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开始我倒也能忍，后来……”陆燃忽然含糊了一下，“就突然忍不了了，只要喝了就会吐。”
沈清羽非常礼貌地没有追问陆燃试图隐瞒的东西，而陆燃很快就又欢快了起来，“后来我学聪明了，趁外婆不注意就把药倒进花盆里，结果有一天，外婆养了十年的君子兰突然枯死了，她发现了真相，气得满院子追着我跑，最后还是我妈出面才平息了这场‘战争’。”
陆燃总结，“反正从那以后，我一闻到苦味就条件反射地想跑，没想到今天栽在你手里了。”
沈清羽有些疑惑，“那你还点苦瓜？”
陆燃撇了撇嘴，“还不是为了你？学霸，你可要好好珍惜我的‘牺牲’啊。”
沈清羽：……
莫名其妙就觉得好像欠了陆燃一样，沈清羽刚要说什么，餐厅的玻璃门被推开，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
两人下意识看过去，见几名穿着随意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这几人都身材高大，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干练的气质，为首的男人目光扫过卡座，似乎在挑选座位，却看向他们这边的时候突然顿住，“小燃？”
陆燃放下筷子，脸上的表情迅速换成谦逊礼貌，“王叔。”
他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角，沈清羽同步皱眉……陆燃好像有点激动。
“嚯，真是你小子！”几个男人围过来，王叔粗糙的手掌拍在陆燃肩上，手劲之大震得他都晃了晃。
“上回见你还是四年前……还是五年，我这记性不行了。”
“五年，”旁边另一个男人也拍了拍陆燃的肩膀，“这变化大的，要不是眼睛和你爸一模一样，我都不敢认。”
陆燃腼腆笑笑，“李叔。”
其他人也笑着打量陆燃，“长这么高了，比你爸还壮实。”
“可不是嘛，”另一个男人接过话茬，露出烧伤疤痕的手指了指陆燃，“这小子小时候还老缠着我们教他爬梯子，现在估计都能单手翻墙了吧？”
“现在这小子可厉害了，前几天我一个当警察的亲戚说起他见义勇为救了个女孩子，真不错啊。”
“你外婆怎么样？要有什么事儿，千万和我们说，别客气。”
陆燃挨个打招呼，“赵叔，孙叔，付叔，是好久不见了，我外婆身体挺好的，你们也都好吗？”
陆燃的语调越来越轻快，“叔你们现在还执勤吗？最近忙不忙？想吃什么？一定要让我请客。”
“那可不用！”李叔摆摆手，“这不今天队里轮休，我们才约着出来吃个饭，没想到就碰到了你，叔请你还差不多。”
寒暄一番后他看到了沈清羽，笑着问，“这是你朋友？”
“我同学，沈清羽，次次都是年级第一！”陆燃介绍道，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哦，学霸啊！”王叔笑着又拍了拍陆燃的肩膀，“我就说你不要总独来独往的，现在总算交到朋友了，挺好。”
沈清羽见状也站起来礼貌地回应，“叔叔们好。”
“来来来，坐下聊。”张叔拉开椅子，招呼大家坐下，犹豫了一下才又问，“你妈，还好吧？”
陆燃点点头，语气轻松，“挺好，前两年都把公司弄上市了，她忙得很，我有时候都见不到。”
“唉……”王叔感慨道，“忙点也好！要是……”
他话说一半顿住。
陆燃的拳头在桌下用力握成拳，指节泛白，但脸上依旧挂着笑，“是啊，忙点挺好。”
沈清羽注意到陆燃另一只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瓷勺，下颌线也绷紧，他推了推眼镜，默默将话题引开，“叔叔们平时工作很忙吧？”
“可不是嘛，”李叔叹了口气，“干我们这活儿，哪有闲的时候，不过倒是挺有成就感的，但我们也都希望能闲着，哈哈。”
几人边聊边点菜，没一会儿饭菜也陆续上桌，沈清羽注意到他们吃饭速度极快，几乎几筷子菜饭菜就下去一大半，不过陆燃却好像忽然没了吃饭的心情，在那默默地喝着汤。
饭刚吃一半，李叔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笑容瞬间凝固，“城南仓库起火，疑似化工原料泄漏，召我们回去呢，别吃了，赶紧的吧。”
“走！”王叔立刻起身，抓起外套，“结账！”
其他几人迅速往外冲，动作干净利落。
“小燃，下次再聊！”孙叔匆匆回头，目光扫过沈清羽，“好好照顾自己，和朋友也好好处。”
“知道了！”陆燃对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朗声回答着，然后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晃动的玻璃门。
