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宋知昭见他这样,干脆冷哼一声,临走之前留下轻飘飘的两个字:“嘴硬。”
顾初和不服气极了,扔掉那块沾了柠檬汁的手巾,扬声冲着他背影喊道:“你好到哪去了!”
酒吧的音乐声着实有些吵闹,不过这句话还是传入到了宋知昭的耳中。
宋知昭并未多言,只是唇边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既然转身向酒吧门口走去。
林书昀看到他要走,迫不及待站起身来,想要坐到人方才坐的位置上,好跟自己的‘前男友’说上几句小情话。
可在二人擦肩而过之际,宋知昭面色骤然变得冰冷,沉下嗓音警告般说了句:“你这一次,最好不是在玩玩而已。”
林书昀神色一僵,显然是听清了宋知昭的话。
他停下脚步想要反驳两句,可惜宋知昭早已走到了酒吧门口,他只能望到人离去的背影。
站在酒吧门口,隔绝掉里面的喧嚣,宋知昭望着繁华城市灯火通明的夜景,又仰头看了看群星璀璨的夜空。
刚才看到林书昀,他其实觉得挺意外的。
他跟顾初和满打满算,也是十三年的兄弟了。自然也知道人表面的百折不回下,其实也暗藏着颗敏感而又脆弱的心。
当初林书昀骤然跟顾初和提出分手后,走得是那样决绝而又坚定。
偏生顾初和又家世特殊,身边早已无亲人相伴,唯有宋知昭这个友人。所以那时,他每一次买醉或者落泪,宋知昭都陪在他身边。
宋知昭将顾初和的脆弱看在眼里,也是真替人感到心疼。
只是宋知昭劝不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相劝,只能予以陪伴。
他希望顾初和能够终有一日放弃这段感情,寻找一个崭新的开始。
可如今时过境迁,林书昀选择再次回头。宋知昭看着顾初和疑似还要再次走向那未知的深渊,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解。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可顾初和如今都彻底的痛过、伤过了,为何还没有真的放手呢?
宋知昭其实难以看透,也许是因为感情的事情永远剪不断、理还乱。
不过他现在也无暇顾及自己的兄弟,当务之急是处理与沈时闻的那道感情裂痕。
宋知昭鼓足勇气拿起手机,尝试着拨打沈时闻的电话。
但是这通电话没有拨通,他猜测人可能在做音乐,或者跟他一样,在跟三两好友诉说感情上的坎坷。
不过他现在的心情不再那么慌乱了,他想通了很多事情,也下定决心要勇敢一次——哪怕勇敢后的代价,是会得到家人们的指责。
“人总要勇敢一次嘛。”周围没有旁人,宋知昭在自言自语,“不光是为了所爱之人,也是为了自己。”
第19章
当晚回到家后,宋知昭又给沈时闻打了三通电话,结果毫无例外的都没被接通。
这就让宋知昭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度焦急不安起来,不过这一次,他强行保持着镇定和理智,甚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沈时闻一定是因为太忙了。
他边想边走进浴室,打算洗个澡后早点休息,等明日起来再去沈时闻常在的录音室里碰碰运气。
可当宋知昭洗完澡后面对空荡荡的家时,突然就很是想念沈时闻。
他想念与人同居了整整五年的日子,想念这六年里相恋的甜蜜点滴。
于是在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后,宋知昭又开始睁着双眼望向天花板,久久难以入眠。
其实往日里也有过沈时闻去其他城市帮友人做歌,而不与他同床共眠的经历。可这一次的性质完全不同,以致于宋知昭心中惴惴不安,无法适应身侧无人的夜晚。
因为睡不着的缘故,宋知昭就开始胡乱猜想,想沈时闻如今离家出走、独自在外,是否也会想念他,是否也会因此而彻夜难眠。
于是在这一夜里,宋知昭前半夜辗转反侧,后半夜开始胡思乱想,意料之中的失眠了。
好在到了最后,许是因为实在是精力不济,他终是好不容易的睡着了。但早上还不到七点,黎明的曙光就照射进房间内,直接映到他的脸上。
宋知昭坐起身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略显迷茫地看着窗户方向,定定瞅了一会儿,险些没把自己气得断过气去。
“真服了啊,我怎么昨晚忘了拉窗帘了?”
