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时闻没料到宋知昭居然也这么调侃他,当场放下手中的筷子放,跺着脚不管不顾地扬声道:“我不管!老婆你赶紧帮我揍他,要不然你岂不是成了被狗……的了?”
即便那个字没说出来,在场的俩人也都能猜出他要蹦出句什么样的话。
宋知昭依旧是那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摸着他脑袋给他顺气,直白地来了句:“乖,顺顺气,这有什么可在意的?反正你这只‘狗狗’我也没少干,不亏的哈。”
“……你俩真是够了。”
林书昀实在无法忍受他们二人这掺杂黄色颜料的打情骂俏了,这简直是玷污了他的耳朵!
于是,他在沈时闻的录音室里,对人家老婆下了逐客令。
“知昭,要不然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你要是在这,我真怕他今晚给我整出来首十八禁的歌出来!”
第32章
最后宋知昭自然是离开了录音室,给那要奋战通宵的兄弟俩留出了良好创作空间。
他独自一人走到秋夜里,看着往来的三两行人,开始构思起要给那位市里‘大人物’的画。
他回忆着当初跟沈时闻在外游山玩水的那段时日,脑海中瞬逝而过的,除了那些甜蜜恩爱的沿途点滴,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应当是那座连绵不绝的山脉,还有那日晨起时的薄雾浓云。
雾里看山,难辨真伪。
脚下的路难以看清,所以每往前踏迈一步都需谨慎小心。
宋知昭想到这里,眼底倏忽间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光亮,他觉得这样一幅画做出来已经与深意皆在,简直妙极。
灵感直冲云霄,原本想要回家的他直接沿原路折返,快步向画室的方向走去。
这个夜晚,宋知昭跟沈时闻都在忙碌于自己的事业,在独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中奔赴向曙光,可心却在相隔不过半条街的地方紧密相连。
三日后,星期天。
沈时闻与林书昀的那首歌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收尾工作,而宋知昭的那幅画也在几经修改后完成了大半。
中午时分,沈时闻给宋知昭打了一个日常的报备电话。
在那场通话中,沈时闻的声音格外轻快且愉悦,显然是带着即将完工的欣喜。除此之外,他还神秘兮兮的表示今晚要带宋知昭去个地方,美其名曰是一场约会。
宋知昭自是欣然答应,反正要给那位大人物的画期限为两个月,如今画作基本已经成型,接下来不过是要增添些许的点缀而已。
临近下午一点,田宇昊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画室门口。
他在门口徘徊犹豫了许久,才遮掩住脸上不情不愿的模样,带着虚假的笑走进画室,跟宋知昭打了声招呼。
宋知昭看着小孩儿笑不达心那样,就知道人定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勉为其难地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爬出来,顶着一路微凉的秋风来他这里补课。
不过这又能怪得了谁?还不是某个小家伙自讨苦吃,上课的时候不肯好好听他的课,那就只能被剥夺掉唯一的休息日咯。
“哎呦,小昊来了啊?”宋知昭倚靠在桌旁,放下手中的画笔后眉梢微挑,明知故问道:“这一路走过来,是不是心里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恨不得穿越回三天前,好好听我的那节课?”
田宇昊强撑的笑容在听到这句调侃后彻底散去了,他步伐沉重地走到自己画架旁,噘着嘴敢怒不敢言。
宋知昭看他这副吃瘪的德行就忍不住想笑,但他身为人师,总要稍微注意一下言行举止,低头轻咳一嗓,硬是强忍住了笑意。
“行了,别耍少爷脾气了。”他走到田宇昊身侧,轻拍了下人肩膀以作安慰,“把心态放正,熬过这三年,你就会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也会拥有大好的前程。”
这番说教田宇昊倒是虚心听进去了,不过尚且身为少年人的他,难免心中存有很多疑惑。
所以在这堂课即将开始之前,他又仰头看向宋知昭,清澈的眼眸中布满了求知欲,他好奇地问道:“老师,学校里的班主任常说,考上大学我们就自由了,这是真的吗?”