沈清羽能从他们的对话中，推理出陆燃此时这样的原因，于是他声音变得温柔了一些，“我做的自动开罐头机和猫条机到了，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他本来打算下午自习结束自己去组装的，既然陆燃心情不好，就带他一起吧——看在陆燃没少帮他的份上。
陆燃果然提起了些兴致来，但还有些疑惑，“不是说了不实用吗？”
沈清羽难得有些尴尬，他推了推眼镜，“因为定制的东西比较特殊，付了百分之七十定金，不退。”
陆燃：……
不过沈清羽又解释，“我后改了设计，可以存储三十个罐罐和一百根猫条在里面，只要教会猫猫按开关，就会自动出来的。”
陆燃笑起来，“厉害了，学霸，但是谁教？”
“你啊，”沈清羽说得十分理所当然，“你养的猫猫，你不是说听你的话吗？”
“行！”陆燃开始狼吞虎咽，“快吃，吃完我们就去教猫猫！”
两个人吃了饭，一起走向废弃仓库，到那时果然见到两个硕大的包装箱堆在门口。
打开后沈清羽蹲下身，开始组装机器。
他对自己设计的瞭然于心，指尖灵活地拼装材料，拧紧螺丝，调整角度，陆燃也没闲着，一边看着说明书，一边组装了起来，速度居然不比沈清羽慢多少。
第15章
阳光透过仓库的破窗洒落一地碎金，沈清羽和陆燃并肩蹲在崭新的喂食器前，机器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与周围斑驳的墙面形成鲜明对比
陆燃从箱子里翻出两根螺栓，拿在手里晃了晃，疑惑地问，“这玩意儿用在哪儿的？”
他翻遍了机器，也没找到安装螺栓的地方。
沈清羽将机器搬到角落，蹲下身，指了指底座上的几个小孔，“这是固定机器的，我还做了指纹锁，免得有人偷罐头。”
他一边说，一边用螺丝刀将螺栓拧紧，等固定好，沈清羽满意地看了看，然后输入了两人指纹，按下了顶端的开关。
“滴——”一声轻响，一个放罐罐的托盘缓缓从机器里伸了出来。
陆燃将怀里抱着的十几个罐罐一股脑儿放了上去，托盘感受到重量，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沈清羽再次按下开关，托盘缓缓收回，罐罐被整齐地装进了机器的“肚子”里。
“猫猫的话，按这里，”沈清羽指着机器中间一个猫爪形状的按钮，语气认真得像是在讲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题，“这里也可以给猫猫录入指纹，只要猫猫按一下，就会有开好的罐头送出来。”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旁边的另一台机器，“那个机器也是同样的操作，然后这里——”他指向面板上的一个小屏幕，“可以设置几天给猫猫一个罐头，或者一根猫条。”
陆燃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学霸，你真的牛。”
这么复杂的东西，他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沈清羽的设计还不止于此，他指了下面板上的一个小摄像头，“这里做了影像输入，如果猫猫带了别的猫猫来，机器会自动识别，送出两个罐头，算是请朋友吃。”
陆燃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蹲下身，反覆试验了几次。
看着机器一次次准确地将打开的罐头和撕开的猫条送出来，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沈清羽，说的却不是机器的事情，“学霸，你刚才……知道了吧？”
沈清羽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陆燃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以为陆燃会难过，虽然不擅长，但他也做好了安慰人的准备，却不料对方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语气轻快地说道，“我爸就很喜欢猫，总领我去喂流浪猫，他要是见到这两个机器，一定会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沈清羽没有打断他，默默地听着。
陆燃打开了话匣子，语气里带着怀念和骄傲，“每次有猫在树上下不来需要解救的时候，我爸都很愿意去，还会给吓坏了的猫猫买火腿肠。”
他的眼神愈发明亮，“你知道最厉害的一次是什么吗？那是一个租房的大学生，养了一只猫和一只狗，结果那栋楼着火了，大学生不知道为什么没出来，我爸冲进去，背着人，一手猫一手·狗，硬是把他们都救出来了。”