈时闻才匆匆赶到知音画室。
他刚进门就看到宋知昭对着那幅尚未完成的画发呆,原本以为人是失了灵感,在那里对画发愁。可当他走进屋内后,立马嗅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陌生的、令他厌烦的男士香水味。
这香水的主人是谁,沈时闻不用动脑都能猜出来。除了那个每次前来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把自己捯饬成明星的贺云景,还有谁能这么无聊?
他当即醋意大起,翻了个白眼走到宋知昭身旁,没好气地伸手捅他一下:“宋知昭,你在这对着画想谁呢?连我来了都没发现。”
宋知昭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回过神来,他刚想起身就被沈时闻反手摁了回去。
“你老实交代。”沈时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不悦,“是不是那个玫瑰哥刚才又来了?他有没有趁人之危?”
“什么玫瑰哥?”宋知昭一脸茫然,明显不知他所云。
沈时闻以为他在装傻充愣,憋着那股气,屈指照人头顶轻弹了一下,“除了他还有谁!难不成我还要叫他小三哥?”
宋知昭依旧迷茫,抬手揉了把不怎么痛的脑袋,飞快琢磨着人的言外之意。
恍惚间他嗅闻到空气中弥漫起的浓烈酸味,这才恍然大悟:“哦,你说贺云景啊?他刚刚确实来过了,还问了些我早就给过他答案的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着沈时闻的神色,在发觉人眉头稍蹙之后,又立即补充道:“不过最一开始的时候,小昊还没下课,所以我跟他单独待在一个屋里的时间,也就不到五分钟……”
宋知昭的声音越说越弱,尤其在看到沈时闻那张脸都要彻底冷下来的时候,顿时欲哭无泪。
他可最是清楚不过了,沈时闻这个人别看表面上总是一副随和之态,实际上心里深处的占有欲强得可怕,吃起醋来也难哄极了,每一次他都得或多或少的用身体付出点代价。
想到这里,宋知昭咬紧牙关站起身来,回身就将人抱在怀中,嘴上温声哄道:“老婆你放心,我今天是毫不留情地把他骂走了。所以我相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会再来碍你的眼了。”
“真的?”沈时闻半信半疑,掌心搭放在宋知昭腰侧,颇有惩罚意义地捏了一下。
宋知昭被捏得浑身一颤,心中暗道不妙,忙不迭地冲人拼命点头:“真的啊!我哪敢骗你啊老婆,而且我对他发誓,我早就跟他决裂了!”
沈时闻看他满眼真诚,确实不似撒谎,这才善心大发的放过了他。不过在消气之前,他还不忘握起宋知昭的手,在人手腕处啃咬了一下,留下个不轻不重的牙印。
他松了手,冷哼一声威胁道:“这还差不多,要是让我知道你敢骗我,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宋知昭盯着手腕上那圈齿痕,微怔了一下后笑骂道:“你可真是个属狗的,一吃醋了、或者不高兴了就喜欢咬我。”
沈时闻盯着他手腕印迹笑得满足,随后口出狂言:“那咋了?我咬我自己的老婆,圈占个领地,有什么问题吗?”
宋知昭顿感无语,他鄙夷地睨了沈时闻一眼,随后盯着人那张唇看了半响,决定下单个磨牙棒,等人再对他胡作非为的时候,就用那根磨牙棒来挑衅他。
要不然他能怎么样?把沈时闻丢进被窝里教训一顿,再反咬回去吗?他可做不到!
“没问题,老婆喜欢怎么咬就怎么咬,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宋知昭收回手,也没用袖子刻意遮盖起那个咬痕,全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这一系列行为和这句话倒是极大程度上取悦到了沈时闻,他眉眼间笑颜逐开,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宋知昭将他的转变尽收眼底,在心中得意一笑——废话,这可是他谈了六年的男朋友,他还能拿捏不了吗?
眼看着沈时闻心情由阴转晴之际,他又趁机道:“对了,一会儿我们先去附近那家餐厅吃个晚饭吧。之前他家刚新开业的时候,你不是说想去尝尝我?所以中午的时候我就预订好了位置。”
果不其然,沈时闻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所有的阴霾都散去了。他没说话,只是一把抱住宋知昭,捧着人脸颊在那口薄唇上落了个浅淡的吻。
那家店虽说新开没两个月,但是因为前期宣传和开业后营销策略一直做得极好的缘故,可谓是生意红火。
不过在亲自品尝过后,沈时闻才发现这家店的菜品味道其实也就一般,并不似那群网红们口中所道的‘绝世佳肴’。
从这家‘网红’餐厅出来后,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八点,正是玉江市人民夜生活刚刚开启的时候。
“你说你今晚要带我去个地方?”
宋知昭还记着中午时沈时闻给他打来的那通电话,也颇为期待今晚的约会到底会在什么神秘的地方。
“是啊,我这就带你去。”沈时闻说完挥手一抬,招停了一辆出租车,推着宋知昭坐进去后,跟司机道了声:“去江边。”
沈时闻口中所说的江边,其实就是玉江。他们所在的城市还因为毗邻玉江的缘故,特意以此江命名。
每逢春夏之时,这条江是他们城市著名的景区,吸引不少前来旅行的游客。可如今已至深秋,此时又是晚上,江面上寒风扑面,可不是一般的冷,所以很少有人会在这个季节前去。
宋知昭想到这里就打了个寒颤,不解地看沈时闻一眼,轻声问道:“这么冷的天,去江边干嘛?”
前排司机在听到他这句发问后,先是闷声一笑,随后打趣道:“哎呦,这事还有年轻人不知道的吗?江边今晚有个音乐节开幕式,举办方特意跟市里申请举办一场烟花秀,所以有不少年轻人都闻讯而去呢。”
宋知昭对此确实毫不知情,他这几日几乎都待在画室里作画,对于外面的风吹草动可谓是一概不知。
在听到司机这番话后,他眼底闪过一份惊喜,转头激动地看着沈时闻道:“还有这种事?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