宋知昭闻言神色稍显错愕,随即后迅速释然。
自由这个字,曾经是宋知昭曾经在年少时最向往的。
他曾经想要无拘无束,想要摆脱一切枷锁,他想要只拘泥于一方狭小的画室里,随心所欲地画自己的所思所想。
可现在带了这三个学生,还决定要将他与沈时闻的关系公之于众,那他就不得不向前走得更远,不得不勇闯出一片天地。
也是在如今日渐长大后宋知昭才明白,所谓的自由是要放下心中想拥有的一切,随风飘荡,随遇而安。可他早就做不到了,因为他无法割舍掉那位心中所爱之人。
“老师,您怎么不说话呀?”
见宋知昭许久保持沉默,田宇昊又好奇地出声询问着。
宋知昭这才回过神来,唇角弯起抹温和笑容,屈指轻敲了一下人上节课留下的那半幅画,温声道:“未来你会不会自由我不好说,不过我能保证的是,只要你今天乖乖听课,那下课后你就彻底自由了。”
田宇昊眨巴两下眼睛,乖巧地点头表示今日会认真听课。
可没想到刚聚精会神地听了不到两分钟,他就开始坐不住了,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宋知昭方才分明在答非所问,只是想套路他听话而已。
不过田宇昊身为可怜的小高中生,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嘀咕他们小宋老师一句‘狡猾至极’。
好在田宇昊这孩子虽然平日里调皮捣蛋,但是脑袋灵光,是个实打实的聪明人。而且他悟性极高,很多知识点宋知昭一讲就能理解得极为通透,完全不需要多费口舌。
其实对于他的这三个学生,通过这两个月的观察,宋知昭在心中也早就有些许定论。
比如田宇昊,自信大胆、乐观开朗,具有无限潜能,经常会带来出其不意的作品,是个天赋极高的好苗子。而经今日这么一看,人脑袋还很够转,是个实打实的聪明孩子,将来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再比如张梓清,他与田宇昊恰恰相反,是个安静内敛的孩子。但或许正因如此,才让他具有极其细致的观察力,而且对颜色敏感度极高,能够轻松辨别出颜色差别,未来或许是美术界的一代新生画师。
最后再提及那个叫唐昱的小孩,即便他性格有些清冷孤傲,但经过这两个月,宋知昭还是发现了他相较于另外二人的长处,那便是他具有很强的创造力和审美能力。他也曾经旁敲侧击的询问过,人确实对设计行业具有浓郁的兴趣,将来也有想那方面发展、深造的意愿。
宋知昭深受家人们的感染,一直坚信了解一个学生越多,就越能够做到因材施教。
其实他从来都未曾发觉,原来他已经在无形之间距离成为一名好老师越来越近了。
这堂课进展得极其顺利,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接近了尾声。
临近下课之前,田宇昊又开始走神,他盯着宋知昭中指上那枚戒指看了许久,忽而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老师,男人和男人之间,真的会长久吗?”
宋知昭神色微愣,没料到人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他低头打量着田宇昊,发觉人的目光较往日里稍显黯淡,甚至眉宇间还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愁容时,心里隐约腾升出一种强烈预感。
他没急着回答人的疑惑,反而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怎么,小昊是突然发现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田宇昊被猜中了心事,脸颊不自觉的开始发烫,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他拘谨地摆着手,支吾着说道:“没有!怎么会呢?我、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是吗?”宋知昭故意冷下脸来,端起一副大家长的架子,还自以为威严的露出不悦神情,“那你上我的课还敢再走神?是不是想今天再多加一个小时?”
“不要啊老师!”
田宇昊欲哭无泪,恨不得把自己这张破嘴撕烂。
他顾不得其他,抓住宋知昭的衣角就开始假哭求饶:“老师,您怎么忍心的啊?您要知道我现在已经如坐针毡了,要是再多熬一个小时,我这颗心恐怕真就飞出二里地了!”
宋知昭心知肚明他这个学生爱玩,自然也不会真那么心狠。
不过这小孩儿明显是有心事,而且搞不好还是感情上的事情,他身为人的老师,自然想要询问一二。
“那你还不说实话?”他自以为震慑力十足地板起脸,眯着眼睛审视般打量着他,“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老师吗?老师可是过来人,你心里想着什么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那我如果说了,老师您可不要骂我。”
田宇昊到底还是个小高中生,还处于好骗的年纪。
他竟当真以为宋知昭看穿了他的心思,耷拉着脑袋红透了耳根,用极低的声音继续说道:“老师,我、我好像……喜欢上梓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