他不满嘟哝地两声,踉跄着下了地,拽住窗帘一拉到头。
待卧室内恢复至一片昏暗后,他才重新倒回到床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可那手机却偏偏在这时不合时宜的震动了两声。
宋知昭烦得要命,半眯一只眼拿起枕边手机,待看到来电显示人之后,猛然坐起身来,彻底睡意全无了。
——这来电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恩师,付言诚老先生。
宋知昭连忙接起电话,恭敬地唤了一声:“老师。”
“小昭啊,起来了吗?”付言诚老先生和蔼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
虽是旁侧无人,但宋知昭还是立马端坐起来,连连点头应道:“起来了老师,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他以为老师又要给他介绍两个学生,或是要带他出席什么美术界的重要场合。
但付言诚老先生只是朗声一笑,随后同他缓言道:“你今日若是无事,就来家里一趟吧。前几日,也就是中秋那阵子,有人给我送了些糕点。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年纪大了不爱吃这些甜的,你正好拿回去跟小闻吃吧。 ”
付言诚老先生口中所诉的家,也就是他居住了多年的老宅。
学生时代的宋知昭隔三差五地就往先生家中跑,甚至在假期时,还会偶尔宿在付言诚的家中。
所以对于老先生而言,宋知昭早就不仅仅是他的学生了,更是他的孩子。甚至从人上高中那年开始,还专门在家里收拾出一个他爱徒的专属房间。
故而他每次让宋知昭去他家中,都称之为‘回家’。
若是放在往日,宋知昭在闻听此讯后都会不假思索地点头而应。
可他偏生最近因为沈时闻的事情,心里稍微敏感了些,竟是察觉出此事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中秋前日,他刚携沈时闻一起去看望过自己的这位恩师,那时人也让他带了许多东西回去。尤其是那份‘不爱吃的糕点’,也给他装了好几盒,唯独留下的那盒,说是要留给他师娘的。
但即便宋知昭现在觉得纳闷,也满口答应:“多谢老师,我一会儿就过去。”
“好啊。”付言诚老先生在电话那头乐呵呵地一笑,“小闻跟你一起来不?我让你师娘做些你们俩爱吃的早点。”
听到人提及沈时闻,宋知昭眸光黯淡了一下,苦涩也瞬间蔓延到舌根,让他声音都变得低哑:“他这两天有点忙,所以今天就我自己回去吧。”
付言诚老先生闻言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温和低说道:“那行,我这就让你师娘给你做早点去了。你可别回来晚了啊,那饭凉了可就不好吃咯。”
宋知昭勉强撑起笑意,麻利地下了地,信誓旦旦道:“放心吧老师,我保证半个小时就到。”
付言诚老先生满意笑道:“那行!我就在家里等你了啊。”
“知道了老师。”
挂掉电话后,宋知昭强撑着笑容的唇角瞬间垂下,整个人也更加心事重重。
但他现在没空多思,在迅速的洗漱穿衣完毕后,就拿起钥匙离开了家门。
付言诚老先生的家在玉江美院附近,距离南安区也不算远。
宋知昭如他在电话里承诺的那般,不到半个小时就站在了‘家’门口。
他还未来得及摁门铃,门就被直接推开了。宋知昭一抬头,正巧对上了付言诚老先生那张慈爱的脸。
“老师,我来了。”宋知昭站得笔直,就连笑容都极为得体,可谓是将恭敬展现到了极致。
“快进来吧小昭。”
面对自己这位爱徒,付言诚老先生的脸上总是布满柔和的笑意。他一边招呼着宋知昭进家门,一边亲自从鞋架上拿下人常穿的那双拖鞋。
“算着这时间就是你来了,所以我就站在门口等你了。”
宋知昭闻言,心间流淌出一股暖流,多日来因为沈时闻消失的烦闷感,在这一刻里方才被勉强平复。
“多谢老师了。”他声音里有一丝不会被轻易察觉的哽咽,“不过您下次还是别站在门口等了。现在天气转凉了,您的腿脚又不是很好,小心旧疾复发。”
“我哪里不好了?”付言诚老先生听到这话后故作不满,特意来回走了两步,来证明自己的腿脚尚且利索,然后瞪着眼睛嘴硬道:“我这腿脚可是好得很!你可别在这里瞎担心了。”
宋知昭连忙伸手将人搀扶住,生怕他老人家一个不小心跌撞到了哪里,再伤了自己的身子。
“哎呦老师。”宋知昭略带责怪般地耐心劝着,“你可真得注意一下自己身子了。半年前也不知道是谁,走在平地上都能崴了脚,害得师娘担心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